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伤心人的伤心事
酒意上涌的文绣突遭袭击,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面前闭着双眸亲吻自己的景越,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景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用自己的双唇触碰着她的,动作轻的仿佛蝴蝶落在花瓣上。
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直到一朵雪花落在了景越轻颤的睫毛上,把他塑造的雕像一样动人,文绣才突然醒悟过来,慌忙推开景越,移开眼睛不敢看他,低声道:“你……你还是走吧……”
景越慢慢的睁开眼睛,心神犹自沉浸在她冰凉的唇瓣上,低哑着嗓音说:“我会查清楚那件事,你……等我。”
“此生不知有无再见之日,等与不等,又有何区别。从此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走我的路,再无牵涉。”文绣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狠绝的说了一句后,便低着头朝后院走去。这次景越没有再拦住她,
路过廊门的时候,文绣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身月白色裘皮的景越仍然一动不动静坐在那里,仿佛与天地间的落雪融为了一体。
文绣强忍着心中的不舍与痛楚,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
此时花枝和绿儿两个正等在后院的廊子下面,抱着手炉取暖。见文绣慢慢走来,忙迎上前去。一个把手炉塞到她手里。一个扶着她。“小姐送走了郡主她们?手怎么这么冰冷,回屋暖暖吧。”
文绣茫然的摇摇头,眼里再次忍不住滑下泪珠。
“小姐你怎么了?”花枝和绿儿真的慌了,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文绣流泪,就算是上次濒临将死那样的重伤,也没听她抱怨一句。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一切事情都能解决、武功高强的小姐了……
花枝手忙脚乱掏出手帕给文绣擦泪,文绣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们。哭道:“他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他……”
文绣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绿儿看到文绣这样,也哭了起来,主仆俩哭成了一团。看的花枝不停的叹气,“你倒是哭什么啊!不说劝着小姐反而惹她一起哭。小姐我们进屋再说。”
说着硬是把文绣拉到了屋里,被暖阁里的暖气一熏的文绣又觉得清醒了几分,止住了哭泣,勉强笑道:“你们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收拾东西。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绿儿抹着眼睛,“我要在这陪着小姐。”
“走吧!”花枝是个有心思的。看得出来小姐在为什么人伤。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那位殿下每天来探视两个人甚是融洽,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变成这样?虽然她打心底里希望自家未来的姑爷是那位上官世子,可既然小姐做出了选择,她也不能说什么。
绿儿被花枝拉走了,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文绣支着下巴,听了一会外面的落雪声,平静了心情后,铺开宣纸,提起笔开始给上官文写信。后日她就要离开这里,要把这件事告sù
上官,等她到了扬州安顿下来,上官再寄信到那边的地址去。
第二天清晨,文绣睁开眼睛发xiàn
外面一片光亮,似乎雪已经停了。
她披上衣服走到外面,发xiàn
外面院落中已经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阳光照耀在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绿儿带着一帮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玩雪,已经聚集起了一个高高的雪堆。
见文绣走出来,绿儿哈着双手兴奋的跑过来,小脸冻得通红,“小姐,我帮您穿衣服,别冻着了。”
文绣随着绿儿走回房间,笑道:“你们倒是玩的开心,小心手上生冻疮。”
花枝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出来,拿着厚厚的棉袄给文绣穿。绿儿擦了擦手给文绣梳头,闻言笑道:“小姐还说我呢,昨晚上自己倒是在雪地里呆了半天……”
“绿儿!”花枝听了忙制止她,用眼神责备她,悄声道,“昨晚上她哭的那么伤心,你还提这事!”绿儿自知失言,干笑了两声不敢再说话。
文绣耳目如炬自然听到花枝的低语,也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到景越亲吻了自己的那个场景,脸颊上透出一阵红色。一时又想起两人如今的尬尴,脸色又黯淡下来。
一时间房里沉默下来,绿儿安静的给文绣梳头发。自从文绣受伤后便没有再去翰林院任职,不用再穿官服,自然也就换回了女儿的装扮,重新梳起了繁复的发髻。
花枝转回身从房里拿出一个匣子过来,把盒子打开放到文绣面前,说道:“这些是我这几年攒的银子买的,原本是想等着下个月小姐及笄之礼的时候送给小姐,现在奴婢没法陪着小姐过生日……就提前把这个给了小姐罢。”
盒子里是一副珍珠的坠子和一副同样镶嵌着珍珠的发钗,“咱们以前日子过得清寒,小姐向来不戴什么首饰。奴婢看着心疼,想着一定要攒一副头面出来,记得小姐以前最喜欢珍珠,这个小姐就收下吧。”
花枝话里带着哽咽,想到形影不离十几年的小姐很快就要分隔这么远的距离,花枝的心里就像猫抓的那么难受。
文绣也有些难过,伸手拿起匣子里的发钗让绿儿帮她带在头上,又把坠子也带上,笑盈盈看着她们问:“好kàn
吗?”
