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任务好办脱身难

  不会吧,鬼脸钱?!
  难道又碰到一枚五行钱,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连忙向黄色一撮毛脖子上看去。
  果然,在他胸前晃荡的,正是一枚穿在红绳上的鬼脸钱。
  鬼脸钱,大多数是没有孔的,也不会有人特意将这种既不时尚、也不养生的铜贝戴在脖子上,十有八九是五行钱了。
  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扣住那枚鬼脸钱,左手摁住挂它的绳子,一使劲,把绳子扯断,将鬼脸钱抢了过来,随即扔到范蠡的宝库中。
  三个小混混被我的突然举动吓傻了,怔怔地看着我,动也不敢动。
  刚做了抢匪的我,却不敢再装淡定了,我轻轻一拍姬羽:“上车,我们走!”
  见〖.
  n
  e
  t我们又回到车上,司机倒是蛮开心。他也不多话,继xù
  卖弄车技,载着我们很快“逃离”了我的作案现场。
  这一次,姬羽没有东倒西歪。不过,我从后视镜内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kàn
  ,显然是生气了,而且,她还在摸脸上的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可不希望她现在就找司机的晦气,连忙挑起话题:“司机大哥,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去火车站啊,能说说为什么么?”
  司机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啥,我就是跟别人打了个赌,说你肯定不会去火车站,押了好几千块呢!”
  我顿时哑然。只听说成都人喜欢安逸,怎么赌风也这么盛啊!
  司机见我没说话,就自顾自地讲起了他的理由。他说,既然我的目标西藏饭店,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总要做点准bèi
  活动吧。我即便不直接去西藏饭店,也应该找个就近的地方停下来,提前观察一下地形和逃离路线。可他的朋友却说,我一定会选择先去火车站。他就更不服气了,因为我还有一个尚未清醒的女伴,不方便带到人多的地方去,太惹眼。
  结果,两个人争着争着,就打起了赌,并将赌注一路飙升至他一个月的薪水。而且,朋友说,只要我乘他车的最终目的地不是火车站,就算他赢。
  听着听着,后面的姬羽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的,既然下了这么重的注,干嘛不早点说出来,他这个人心肠软,肯定会帮你的。”
  “那可不行,和朋友打赌,怎么可以作弊!”司机的话,倒很大义凛然,让我很是意wài。
  姬羽也是一愣,但随即语气变冷:“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他一定有办法监督你,不给你作弊的机会,所以才这么放心跟你赌!”
  司机撇了撇嘴,又连续透过后视镜,看了姬羽好几眼,却终是没有反驳。
  我问司机,在完成“任务”前,他和车,是不是都归我用?
  司机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说:“理论上是的。不过,这油钱……”
  我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市侩气给逗乐了,也跟他开起了玩笑:“怎么,你还怕我给不起你油钱啊!你这破车,烧的油里面,难道还掺着金子不成?”
  司机一听这话也乐了:“有人肯买单就成,说吧,去哪!”
  “这个,可不能问我”,我指了指后面的姬羽,“一会儿,你和车,听她的指挥!”
  “啊?!”司机显然有些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yīng
  我的事更不能反悔了。
  因为夏启宏一直没有给我传递信息,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所以下车后,我没有急着打开后车门,而是先把相机取了出来,假装给姬羽照了张相。
  不知dào
  ,夏启宏的“隐藏术”和这相机的“显形术”,哪一个更厉害些。我清楚记得,当初的镜像朱大宝,我这相机就没有拍出来。
  刚打开照片的时候,我有些失望,因为我只看到了姬羽一个人,但随即我又发xiàn
  ,这张照片上的人和物,貌似都有些模糊,我连忙又对着别处照了一张。
  对比之下,我终于发xiàn
  了其中的不同。第一张,也就是带着姬羽的那张,在清晰度上,要比第二张差一截,就像是被修过了一样。
  如此说来,夏启宏的确是在车上,一路跟着我了。
  我的心安定下来。
  我打开后车门,把姬羽请了出来,随便闲扯了几句,然后才跟她道别。
  半个小时后,处于“隐藏”状态下的我和夏启宏,来到了西藏饭店的8808房间门口。在这之前,在我的指导下,夏启宏已经偷来了客房服wù
  员的“万能门卡”。
  当然了,做贼难免心虚,所以,我也让范蠡把我的天耳放开了。
  也幸亏开了天耳,我才听到房间里面居然有动静,我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心跳声,强劲有力。而且,里面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人在说话,电视也没开,这些人的呼吸,貌似也都很有规律,声音还很轻,让我想起了金庸大侠笔下的武林高手。
  原来住在里面的客人这么不简单,难怪要专门“请”我这个会隐身的来偷东西,。
  想来,那个行李箱中,自然也放着什么比较要紧的东西了。既然做一回贼,那我可就不客气,准bèi
  照单全收了。反正,有虞桃的镜子在,加上范蠡和西施的本事,做一套假的出来,也不是件多难的事。
  想完好事,我开始研究对策。
  直接开门进去“抢”?倒也可行,只是难免引起慌乱,不符合我对超级大盗的要求,也浪费了夏启宏的高级技能。
  那只有,把门骗开,偷偷溜进去了。
  我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加快、加大了,但却没有人回应,甚至都没人趴到猫眼上看。难道他们知dào
  有人来偷,在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有些不解,现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有这么多么!
  我敲了好几次门,或轻或重,或缓或急,却都没反应,里面的人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可耻,但却有效。
  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无意中看到夏启宏手中拿着的房卡。
  有了!
