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来是个废柴

  仙客来是京都比较有名的酒楼,因环境清雅,菜肴美味,招待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文绣之前的歌声,虽然曲调怪异,词句也听不懂,但声音清美,且带有一种难言的悲伤,引得二楼雅间的客人都侧耳倾听。
  但偏生有不识趣的,被人挑拨几句,灌了两口黄汤,也不管对方是谁,便高声喝骂起来。
  此人姓窦单名一个威字,是京都兵马指挥使窦正德的独子,仗着父亲的权位,一向在京都横行霸道,自诩风流雅士,喜好呼朋唤友,附庸风雅,今天请的除了几个官家子弟,便是一帮文人。正唤了几个歌姬进来,准bèi
  听曲儿作诗,忽听得隔壁传来一阵怪异的歌声,怀里娇媚的歌姬顿时撅起嘴不乐意了,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只是为美人儿出口气?当即便出口喝骂。
  此时听见对方居然敢回骂,听语气明显是个丫鬟,顿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向侍立左右的随从吼道:“还站着干什么?把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给我弄过来!”
  几个随从一起答yīng
  一声,便冲了出去。
  同坐的一个书生劝道:“窦公子何必跟一个女人置气。”
  另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公子哥儿醉醺醺道:“张兄莫要担心,窦兄向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只要她道个歉,不会对那女子如何。”
  之前劝解的张书生叹口气,不再说话。
  这时隔壁传来几声“哎哟”之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被窦威派去抓人的几个随从狼狈进了雅间,窦威一见大吃一惊,几个随从被打的皮青脸肿,要么捂着眼睛,要么头仰上天,显然流了鼻血,窦威惊怒道:“怎么回事?”
  一个被打的鼻歪眼斜的哭道:“少爷,被那边几个丫头打的……”
  窦威的这几个随从,是他爹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个个身强体壮,手上也有几分功夫,却在须臾之间被几个丫头打了回来。
  窦威后背有些发凉,莫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只是窦威一向仗着自己爹是兵马指挥使,在京都里横行霸道惯了,此时又在一群好友面前,岂能认怂?
  一把推开怀中歌姬,对一桌子人拱手道:“诸位稍等片刻,我去会会那个丫头。”
  几个随从不敢让少爷单独涉险,虽然刚被扔了出来,还是硬着头皮跟在窦威身后,心中默默祈祷那帮女人不要把少爷打的太重。
  且说窦威一脚踢开隔壁雅间的门,顿时呆了一下,里面居然坐了十几个少女,正围在一张圆桌上吃饭喝酒,尤其是坐在中间的两个少女,一个清丽出尘,一个艳若桃李,让在风月场泡惯了的窦威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刚把几个人扔了出去,酒还没满上,门又被踹开了,文绣心中微怒,娘希匹的,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凯蒂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对于武力值爆表的文绣来说,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却三番两次被人打上门来。
  文绣的性格一向是你对我好,我把你当爹都成,你若是欺负到我头上,即便是皇上,我早晚也要把你算计回来,况且她又极其护短,自己的丫头,做了什么都可以,别人想发难,那就要先问问她。
  文绣示意丫头们都别动,站起身走到踹门的公子哥面前,微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窦威一见文绣,气势已矮了半截,硬撑道:“你们为何把我的人打了出来?”
  文绣好笑道:“分明是他们先闯进来的好吗?”
  窦威身后的随从叫道:“你们的人先出口侮辱我们少爷,我们不过想讨个说法。”
  文绣慢悠悠道:“是你先骂我们不懂规矩。”
  此时和窦威一起的那帮人担心窦威吃了亏,一起涌了过来,却见一屋子少女,不敢进来,只站在大厅内叫嚷道:“这仙客来是吃饭喝酒、吟诗作对的地方,你们吵吵嚷嚷,扫了我们的雅兴。”
  另一人附和道:“刚有了诗兴,却被你们吵没了,此时该当何处?”
  其余之人皆道:“正是如此……”
  花枝等人毕竟是十几岁的丫头,平时在府里和平等的丫鬟家丁们跋扈一些,却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被一众公子哥围攻,顿时面现惊慌。
  文绣一看怒气愈甚,招谁惹谁了,好好吃个饭唱个歌儿也有这些破事。手中酒壶向地上一砸,砰一声碎片四溅!