“好kàn
……”花枝红了眼眶,低头走了出去。
“小姐,咱把花枝姐姐也一起带上吧?”绿儿看着心有不忍,她和花枝是一起进的华文府,从小一起陪在文绣身边,乍然留下一个,心里确实有些空落落的。只是想到那个朱四,绿儿又有些咬牙切齿,不明白花枝姐姐怎么就看上了他……
文绣摇头笑道:“人各有命,不能勉强。你忍心让你花枝姐姐受这相思之苦?你知dào
我不会把朱四带走的。对了,怎么没看到师姐,她还在睡着不成?”
“红绫小姐可比您起得早,天没亮就出门了,所有事要做。”绿儿笑道,“也不知红绫小姐成日看不到个影子在忙什么。您让我给她准bèi
的狐皮大衣和皮帽皮靴,她一个都不穿,每天穿的那么单薄,真让人担心。”
文绣听了没有说什么,红绫每天只是穿个薄袄她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她知dào
红绫内力深厚不惧寒冷,倒是没有绿儿那么多担心。她担忧的是红绫每天待在景帝身边,都说伴君如伴虎,红绫身世神mì
,待在景帝身边也不知要做什么。万一惹了皇帝一个不高兴……
文绣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好的念头甩出去,决定临走前再找红绫谈一谈,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走。
吃过早点后,院子里要跟着文绣走的人都在满乱的收拾东西,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因为无父无母没有牵绊,都要跟着文绣一起走。而小桃小菊她们几个都有父母兄弟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在华文府当差,一时却是走不得。
最后的决定是绿儿和如玉王七,以及春夏秋冬跟着文绣去扬州,邹大带来的二十个人,留一半在锦绣府看家护院,还有一半跟着文绣一起走,她到了扬州也需yào
人手。
云蕾给的那个庄子就暂时交给花枝和朱四两个人打理。文绣虽然不能像信任绿儿一样信任朱四,但他毕竟没什么坏心,帮着花枝打理庄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时无所事事的文绣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处的景致,霍老头忽然走了过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面四处瞎晃,很少能看得到他。
“小丫头,”霍老头一直这么称呼文绣,文绣也没意见,反而很是享shòu
霍老头的亲昵,“老头子我跟你一起去扬州。”
“您老要跟我一起离开京都?”文绣吃惊的看着霍老头。霍老头原来住的小院子已经被文绣买了下来,准bèi
作为每年专门用来酿制葡萄酒和售卖的工坊,她把霍老头接到锦绣府里,就是想要他安度晚年,过的舒舒服服。如今他居然提出来要跟着一起去扬州,这舟车劳顿之苦他怎么受得了?
文绣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劝道:“老爷子您还是在这府里好生待着,有花枝在这里,没人敢给您委屈受。”
霍老头眼睛一瞪,“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受委屈?你如今封了县主,有自己的封地,到了那里是不是要处理政务?”
文绣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说道:“扬州政务自然有当地的地方官治理,哪里需yào
我来操心?”
“天真!”霍老头嗤声一笑,“你就不想想,那扬州的地方长官做得好好的,会愿意上头突然来个县主压在头顶?他会老老实实听话做事?”
“这……那您老说怎么办?”文绣虚心的请教他,没想到霍老头一个农家老头的模样,居然也能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好办,只要带上老夫这个军师,包你一枕无忧。”霍老头背着手一脸自豪的说道,那话里的语气就差指名道姓要文绣上来崇拜的夸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