119 谢绝邀请
太阳又给云朵染上一层金边,让阴云也有了几分美丽。
花袭人坐在石凳上,心想:靖王有句话说的不错,这石凳坐起来的确不够舒服,的确要换上那宽大的摇椅才行……
韩清元走近来,花袭人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韩清元坐下,看着神色间若无所事的花袭人,有些迟疑。
“清元哥,你来的早了。”花袭人漫不经心地微笑道:“我准bèi
了防身的东西给你,但至少要明天才能拿到呢。”
“没事儿,我明天再过来一趟就是了。”韩清元说罢,才有所反应,感激地道:“花妹妹,多谢你了。只是,你不必特意给我准bèi
什么,真的。我……”
韩清元不由得想起从前,他的书本纸笔,不用他开口,花袭人总早早地将其准bèi
的好好的,不用他再多操一点儿心。如今又是这样,他将要远行入军,她口中称“离开韩家”,但却依旧给他准bèi
了东西。
这让韩清元觉得越发地愧疚。
他从未给花袭人做过任何事。就如他多少次答yīng
的替她寻找身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下来,一直都没有行动。2
所以,花袭人并不欠他的,是他欠着花袭人的。
花袭人摆摆手,道:“我同伯母说了希望你平安归来,我就会尽一份力。虽然不知dào
那样的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备下总是没差的。恩。过了今晚,你明天有空来拿吧。”
想到明天是徐清黎来的日子。花袭人又补充道:“还是下午这个时候吧。中午我有客人。”
“恩。”
韩清元没有问是什么东西。
花袭人的心意,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用心珍惜。
他倒是很想问问是什么客人,但想到早上之事,想到自己母亲打花袭人的那一个耳光,又觉得自己此时实在没有立场过问。他心中深觉愧疚,又不能说韩母如何不是,只能对花袭人嗫嚅道:“早上我娘她……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关系。”花袭人淡淡地道:“原本就是我自作主张,伯母教xùn
我也是应该的。”
她会记住这个教xùn
,从此再也不过问韩家任何事。花袭人心道。
韩清元听到花袭人如此说。越发地愧疚起来。
花袭人神色冷淡,不肯开口多言,这让韩清元有些不适应。从前,花袭人在他面前,同他谈话的时候,总是笑容灿烂真挚,也总能随便找到很多话题说的开心……此时花袭人不肯找话题了,这一会儿就冷了场。
韩清元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刚刚王爷和任大将军过来……他们找你做什么?”
花袭人动了一下嘴角。道:“不是什么太重yào
的事情,你不必太在意。”
她不准bèi
就跟着任平生回任府,去做任袭儿。至少现在不准bèi
回去。
若是其他时候,她一个弱女子的细胳膊或许拗不过任大将军的大粗腿。但现在他不是正紧张准bèi
着去打仗的么?那肯定是没有时间在京城滞留了。所以,她不答yīng
回去,任大将军应该会妥协。暂且不公布她的身份,待其得胜归来再处理。
至于将来任平生得胜归来之后如何。到时候再做打算就是了。
韩清元看出花袭人的情绪不高,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开口说道:“我早上回去之后,同娘和妹妹又细细解释了一遍,算是将两人说服了。我娘说,想在我临行之前,请你到家中用饭,她好跟你道歉。”
既然军队一定要去,冷静下来的韩母便后悔了给花袭人的那一巴掌,后悔同花袭人闹翻。只是一时还拉不下脸来。再说,她也是长辈。
所以,韩清元便过来了。
花袭人闻言摇头,淡淡地道:“不是说过了么?原本就是我多事,伯母给我一个教xùn
,又有什么值得道歉不道歉的。这个道理,丽娘都知dào。那,让长辈道歉,岂不是更显我不懂事,没有教养?清元哥若是为我想,就该从此将此事揭过今后再也不提才对。”
“那吃饭呢?”韩清元听花袭人这样说话心中难受的很,还是不放qì
地道:“只当是给我送行了,好不好?”言语之中,有了一些哀求的味道。
花袭人看着韩清元,叹息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刚刚那位将军大人是不是亲口答yīng
了照顾你?他是大将军,行军之时,只怕少不了率麾下冲杀在第一线。你若找他照顾到他帐下,所遇怕比在这中军帐下危险的多。当然,机遇也多很多。”
“伯母十分紧张你,你还是回去同伯母再仔细商量一番吧。”花袭人道:“至于吃饭,我最近就不过去了。说实在的,我虽然清楚这教xùn
是我应该得的,并不怪伯母,但若是去笑容满面地去同伯母一起用饭,我只怕是笑不出来的。”
“以后再说吧。”花袭人道。
韩清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无法责怪花袭人,又觉得花袭人说的有道理,刚刚西北大将军答yīng
照顾之事,他的确要考lǜ
着跟韩母如何说……韩清元便起了身,对花袭人动容地道:“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花妹妹,谢谢你。我和我们家,总是欠你的。”
花袭人扯出了一个笑容,对韩清元轻轻挥了挥手。
若说欠,她还欠着韩清元的救命之恩呐……呵呵。
送走了韩清元,花袭人百无聊赖趴在石桌面上趴了一会儿。很快,她又弯腰从石桌下拿出那装着三滴绿色露水的瓷盘,再次干起了活——
她至少要给自己独立一个户口出来,才能站的更稳当一些。
待到晚上,靖王从后院墙上翩然翻进了暗香来的院子,看到院子中一见就是等人的花袭人,折扇一打,走过去坐下,问花袭人道:“你怎么知dào
本王会来?”