  文绣气运丹田,怒喝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众人被这一声惊呆了,大厅内外顿时鸦雀无声。
  文绣竖起一根手指:“首先,我在我自己的雅间内喝酒唱歌,有没有触犯大景的律法?
  众人沉默,显然大景不可能有这条律法。
  “其次,这什么清雅地儿,你们怎么带着歌女进来?”文绣自从学了内功后,目力耳力见涨,早已看见听见那几个娇滴滴的歌姬,“想听曲不会去**?亏得你们还是大家子弟,败坏门风!”
  “第三,看你们中间也有读书人,敢问你们的所谓‘诗兴’值几两银子一个?”
  几个书生打扮的人顿时不满道:“银子怎么能和诗词相提并论?粗俗!诗词歌画,那是要流芳千古的!”
  “嫌银子粗俗?那你们和这几个官二代混在一起干什么?美酒佳肴吃的爽不爽?小曲儿听的美不美?简直有辱斯文!”
  几个书生面红耳赤,嘴硬道:“科举在即,我们,我们是在探讨文章。”
  文绣又举起一根手指:“第四,既然你说我扰了你们流芳千古的机会,可否把你们的大作拿来给我看看?”
  书生面露不屑:“你算什么?一个妇道人家,也有资格评判我们的诗句。”
  “我家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华文府的大小姐!”绿儿冲口喊道,好容易得了机会,若不是刚才花枝和春兰一直死命拉着自己,自己早上去揍那个混蛋了。
  对于这京都第一才女之称,文绣一直心中惭愧,此刻却是骑虎难下,不认也得认了。
  一帮小丫头见局势稳定,也镇定了下来,跟着绿儿嚷道:“我们小姐难道还没资格看你的诗句?快快拿出来。”
  这时仙客来的客人也都得知了上面的状况,纷纷跑上来看热闹,得知这位言语有些粗鄙的清丽少女,居然就是新近崛起的第一才女文绣,一起起哄道:“就是,快把诗作拿出来给文大小姐批评批评。”
  窦威一干人等见事态发展有些不受控zhì
  ,有心想甩袖子走人,却抹不开这面子,况且围观的大多也是富家子弟,并不怕惹恼了他们,竟把楼梯口堵住,大有不把热闹看到底就不罢休的意思。
  早有好事的从店家那里找来了笔墨纸砚,铺在大厅中。那之前劝解过窦威的张书生,暗叹一声,率先走上前去,提起笔。其余人见了,一起上前去,拣往日最得yì
  的诗句,抄在了宣纸上。
  绿儿气恼窦威骂自己小姐,见他没有动作,指着他叫道:“这位公子,看你也像读过几天书的,怎么不去写?”
  窦威面色一红,当着众人面没法发作,只得恨恨拿起毛笔,努力回想往日家中清客念过的诗句,无奈情急之下,竟一句都想不起来。
  片刻后,几个书生都停下笔,众人一起看向文绣,文绣微笑看向窦威道:“还需等等这位公子才行。”
  窦威心中暗骂,众人目光一起集中在他身上,想必滋味不太好受,勉强写了几句,毛笔一扔。文绣走上前,围观群众跟在文绣身后一起看着各人的诗句,只见窦威的纸上写着几句话,什么人生乐事,听曲唱戏……看着不是诗句,倒像流水账,文绣扑哧一笑:“看着嚣张跋扈的样儿,原来是个废柴!”
  窦威的几个随从怒道:“不得侮辱我家少爷!我家老爷是兵马指挥使,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文绣冷哼:“你家少爷这叫自取其辱!不是仗着有个好爹,你有什么用?整日吃喝玩乐,横行乡里,做几句文章也是狗屁不通,你以为你爹能护着你一辈子?你看看你交的这几个狐朋狗友,若是你爹不当那什么兵马指挥使,鬼才懒得理你。”
  “还有你们,”文绣看向几个书生,“整天和这些纨绔子弟混个什么劲儿?你以为你们和人家一样,有个好爹?既然想走科举仕途,就老老实实呆在家读书。攀权附贵,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