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毒妃遗冢 生死相望
呼出了一口死气,燕均当即失去了全身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宫殿的大厅之中,放下了怀中的黑衣,颤抖的双手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沉重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褐色的光滑地砖之上。
喘着粗气,燕均向四周看去,左侧被黑衣阻挡倒也看不到什么,只是燕均隐隐觉得这黑衣身材还真是不错,似乎并不是个骨瘦如柴皮包骨的老头,就连胸肌都那么发达。
再仰头向头顶看去,一块巨大的金色牌匾挂在高大的正堂镂空雕花门栏之上,上书几道大字“医者圣心”,看字体似乎离现在并不遥远,与如今天妖界普遍使用的字体相差不大。
字写的相当的高雅娟秀,似乎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在那匾额旁门栏两端各挂着一道对联,上联“药天下能医之人,谁人不能医”,看到这一句燕均眼前几乎出现了一个圣医形象。
下联“毒世间生还之物,问君可敢生”,上联依旧是匾额之上的那般娟秀的字体,下联却风格一边变成了一副龙飞凤舞的大字,不同的字出现在了一副对联纸上显得格外怪异,可此刻这两种字却让燕均莫名的感到普通,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妖族自古不喜笔墨,能在殿中有这样的布局已是脱俗,虽然对联写的并不怎么好,可却充满了书写者的意,看到两行对联自然而然就能想到医者和毒师两个鲜明的不能再鲜明的角色。
可无论是上联还是下联,从中都能感受到作者那种天下间此道舍我其谁的骄傲,隐约间燕均觉得这行宫之中住着的好似不是一人。
再向正堂之后的两处门廊望去,全然不一样的建筑风格,虽然都是檀木制作,一面如今在这毒泽之中依旧洁净的一尘不染,墙壁之上檀木雕花一个大大的医字露出小半,此刻燕均躺在地上刚好能看到。
而另一边布局却截然不同,地面上不知为何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墙壁之上被奇怪的黑色鹅卵石覆盖,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渗人,也有几分怪异的美感。
唯一能找到几分相似的地方就是墙壁上那个大大的毒字,两相对比之下倒是产生了几分异样的美感,那一个个小孔带来的恐惧在另一旁简洁明了的长廊的缓和之下反倒产生了几分莫名的振奋。
可还不等燕均认真欣赏,肺中就是一阵炙热瘙痒,几口血痰不受控制的咳在一旁洁净光滑的地砖之上,这几声咳嗽险些将燕均震到散架,原本缓和下去的剧痛又一次清晰地传来。
疼痛刺激的燕均猛然倒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意识反倒是清醒了几分。
既然已经落到这般地步,燕均就想要唤醒昏迷的黑衣,在这未知的环境之中还是能互相扶持的好,可当燕均挣扎着爬起想要帮助黑衣盘坐,用灵气帮黑衣数道阻塞的经脉,却猛然间看到了早已失去了迷雾覆盖的黑衣面容。
燕均看到那张面容触电般的收回了伸出的双手,这黑衣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看面容是如此的惊艳。
如果说王阮灵是成熟优雅的美,那此刻这黑衣绝对是小家碧玉般的美,长得精致的不似人间之物,每一个五官都紧密而又美丽的出现在了他该出现的地方。
此刻昏迷之中黛眉微皱,似乎处在痛苦之中,两颗小虎牙在嘴角若隐若现,就像一只受伤的小虎,与燕均的想象当真是天差地别。
可此刻清晰地看到黑衣的面容,燕均却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就好似在哪里见到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曾见到过如此可爱的面庞。
可在黑衣的脸上燕均更多的却是看到一种憔悴,完全看不到半点小家碧玉应有的灵动气息,那种感觉燕均是如此的熟悉,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十五年之久,那是在痛苦的煎熬之下才能出现的面貌。
这样的面容或许只有燕均这样经历过的人才能看得出来,那并非一种表情,而是常年累月没有半点笑容,心中满是痛苦积压,忧虑在脸上堆砌的产物。
此刻燕均仔细想来,却猛然间发现好像自己认识的貌美女子都是那样的辛苦,睡在街巷阴暗处会对着星空流泪的瑶儿,在牢狱中一身伤痛笑容那样勉强的王阮灵,此刻又遇到了这个被悲痛折磨的一脸憔悴的黑衣。
想到这里燕均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苦笑,乱世之中又有几人不悲痛呢?自己还不是用命在换取第二天的笑容,而如今自己却连命都不久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咳嗽声将燕均拉回了现实,这一次黑衣的声音不再是那般好似老头的沙哑,却也并未好上几分,只是换成了轻柔的沙哑声。
黑衣看到燕均近在眼前,手就放在自己身边当即身体一阵诡异的蠕动滑了出去,站在远处警惕的看向了燕均。
只是燕均此刻的目光却并不在滑出的黑衣身上,而在黑衣原本平躺着的地方,此刻地砖之上满是黑紫色的血迹,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黑衣顺着燕均目光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抹黑紫,先是脸上闪过了几丝迷茫,之后便大惊失色的向着后背摸去。
或许是匆忙之中触动了后背的烧伤,黑衣疼的当即一阵呲牙,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似乎并不能够很好的适应疼痛,显然并非燕均这样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的命贱货色。
当黑衣再次将自己手放到自己眼前,脸上却莫名的闪过了几分轻松,就连脸上的憔悴都莫名的少了几许,此刻她的玉手上涂满了黑紫色的血水。
“你……”燕均仅仅一个愣神,就要连忙上前查看黑衣中毒情况,不料黑衣又是一个闪身躲开了燕均,还不等燕均说话便打断了燕均的话。
“不用管我。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出去。”说着黑衣就向四周望去,就好像真的一个没事人一样。
可就在这时黑衣却感到一双粗糙的大手突然一把掰过了她的肩膀,黑衣当既就要挣脱,可是猛的一个挣扎却没有摆脱那紧紧抓着自己肩膀的大手。
又是几下挣扎,黑衣发现始终摆脱不了燕均大手后一下子有了几分怒气,这人怎么这样,自己都说没事了还非要纠缠不清。
可待黑衣转过脸去想要痛骂燕均,却突然看到了一张比自己更加气愤的脸。
黑衣原本心中莫名的火一下子熄灭了,反倒生出了一种做错了事的委屈感觉。
这感觉刚刚出现就被黑衣压了下去,心中的火气又生了起来,这一次并不是气燕均,而是气自己不争气。
燕均此刻是真的生气了,黑衣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估计也是带着自己逃亡的路上中了毒,无论怎么想都是自己的过错。
黑衣如今这般作态,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多管闲事,可这是闲事吗?不是,一切因自己而起,自己就要负责到底,哪有别人为了自己拼上了性命,自己却两手一摊事不关己的道理。
若今天自己真的任由黑衣中毒身亡,恐怕以后就算活下去也会良心不安,严重了说甚至会道心不稳,走火入魔。
“命都没了,出去有用吗。赶快盘坐好,我帮你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