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怜惜老人
赵长风就领着陈心仁和鲍晓飞随着护林员到了隔壁,在搬了一个木礅坐在灶火前面,熏烤着身上的湿衣服。
到七点钟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赵长风三个人的衣服早已经烤干,他迈步走出门外,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中,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疏淡地云层,清清爽爽地照了下来,把树叶和野草茎蔓上挂的水珠衬托的如珍珠一般。
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踩在上面,混合着枯枝落叶,发出滋啦的水声。
司机扶着孙老也走出外面,孙老嚷嚷着要下山,旁边的护林员就大着胆子说道,这场暴雨这么大,恐怕会引发山洪,再说天色也黑了,下山不安全。
赵长风看了一眼鲍晓飞,鲍晓飞立即心领神会,他让护林员拿着一只手电筒,和他一起到下面去探路。如果山路没有被山洪阻断,那大家还是一起下山,否则这么十几个人,三间小房子,怎么晚上怎么住啊?
鲍晓飞、朱光辉还有一个护林员就拿着一只手电筒,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湿滑,好在天上有一轮明月,他们手中又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扶着山崖拐了一个弯,眼看着要到青梅摩崖石刻的地方了,前方传来水流咆哮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鲍晓飞连忙加快脚步到前面一看,只见从山路中间穿过的那条温顺的小溪此时变成一条愤怒的巨龙,在那里咆哮着。鲍晓飞伸手从护林员手中接过手电筒,往水面上照去,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小溪不过五六米宽窄,现在足足有三十多米宽,将整个山路拦腰冲成两断。那轰隆隆作响的水流犹如怪兽一般,夹杂着树枝树干还有乱石,怒吼着向下游出去。
“就这一条路?”鲍晓飞扭头问护林员道。
“还有一条。”护林员说道,“虽然没有山洪,但是却比这条路更危险,晚上根本没有办法走,必须等天亮以后。”
这时鲍晓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机老张的电话。
“鲍科长,你和赵市长怎么样了?”老张焦急地说道,“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山顶上没有信号。”鲍晓飞说道,“这半山腰才有信号,看样子我们下不去了,山洪把路给冲断了。”
老张听了之后就更是担心,他紧张地问道:“那要不要我跟东江县委联系一下,让东江县连夜派人上山?”
鲍晓飞看了看水势,说道:“你先别联系,等我回去向老板汇报一下,看看赵市长是什么意见。”
回到林场,鲍晓飞把情况向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就沉吟了起来。刚才烤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把林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这里有三个护林员,三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会客厅兼林场办公室,另一间是卧室,卧室里有两张床,平时一个人休息在办公室,另外两个人在卧室里休息。
现在山上加上护林员一个是十三个人,三间小房子虽然挤了一点,但是凑合凑合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里的食物储备也算富裕,十三个人吃个一两天还没有什么问题。
“小鲍,你这就去告诉老张,让通知东江县委先做一下准备,明天早上等我们的电话。如果到时候山洪还没有退,他们就带人过来。”赵长风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鲍晓飞应了一声,拿着护林员的手电筒,到半山腰去打电话了。
赵长风又让护林员赶快做饭。然后过去向孙老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孙老那边已经从朱光辉这里听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晚上是下去山了,虽然不想理睬赵长风,但是对于赵长风的安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四十多分钟后,鲍晓飞回来,正好护林员把饭菜做好,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大家折腾了一下午,个个饿得要命,吃起来就觉得味道分外香甜,那感觉不比在五星级大酒店吃海鲜差。
吃过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孙老毕竟是上了年纪,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是赵长风就开始安排房间,孙老和他的司机睡那间卧室,其余人分成两拨,五个去厨房歇着,另外六个就在林场“会客室”挤着。
孙老的司机却连连摆手,不肯接受这个安排,原来他有着严重的打鼾的毛病,和孙老睡在一个卧室,害怕影响孙老睡觉。