  我袭击了一个正在进行客房清理的服wù
  员,然后用虞桃的镜子,做了她的镜像人。
  三分钟后,镜像服wù
  员在几次敲门无果后,用“万能房卡”打开了8808房间的门,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说几句对不起,然后“慌张”地退了出去。
  而我,则在夏启宏的陪伴下,趁机进入了房间里。
  8808是个套间,里面居然藏了八个人,而且各个肌肉发达、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普通人。当然了,他们也不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另类,看不到我大摇大摆的存zài。
  国内枪支管制,所以,他们都没有持枪,而是人手一只长长的电棍,还在房间里布置了天网、地胶、拌绳等“陷阱”……如果没有夏启宏这种特殊的本事,我要想顺利拿走行李箱,恐怕还真得先把这里的人都打趴下才行。
  行李箱,放在最里面的卧室中,很普通的那种拉杆箱。房门大开,而且,没人看守,和外面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
  在那一瞬间,我领略到了“空城计”的可怕。
  我在门口犹豫了半天,就是不敢迈步进去。在很多时候,对无形与未知的恐惧,要远胜于你眼睛所能看到的最恐怖画面。
  夏启宏也没敢贸然进去,扭过头,狐疑地看着我。
  最后,还是虫子打破了僵局,替下了我,大踏步走过去,把行李箱往范蠡的宝库中一扔,然后又快步走到外面,拧开房门。
  后面的慌乱景象,已经与我无关。我带着夏启宏,把镜像服wù
  员回收到鬼笼后,就匆匆离开了酒店。
  我当然不会急着去联络司机,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箱子拿了出来。
  打开箱子,里面塞着的却是一床被子,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恭喜你赢了。
  范蠡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接连上了我的身,想在箱子中发xiàn
  其他更有价值的秘密,甚至再次动用了我的相机。
  结果却是一样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里面装着一个用黑心棉做的被子,还有一张看是恭贺、纯是戏谑的纸条。
  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但已经发生了,就得认栽。
  我让范蠡关闭天耳,接着要回自己身体的控zhì
  权,又让夏启宏去掉我身上的隐藏,然后拎着这个毫无价值的破皮箱,走到外面的大街旁,给司机打了电话。
  根本不用我去确认这东西的真伪,从见到司机时的表情,我就知dào
  他已经先一步收到了消息,知dào
  我成功完成了任务。
  我也是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刚刚帮别人赢了一场赌局。他们下注的内容,肯定就是我能不能单枪匹马,去把这个皮箱偷出来了。输的那个人一定很郁闷,因为他不懂也不知dào
  ,我现在正深陷其中的这个世界。
  司机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放进他车的后备箱,然后又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牛皮袋,恭恭敬敬地递给我:“车票和钱,都在里面了,要不要查查看?”
  我摇了摇头,接过牛皮袋,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怀里。
  里面的东西,现在对我一点都不重yào
  了。我现在考lǜ
  的是,要不要回头,去找那群利用我行骗的家伙算账。
  司机见我摇头,脸上却又露出喜色。他从裤兜摸出一个手机,拨了一个快捷键,然后将手机递给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询问,电话里已经传出声音:“是丁先生么?”
  我只好拿起电话,嗯了一声。
  “送给你的酬劳,都不打开看看么?”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们。”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我还是说了。
  对方却是笑了笑,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难道你对我们是谁,为什么要利用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我没有上他的当,选择了避实击虚:“好奇是小孩子的事。对我们而言,实惠更重yào
  ,不是么?”
  他不再笑,很认真地问我:“你真的打算拿上车票,一走了之?”
  “为什么不?你我都已经得到自己的实惠,”我又何必画蛇添足,自寻烦恼?”现在终于可以轮到我笑了,“你给我的,不会是假票吧?”
  “当然不会,希望下次还能合zuò
  ,一路走好!”
  “嗯,也欢迎你到北京来玩,我做东!”
  对方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司机,又从怀里拿出牛皮袋,取出车票,把剩余的部分,直接扔给了司机,算作对他的酬劳。
  车票是我应得的,至于“坏人”的钱么,我可以去抢,但绝不能被“坏人”施与,这是原则问题。在温饱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坚守原则就变得格外重yào
  了。
  司机没想到我会这么大方,感动得只掉眼泪。当然,袋子和钱他是都收下了,现在生存是他的原则,必须遵守。
  我没想到他的情感这么丰富,只好转移话题来逗他:“你见我没直接打开袋子看,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啊,难道又跟朋友打赌了?”
  “是啊”,一听我这话,他还真就笑了,“我凭直觉猜的,没想到又赢了。今天财运不错,回去可以给老婆孩子一个好的交代了。”
  票是明天的,我没有上车,想在附近逛逛,随便想想今后的打算。包括,要不要去追查绑架我的人。我记得沙老三说过他要立功赎罪,然后我就中了招。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和当地警察之间,有着什么关联呢?
  可,如果要追查下去的话,一天时间肯定不够。刚才的那位司机,又拖家带口的,我不好再把他卷进来。
  是去是留,我必须要在明天开车前,做个决断。
  “轰!”
  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zhà
  了,威力巨大。
  随后,就是无数的尖叫,人们四散逃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闲散慵懒。
  这里可是闹市区,难道恐怖袭击也转移到我们国内了?
  我打算去看个究竟,便逆着人流前往。
  终于看到了爆zhà
  现场,是汽车爆zhà。
  肇事车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而空中,则飞舞着无数的钞票,红的刺眼。
  “不会是我们刚才坐的那辆车吧?”西施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