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渭南之战【二】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城东守兵被马越几句话鼓舞起奋战的激情,一个个嗷嗷叫着为大弩上弦,端起弓箭强弩瞄准敌军。
旌旗招展,马越站在城头取过一张长弓提在手上,大声呼喝着命令城下士卒将火油罐抬上城门楼。
卸去铁铠的覆甲军搬着一罐罐火油抬上城楼,一捆捆地镰刀短斧与成袋的羊石头被搬了上来。箭矢更是在每个守城卒的腰间系着两袋。如果说攻城比拼的是那些士卒更悍不畏死,那守城便是拼资财,拼的是箭矢、物资。
人死完了,物资还未用完,说明守城不够尽lì。物资用完了,人没死完,城还可以接着守,但如果有机会突围的话就可以考lǜ
了。
没有足够的守城器械,空有一座城墙也很难维持坚守。
震天的战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每座城门都有马越的亲信大将维持防务,人力所能做出的一切决策都已经被做好,剩下的只看……天运有常了。
“上箭!”马越扯着嗓子弓着腰躲在城跺后,招呼军士纷纷拉弓上箭,敌人马上就要邻近护城河。马越预料中城头守军将会遭受第一轮仰射箭矢的冲击。他必须先下手为强,猛然抽弓上箭,马越高喝着将长弓瞄准城下推着云梯与扛着土包奔跑的黑山军士射去,伴着箭矢的清啸,“射击!”
城头上的凉州军士有样学样,纷纷高喝着持弩弯弓向城下射去箭矢。
一时间飞矢如蝗,纷纷将城下邻近护城河的黑山军士钉在地上。
黑山军正如他们前身黄巾贼一般,士气高昂悍不畏死,但铠甲兵装上与大汉正规军差距太大,即便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仍旧被庞大的数量所牵制发展,他们的首领根本无力为每一名士兵装配哪怕造价较为低廉的皮甲,更不必说铁甲了。
穿着布甲麻衣握着砍刀长耙的黑山军根本无法抵御来自城头的箭矢,中箭者只能被钉在地上哀嚎,侥幸躲过箭雨的冀州男人更加汹涌地冲下护城河,没有一丝迟疑。
这个性命随意践踏的年代,人们心中长存着不死终会出头的勇气,一次又一次地在战场上为了不同的理念抛洒热血,以求出人头地。
“撞城锤!”城门楼上一声呐喊,马越急忙转头看去,城下三十余个黑山军士扛着由巨大圆木捆成的巨大撞城锤朝着城门冲到护城河对岸,放下巨木黑山将士们一个猛子扎入护城河,向着城门泅渡过来。护城河防的就是云梯与护城河,为城门多创造一些生存空间。马越昂首大喝道:“射死他们,不要让他们接近吊桥!”
尽管吊桥是由铁索悬挂着,但若被这些提着短斧的黑山汉子攀登上去,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
冀州除了平原,也有广阔的山脉与森林,若这些生活在黑山中的冀州汉子会些攀爬本事能窜上吊桥破坏吊索,马越一点都不奇怪。
攻城仍旧如火如荼,徐晃扛着强弩在城楼上嗓子都喊哑了,云梯仍旧一架一架地攀上城头。
“主公,敌人太多了!”城下一阵箭矢抛射而上,马越躲避不及被眼疾手快的徐晃一把摁到城跺后面,急切地说道:“咱们必须把敌人云梯都破坏掉!”
“不能动火油,用人推!”箭雨一过,马越立kè
丢下长弓与徐晃合力抬起一根巨大的圆木顶在云梯露出的梯头上,一起使力喊道:“推,推下去!”
随着二人使力,竟叫云梯离开城墙数寸,就在即将发力将云梯拱下时,城下猛然射来一片箭雨,二人急忙丢下圆木滚向两侧,再度叫云梯砸在城头。云梯最上已经能看到一名口叼砍刀的黑山汉子攀上来,马越狠狠地看了远方一眼,再度较劲一般两手抱住圆木,呼唤着徐晃要他一齐发力。
二人再度抱在还扎着箭矢的圆木上将云梯推离几分,最上面的那个黑山贼竟从云梯上隔着一尺距离蹦上城头,脚踩着圆木便朝马越冲了上来。
“去你娘的!”那黑山贼还未跑上两步,猛然间旁边擂出一条健壮的臂膀轮在腿上,只将他就地砸翻,接着马越就见一个满头发辫雄壮的凉州少年一把掐住那黑山汉子的胳膊直将他从城头掼了下去。接着那雄壮少年扭头咧嘴憨笑一下,两手抱起圆木说道:“将军,俺来帮你!”
三人一齐发力,这次就来得轻松的多,直将那云梯猛地推翻出去,带着上面攀爬的黑山贼寇狠狠地拍在地上。
‘好家伙!’马越暗自咋舌,这小青年好大的气力,感觉上膂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也是个天生神力的人物!