花袭人将下午弄的装了三分之一满的瓷瓶往靖王面前一放,道:“这是缓解咳喘的花露。一天两次,一次一滴。直接滴入口中吞服也好,融入温水中饮用也罢,反正随便什么用,只要不将其过分加热就行。”
“效果立竿见影,经得起御医们做的任何毒素测试。”
花袭人将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白色小瓷瓶往靖王边上推了推,问道:“不知王爷带了银票没有?我听说贵人出门很少带钱,银钱都放在跟班身上……希望王爷是个例外才好。”
“本王当然是个例外。谁不知dào
,本王最爱银钱,哪能放心将银钱全给跟班拿着?”靖王一边回答花袭人的话,一边将那白瓷瓶拿过来,看着材质有些嫌弃,而后拔开软木塞,摇晃一下,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仿佛是雨后草木泥土的气息,很清新。
“只有这么一点儿,能够用五日的?”靖王挑眉,倾斜瓷瓶,想要倒下一些品尝一番。
一滴,不多不少,轻轻松松地滚落下来。
说是液体,表面却仿佛包裹着一层软软的膜,在靖王微显粗糙的手掌心轻松地滚动着,肌肤却没有沾到任何的湿气水分。
“这是?”靖王当真是好奇起来了。
“一滴的份量,不会多也不会少。”花袭人没有解释靖王心中的疑问,而是道:“一般入口或遇水才会融化,大约需三息时间吧。”
靖王见过熬到黑黑的药汤,见过黑色棕色的药丸子,也见过炼丹道士们弄出来的甚至有金色的金丹,也见过各种药粉……却从未见过这种软软的东西。
他原本还琢磨着如何让老皇上看重他进贡的东西。如今一见这滴花露的奇异之处,立即就有了信心。
任谁见了,都不会再将这滴花露是普通玩意儿。
靖王端详了一番,见花袭人不准bèi
解说这是怎么弄成的,便将那滴软软的花露又装进了瓷瓶,收入怀中之时,顺便又摸出一把银票,从中抽出几张给了花袭人。
花袭人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当着靖王的面就开始数。
靖王见状鄙夷地道:“你这数钱的样子,倒是跟轩美人一般。”
他活了二十几年,也只见过两个人会当着他的面数钱。一个是宋景轩,如今又多了一个花袭人。
“怎么能一般呢?”花袭人一边盘点,一边信口说道:“轩美人生的美,想必数钱的时候也是极好kàn
的。而我生的不过一般,数钱的时候只怕就只是贪婪市侩的丑态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靖王呵呵一笑,上下打量花袭人,问她道:“你真是任大将军的女儿?本王的妻妹?”
“我哪知dào?”花袭人数完了银票,一边将其收好,一边扬眉道:“我反正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恩,说不定是任大将军认错了,也说不定我那玉牌是捡来的呢?王爷您看,任大人可一开始并未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貌似任袭儿在西北长到七岁。她见任大将军的次数说起来比在京城的靖王妃可还要多。
而对于这个一个女儿,不过是隔了四年多,任大将军面对面就认不出来了,岂不是能说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