赵长风不去,司机不去,其他人谁又敢去?赵长风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如果他不过去,甚至大家连个坐在地上靠墙休息的地方都不够,没有办法,虽然明知道孙老讨厌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卧室。
小卧室昏暗潮湿,摆了两张小木床,就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的,只留下一米来宽的空间。赵长风走进去时,孙老已经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发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也是啊,孙老体质再好,怎么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么折腾一天,肯定是疲倦了。
赵长风想着,慢慢地躺在床上,伸手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然后探起头来,将桌上的蜡烛吹灭,然后头一挨着枕头,立刻进入了梦想——他也累坏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赵长风忽然间被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给惊醒,他张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一看,孙老正在那里噼噼啪啪地拍打着身子。赵长风正在纳闷,忽然间觉得身上奇痒,思维稍微反应过来,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拍到自己的大腿上。
蚊子,该死的蚊子!孙老也一定在拍打蚊子。
赵长风连忙摸出了打火机,点着了桌上的蜡烛,果然,孙老就是在哪里拍打蚊子。赵长风再往身上一看,自己两条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挠红了半截,想来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挠的。再看孙老身上,只有两三个红疙瘩,想来孙老惊醒的早,一直在打蚊子,没有被咬多少。
赵长风翻身下床,打开卧室门,却看到鲍晓飞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风油精。
“老板,”鲍晓飞低声说道:“我想给你送进去,却又怕吵醒了孙老。”
“你再问问,有蚊香没有?”赵长风伸手接过风油精,顾不得往自己身上抹,就扭身就往里走,鲍晓飞在后面追着说道:“没有,护林员说他们整天在山上住,被蚊子咬习惯了!”
靠,只听说虱子多了不痒,还没有听说过蚊子多了不痒。
赵长风身上火急火燎的痒痒,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他拿着风油精来到孙老身旁,把风油精递过去,轻声对孙老说道:“孙老,这是风油精,你往身上抹一些,就不痒了!”
孙老把身子猛得往后一闪,顾不得打蚊子,挥手像是驱赶什么可怕东西似的对赵长风说道:“你快拿走,我对樟脑油过敏!闻着这味就喘不过来气!”
哎,还真叫赶上了,这个巧劲儿!赵长风苦笑一声,孙老对风油精过敏,连带着他都不能往身上抹了。他转身出去,鲍晓飞还站在那里。赵长风把风油精塞到鲍晓飞手里,对鲍晓飞说道:“好了,你回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老板……”
“好了,去睡觉吧,听到了没有?”赵长风把脸沉下,鲍晓飞才迟迟疑疑地走了。其实他已经从孙老的司机那里听到了孙老对风油精过敏,可是他还是坚持把风油精给赵长风送来,那个孙老过敏不管他的事情,他一定要保证老板不要被蚊子咬。可是现在……赵长风回到卧室,抓起枕巾,在房间内挥舞起来,往外拼命地驱赶着蚊子,也别说,这一招多少有些效果,房间里的蚊子顿时少了很多,连嗡嗡声都小了很多。
赵长风扭头看了看孙老,脸色疲倦,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眼角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由得内心一软,一时间也忘记了两个人在海东新线上的龃龉,眼里的孙老只是一个可怜的疲倦的老人。
“孙老,您裹好上单子,只把眼睛露出来,这样蚊子就不咬了。”
孙老这时又倦又困,他也不再拒绝赵长风的好意,伸手揭起身下的单子,把自己包裹好,赵长风又在一旁帮着掖掖边角,孙老终于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
这一招果然管用,蚊子果然对孙老无可奈何。不知不觉中,孙老就躺在那里睡着了。到了后半夜,孙老起床小便,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对面的床上,赵长风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挺尸一般。孙老吓了一跳,他点着蜡烛仔细一看,只见赵长风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脸上、胸膛上、小腹上、胳膊上、大腿上,沾满了芝麻大的黑点点。孙老举着蜡烛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赵长风身上这些芝麻大的黑点点都是把肚子吸得饱饱的蚊子,它们喝饱了血,懒得动弹。
“小赵!”孙老浑身一抖,蜡烛就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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