“走,那边还有!”战场上瞬息万变,马越来不及与这员威猛的凉州小将多说什么,见他一身皮袄披散着头发也不多说,抬手将自己精工细作的兜鍪扣在他头上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嗓门大,给我喊,用原木把云梯推下去!”
“诺!”那凉州小将被马越将兜鍪猛地扣在头上开始还有些恼怒,反应了一下才知dào
马越是将他的头盔给了自己,憨笑一声应诺,大声喝道:“将军有令,用圆木将云梯推下去!”
“用圆木将云梯推下去!”
这一声吼可了不得,整个城头的军士都动了起来,五六个人抱着圆木纷纷顶在云梯上,只消片刻便将架在城头的近半云梯统统推了下去,接二连三云梯拍在地上的响声与惨叫在战场上响彻。
“将军,这帮王八蛋又爬上来了!”听到那小将一声喊,马越急忙看向城头可不是么,云梯好对付,可这些黑山军不仅仅只有云梯,还有绳索抓钩这种简单粗暴的攀援工具。只见云梯被推下去后的片刻,仅仅马越面前的城跺便有十余柄抓钩挂在城跺上,这还是丢准的,更多的抓钩在丢上来时便已经滑落坠了下去。
“他妈的,抄斧头给老子砍,看他们还有多少东西!”
根本不用马越再发号施令,城头的守兵在抓钩丢上城头时便已经毫不犹豫地纷纷抽出短剑与战斧,或刺或砸地向抓钩招呼着。
抓钩绳索最怕中途滑落,因此绳索都是相当结实的麻绳,更有些是冀州太行山脉中的藤蔓混合兽筋用兽油大漆熬制后的绳索,斧劈不断,刀割不破。凉州军只好端起强弩劲弓向城下俯射,箭雨似不要钱一般抛洒着。
“扔木头砸,丢羊石头!”越来越多的黑山军从城头攀爬上来,护城河上飘满了尸首,口鼻尽是弥漫着血腥气息,哪怕如此惨烈都难以遏制黑山军潮水般的攻势。
滚木与羊石头纷纷砸了下去,中箭的凉州军被后备士兵抬下城头,每时每刻都有黑山军砸在护城河里,也有凉州军中箭倒在城头。
马越已经换上战斧,紧挨着躲在城跺后面,城跺上两名黑山军士方才攀登上来,都来不及拿下口中叼着的砍刀,便被猛然间起身的马越庞大的身躯吓了一跳,接着便是轮圆了的战斧狠狠砸在身上,二人尖叫着坠下城头。
徐晃已经舍了战斧,一手持着圆盾一手紧握二尺短剑,攻上城头的黑山军对上他即便躲过了短剑也难以避过圆盾砸在脸上,反倒是杀敌稳稳地超过马越。
那一身皮袄却戴着将军兜鍪在战场上闪闪发亮的小将更是威猛,一手战斧一手短剑,一会出现在马越左侧的城跺上将四五名黑山军逼下城头,一会在马越右侧张狂大叫着冲开数名敌军,刀斧齐出杀得身上皮袄像个血葫芦。
勇不可挡。
潮水般的黑山军士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城头,却又一次又一次被强韧的西凉军赶下去,始终无法占据城头。
这一场仗从正午时分硬是打到日暮西垂,敌军本阵上再度响起撤tuì
的金鼓声。
黑山军将任何手段都使出来了,尽管数次对城头造成惊险的冲击,却每一次都毫不例外地被杀退下去。
城内留着五千覆甲军,仅仅拿出五百增援城头便能在片刻将黑山军杀得落花流水。黑山军与覆甲军是两个极端,一个无甲砍刀,一个重甲战斧。几乎不必有任何比拼就能看出是谁胜利。
靠在城头上照着夕阳,马越看着萁坐对面满头发辫的凉州小将,笑着抬头问道:“好汉子,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将军,俺是陇西狄道人,名叫王双。”王双笑着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拿手指磕了磕头顶的兜鍪问道:“将军,能不能叫俺也进覆甲军啊?”
“王双?”马越愣了一下,六十斤大斧,铁胎弓黄骠马?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尊敬的凉州小蛮子,他笑了,问道:“你为何向入覆甲军?”
“咱凉州最勇猛的男儿都应该在覆甲军吧?将军俺刚才在城头干掉二十多个敌军崽子,难道还不算勇猛吗?”
“覆甲军可不光是勇猛,你入军之前还需yào
有个小考验。”
“啥考验啊!”王双跃跃欲试。
马越望着天边的落日红霞与袁绍本阵无边无际的军阵飘扬着的旌旗,突然心情舒畅地笑了起来。
“回去州学读一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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