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剑胜负 三宗开战
巨物出现的瞬间,轩辕青衫在外界的面色骤然大变,猛地看向了陈望的身侧,那里哪还有宋平的身影,在本应有着宋平的地方,是陈望那巨大的身躯,一捆稻穗被陈望握在手中,或者说,是稻穗中的某物此刻被陈望握在手中。
“你已经活了太久了。”刚刚看到陈望轩辕青衫耳边就传来了陈望压抑的低语声,大惊之际尚在盘坐的轩辕青衫一掌拍在了身侧的山石之上,顷刻间巨峰生翠,那被法则,罡风与界力折磨的一片狼藉的山巅,在轩辕青衫一拍之下青苔覆盖,转而绿草如茵,继而青松参天。
而就是这一拍之际,轩辕青衫盘坐在地的双腿陡然衰败化作了尘泥,就算是那一拍,也不过只是将衰败抑制在了腰身以下,若不是轩辕青衫反应的及时,只怕肉身会在顷刻间化作尘埃。
失去了双腿的轩辕青衫腾空而起,惊骇过后是无尽的怒意,仿佛有烈火燃烧一般的双目再次锁定在了陈望的身上,却发现陈望自始至终就没有移动过分毫,只是手中那一捆稻穗已经四碎露出了稻穗中隐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柄木剑,或者说那根本是一个长得像树一般的植物,剑端不断凋落的木灰塑造了看上去不怎么锋锐的剑尖,而剑柄不断地生长着,凋零着,从一根圆柄凋零作剑身,从剑身又凋零成剑尖,凋零的木灰坠落在大地之上,原本因为轩辕青衫一拍而野蛮生长的绿色纷纷枯黄衰败,化作黑色的尘埃归于泥土。
绿色的剑柄散发着浓郁的生命之力的,可是随着一点点的凋零,生命的力量逐渐衰微,在陈望的剑刃与剑头,是从绿色化作剑身的枯黄,最终变成漆黑的锋刃,锋刃之上有的只是浓郁的死寂,这份死寂深邃的没有边际,仿佛只要沾惹半点哪怕千百万年的寿命都会化作尘埃,变成沃土的厚肥。
轩辕青衫带来的生机在顷刻间被那剑端凋落的飞灰浸染化作了漫山的尘埃,而山石竟也在绿意被带走之后不停的破碎着,在烈烈的罡风中随风而逝,这座巨峰因为那些许的飞灰已经开始走向终结。
“活的太久了,久的我都快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的愤怒。”不理会轩辕青衫眼中的怒意,陈望依旧紧接着叙述着,神色冰冷,眼神充斥着浓郁的不能再浓郁的死寂。
“但是,今日我却要谢你。因为,,,,”陈望说话间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并没有如轩辕青衫一般拔地而起,也没有提起手中的剑,只是缓缓的踏出了一步,又一步,只是一步一步间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因为,我今日方知,我还是我,那份仇恨依旧刻骨铭心。”话音刚落,陈望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了轩辕青衫身侧,手中不断凋零的木剑向着轩辕青衫的首级陡然递出,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时间,空间所能描述的范围,那是超脱了一切法则的一剑。
就在那一瞬,轩辕青衫原本心中的怒意竟然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陈望的双目,那是充斥着怒火,杀意与深渊一般的死寂的双目,一如无数年前自己曾经看到的那样,分毫未变。
取代怒意的是轩辕青衫心中猛地生出的怀疑所带来的恐惧,在看到那双目的瞬间,轩辕青衫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离开轩辕时的那份自信,那时他坚信,这无数年来自己的修为一直在攀升,就算是陈望,也比不过自己的这份积淀,他会凯旋而归,再眼看着剑宗覆灭。
可是在看到那双目的刹那,轩辕青衫隐约间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那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千百年,上万年,看的已经有些乏腻,看的有些生厌的山峰,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中,轩辕青衫面对这一剑选择了逃避。
