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重蹈覆辙？

  印象之中，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认真而严肃的尼特罗。
  这也许是……第一次！
  包括罗在内，熟悉尼特罗的人，都抱有同样的观点。
  他们默默看着身穿【心】字战服的尼特罗，在那一瞬间，深刻的意识到尼特罗的态度。
  那是在宣示某种主权，甚至逾越了执行任务时所应该兼顾的各种因素。
  场内的气氛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不知为何，即使是莫老五和诺布，也能窥探到一丝丝人类所拥有的私心。
  在明知道蚁王很强大的前提之下，在现今人手尚且充裕的情况之下，为何要单打独斗？
  是因为，会长想跟蚁王单挑？
  这是私心？
  莫老五和诺布几乎同时在心里收敛了不敬之意。
  不能有丝毫怀疑，只因那人是尼特罗，猎人协会的会长！
  对于场内突然变化的氛围，尼特罗一脸平静。
  无论如何，他都要打那一战，不是跟直属三护卫，而是跟蚁王。
  谁也阻止不了他。
  “这确实是私心。”
  尼特罗在心底如此自语着。
  但是，他不是那种为了满足自身而不顾大局的人，所以体内才会安装一个【杀招】。
  那不仅仅是V5所需要的一个保证，也是他能说服自己了却私心的凭据。
  有了这一个【杀招】，他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去行使自身的私心，因此，也甘愿花费巨资，请来揍敌客家的桀诺。
  在意识到蚁王很强大之际，尼特罗的心中便有了清晰的布局。
  就像是棋盘之上的厮杀，他需要己方的力量去牵制直属三护卫，使得蚁王被孤立出来，然后再跟蚁王一对一厮杀。
  莫老五和诺布出于敬重，不愿意有任何一丝质疑，东巴就像是局外人一样，而凯特认识尼特罗，却很少近距离接触过。
  桀诺可能猜到了点什么，但那跟他的委托无关，自然不会掺杂其中。
  只有金和罗，几乎零距离接触到了尼特罗的本心。
  尼特罗一直都想要的东西，金可是很清楚的，那不是单纯的排球游戏可以满足得了的。
  对此，他不做任何表态，就像最开始他向罗所说过的话，那就是会长已有觉悟。
  “我不同意。”
  唯独罗，毫不犹豫反对出声。
  仅限于此事的未来，罗一清二楚。
  正因为知道结局，所以他才会出声反对。
  原本汇聚在尼特罗身上的目光，却是第一时间转移到了罗身上。
  金静静看着态度同样坚决的罗，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
  以自身的判断去决定身边人的选择，这是一种，掌控欲明明不强，却能够直穿本质的性格。
  某种程度而言，那比表现明显的掌控欲更加难缠。
  毕竟，无论哪一件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所欠缺的，仅是没有考虑到别人真正所想要的东西。
  即便是金，也难以论证这是优点还是缺点，尽管他并不讨厌这一点。
  “你应该看得出尼特罗的决心，若以风险论，是不可能让尼特罗妥协的，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出声反对。”金默默想着。
  尼特罗飞快一眼掠过在场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罗的脸上。
  “诺布，先送其他人出去，包括你。”
  看着罗，但所说的话，却是对诺布说的。
  罗冷静迎向尼特罗望过来的目光，那里面不含任何情绪，只有宁静。
  没错，就像是石头，死水，草木，那些不动之物般的宁静。
  两人对视之间，所有人陆续出了四次元公寓，而尼克则被诺布再一次丢回那个最狭窄的房间里。
  众人出来外头时，金双手插兜，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不知在想着什么。
  凯特来到金的身旁，并没有挥发他的好奇心，沉默不语着。
  四次元公寓里，两人独处。
  尼特罗抬起手指，挠了挠额角，说道：“前段时间，你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罗眉头一挑，想起了那时候的问题。
  那时，他想知道尼特罗的体内有没有装上蔷薇，所以才会特意一问，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现在尼特罗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是……已经装上了？
  “现在回答你，应该不算迟。”
  尼特罗语气平静的话语，隐隐印证了罗的猜测。
  实际上，罗那时的问题对应此刻的现况，有那么一丁点未卜先知的可能性在里面，但尼特罗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如今他的心思，只有那一场战斗。
  罗沉默以对。
  尼特罗却是干脆道：“我体内装了蔷薇，只要我一死，就会立即引爆。”
  蔷薇，一种威力巨大且携带致命病毒的炸弹，因为爆炸后的烟雾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因此而得名。
  罗眼神微变，正想说话时，却被尼特罗毫不客气的打断。
  “罗，未战先言败，是对武者的侮辱。”
  “我留了后手，并不是我认定自己会败北。”
  “所以，蚁王由我一人来对付。”
  气，会无比清晰的反映出一个人的精气神。
  尼特罗的气，向来如万物俱静，难以从气的流动之中窥探出任何东西。
  但是，此刻尼特罗身上的气，明明白白向罗坦露了一切。
  那一瞬间，罗咽下了想说的一句话。
  【你毫无疑问会败北。】
  那是未来既定的事实，毫无改变的余地。
  但是，面对此刻生机勃勃的尼特罗时，却无法将那句话说出来。
  那是存在于未来的，残酷的事实。
  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好的胜负。
  未战先言败吗……
  不是的，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才不能让你继续【重蹈覆辙】。
  此刻的罗，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权。
  他，无权帮尼特罗决定什么。
  就算以善意为出发点，也不能成为理由和借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尤其是职业猎人，就算是在追求的路上死去，也无怨无悔。
  “尼特罗，你还欠我一个……”
  罗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反而想起了曾经寄在尼特罗那里的一柄利剑，那是一个不容回拒的要求，若在此刻拿出，定然能让尼特罗回心转意。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
  罗也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扼杀掉一个老者所期望的某些东西。
  但是他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没有将整句话完整说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尼特罗的眼神。
  那是……请求还是哀求？
  正是这个眼神，让罗的话说到一半，进而沉默。
  随后，他听到尼特罗意义不明的一句话。
  “林聂是人，我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