可是,一剑落,千万剑生,若说那一剑巻携的只有死寂,可是被轩辕青衫躲过的一剑就像是生命的种子落在了某一处,于是生命演化从此生生不息,一颗草籽会化作草丛,而一片草丛会化作草原,草原中会渐渐的出现灌木,灌木中会有挺拔者成为树木,树木亦会生生不息。
陈望的剑,就像阎君看过无数遍的陈望在稻田间耕作的样子,朴实,坚定,生生不息,阎君曾经看过陈望一连三日在稻田间耕作,那时阎君心中就有一种怀疑,怀疑陈望是否有停下的时候,因为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朴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一丝不苟,就连汗毛的每一次颤动都没有分毫的差异。
或许很多人会认为生命在于无尽的运动,在于无时无刻的变化,可是在阎君看来,生命就像是陈望的耕耘,一丝不苟,坚定而朴实,与他的永恒相比,变化也显得微不足道。
就像浮游一生也看不到山石的变化,凡人一世看不到山岳的增长,就算是父宰椿恐怕也没有发现太阳数万年前与数万年后有什么区别一般,这就是生命——悠远,坚韧而朴实。
躲过了第一剑,轩辕青衫竟再也找不到半点反击的机会只能不停地躲避着,不停地格挡着,不停地后退着,而陈望只是一步一步的迈出,朴实,坚定。
进攻中的陈望口舌是沉默的,但他的双目正在一剑剑中爆发着远比世间最烈的火焰还要炙热的火光,火光在他的眼中绽放,在他的眼中奔涌,在他的眼中狂乱,这眼神让轩辕青衫愈发的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像宋平嘲讽的那样,他已经太老了,老的已经完全没有了锋芒,所以看到如此锐利的锋芒才会不敢与之碰撞。
轩辕青衫,从躲开第一剑的那一个瞬间,就注定再也回不去想要回去的地方,那些关注着这一场本应盛大的对决的视线,也在那一剑之后纷纷褪去。
在稻种的秘境中,剑痴微微一笑重新拿起了手边一块竹简翻了开来,一柄柄旷古奇剑随着剑痴的动作依次展开,从右至左共有十柄,那是剑宗最骄傲的十剑,而此时,一柄木剑竟缓缓的从第六移动到了第五,缓缓停留在了后边隐晦的画着四只凶兽的古剑之后。
在剑宗镇压着恐怖存在的竹山上,任天机缓缓走下了竹山那唯一的一处可以眺望的山崖,掸了掸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随手摘下了身旁一颗雷竹上刚刚萌生的新芽向着身后轻轻的一挥,刹那间,山崖应声而断,从此竹山再也没有用来眺望的地方。
在山崖坠落的刹那,无数的剑峰冲天而起,整座剑境被震天的剑鸣声所笼罩,四只通天彻地的兽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外界剑境之下,四兽齐鸣,顷刻间天地色变,千里的空间化作了碎片,随着空间的破碎剑境的四端掉落了四条粗壮的铁链,四兽随之咬住了铁链的前端拖着真的如一柄古剑一般的世界向着虚空的深处迈开了四肢。
而万灵山脉的另一端,黑夜毫无预兆的开始在天空中蔓延,大地凋零,万物衰败,一只千里骨船在震天的吱吱呀呀的朽木声中摇摇晃晃的升起,破碎的船帆,锈蚀的船锚,与船上那一座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古刹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与骨船一同升起的是亿万计的森蓝魂灯,魂灯簇拥着古船,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在虚空深处的某条不可见的航路。
同样的巨变也发生在被称作万灵第一宗的轩辕门中,无数的金光升天而起,化作了天柱,化作了穹顶,一尊横跨千里的瑰丽行宫陡然占据了天地,无数的金甲卫士从那宫殿中迈步而出战阵一般一列千里,八只壮硕的金甲力士在震天的巨响中从山岳间站起了通天的身躯将整座行宫扛在了肩头,宫峦之巅隐隐约约间仿佛能看到一尊君王虚影向着虚空的某一处威严一指。
于是空间破碎,就连虚空乱流都骤然消退,一道金光从哪君王的指间激射而出,带出了一条纵横无边的金光大道,震天的战鼓声开始幽幽的响起,一声军号更是震动了整座万灵,紧接着,无数的金甲卫士齐齐迈步,踏步声响彻了九霄,八只金甲力士也紧随着迈步而出,下一刻,那壮观的军列就消失在了漫漫虚空之中。
这一日,万灵山脉开始角逐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