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安顿
朱四牵着马跟在后面,发xiàn
有男人看文绣,便狠狠瞪回去。
文绣回头对朱四道:“朱四,你让马车慢一些,师姐正睡着,别颠了她。”
如玉问道:“小姐,不送红绫小姐回府吗?”
“先不回,你们陪我逛逛。”
如玉知dào
自家这位小姐,对逛街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疑有他,又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文绣身后,看看街边小玩意,回头看看身边的哥哥,觉得真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把朱雀大街从头逛到尾,如玉走不动了,被文绣赶上了马车。
“小姐,您在找什么吗?”王七细心,一早发xiàn
文绣似乎在寻找什么,走到现在已经面露失望。
“我想找一个出租的门面。”文绣顺口回答。
“小姐,我知dào
有个地方要租出去,但是不在热闹大街上。”
王七竟然知dào
文绣的意思,文绣惊奇于王七的理解力和洞察力,问道:“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当下王七领着文绣穿过朱雀街,拐过一条弄堂,来到一个巷子里。
王七介shào
道:“小姐,这条巷子因为又长又窄,大家都随便叫它尾巴巷子,其实没什么正经名字。”
“就是这里有房子出租吗?”文绣好奇的打量。
“我在仙客来做工的时候,有次陪账房来附近收账,看到这边有家门上贴了租赁字样。”
说着来到一个院子门口,朱红色的院门,门上果然贴着一张红色的纸,黑色毛笔字:租赁,进屋面谈。
王七上去敲门,过一会,一个老头开了门,须发皆白,精神甚好,却是一脸不耐烦,王七拱手道:“老人家,我们家小姐想进去看看这院子,方便吗?”
老头打量了文绣一眼,让开门道:“随便看。”转身便走了。
朱四粗声道:“这老头这般无礼,欠收拾!
文绣忙拦着:“朱四,你这脾气可要改改,小心哪天惹祸上身。人老了,难免有些怪脾气,不必理会。”
朱四挠挠头,嘿嘿笑。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前面三间正房,后面三间房子,左右几间厢房。院中一棵大树,树边隔开了一块围起来,种了不少花草,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惹人喜爱。
文绣心中满yì
,虽然地方偏僻了些,不过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文绣打的正是这个行当的主意,且环境清幽,也适合人居住。当即便下定了主意。
寻到老头,文绣直奔主题。问道:“老先生,我想租你这个院子,不知多少钱一个月?”
老头正端着个茶壶,眯着眼窝在树下的躺椅上。
“租我这房子有个条件,许我依旧住在这里,你可想好了?”老头依旧眯着眼。
文绣微笑道:“可以,不过我拿这院子做什么行当你可不许管,总之不是犯法的事儿。”
老头终于睁开眼,仔细看了看文绣,说道:“一个月一两银子。”
“好,就这个价格,我先租一年。”文绣不懂这个地方租房子的价格,只是觉得做几件衣服都要七八两,顶得上大半年的房租,这个价格应该不贵。
文绣摸了摸荷包,突然想起来早上出门带的银子已经花的一干二净,想了想,把两只手上带的镯子取了下来,递给老头,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今天带的钱不够,我先把这对镯子压在您这里,等我回去取了银子,再换回来。”
老头伸手接过,镯子剔透碧绿,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文绣转身要走,老头叫住她:“镯子你带回去吧,有了银子再给不迟。”
文绣高兴地带回镯子,听花枝说这是夫人留下来的,文绣对这位从未见过,却曾经对女儿疼爱无比的夫人,一直很有好感,不忍把她给女儿留下的遗物随意糟蹋了。
老头看着文绣满面笑容的抚摸着手镯,眼中也带了一丝笑意,声音却仍然刻板:“我住在西厢房最后一间屋子,不会打搅到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
文绣把王七和如玉叫过来,得yì
道:“这个院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七老实道:“很好。”
“奴婢喜欢这里。”如玉拍着手高兴道:“小姐,咱们要搬到这里来住吗?”
“不是咱们,是你们。”文绣看着王七和如玉。
如玉脸蛋一垮,带着哭腔:“小姐,您又不要奴婢了……奴婢说过要一辈子跟着您……”
王七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想到之前在仙客来时,文绣和两位公子说的话,王七心中隐隐有些明白,是以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妹妹拉着文绣哭。
文绣掏出手帕给如玉擦脸,细声安慰道:“傻丫头,小姐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那小姐要奴婢住在这里……”
“如玉之前不是答yīng
过我,要给我做掌柜的吗?”
如玉抹一把哭脸,呜咽着点头。
“我要试着酿一种酒,但是没有把握,如玉和哥哥留在这里帮我好不好?如果做成了,如玉就是我的大掌柜。”
“小姐打算在这里酿酒吗?”如玉终于止了哭。
“对,在咱们锦绣园里不方便,这里运送原料也方便,以后出售也方便。如玉还可以和哥哥住在一起。”
“好是好,可奴婢还是想跟着小姐……”如玉犹豫道。
“以后我会天天过来,如玉想我和花枝姐姐她们了,也可以随时到府里去,没人敢拦着你。”
如玉终于点头:“奴婢听小姐的。”
一直闭目躺在椅子上的老头突然开口道:“小丫头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如今酿酒法都是家传,外人轻易不会传授,凭着自己摸索,难呐!”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努力试试罢了,即使成不了,也没什么。”文绣微笑道。
老头没再说话,显然不相信文绣能够凭自己成功酿酒。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文绣问道。
“小老儿姓霍。”
“霍老,您会木工?”文绣发xiàn
老头躺着的椅子,与现代的躺椅很像,非常符合人体力学原理,但是不论是在子爵府还是皇宫里,或是外面的店里,文绣都没见过这种椅子。院子的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一些木料,所以文绣肯定,这位姓霍的老头,十有八九是个能工巧匠。
“小丫头聪明得紧,小老儿做了一辈子木匠,这把椅子,是我做的最后一件。”霍老抚摸着椅子把手,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霍老的手艺巧夺天工,不做了岂不可惜。”文绣一向敬重这种老手艺人,拍了句马屁,见他仍无动于衷,文绣眼珠子转了转,又假装和如玉说话:“这把椅子我很喜欢,什么时候也叫人做一把去,只是椅子下面的腿不喜欢,若是改成可以摇来摇去的那种,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小丫头,你说什么?”霍老果然被勾起兴趣。
文绣捡一个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文绣画的是躺椅,椅子下面不再是四条腿,而是一个弧形的曲线。
霍老仔细看着,口中念念有词,半晌,目光直直的盯着文绣:“这是谁教的你?”
“我自己随便想着玩的……”文绣最头痛的地方,总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偏生自己又说不出来。
“你还会别的吗?”霍老头目光灼灼,仿佛发xiàn
了宝贝,“小丫头,你做我徒弟吧,我把我的手艺都传给你。”
“这……我没做过木工,再者我是个姑娘,手劲儿小,不适合……”文绣连忙推辞。
如玉和朱四或抬头望天或低头玩手指头,假装没听见文绣的话,也假装没想起来那天文绣几下打翻了七八个男人的事情。
“不过,我虽然不会做,却知dào
很多别的样式,回头我都画在纸上给你,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有的木匠做出来的鸟还会飞呢。”文绣不忍心老人家失望,忙安慰。
“果真如此?”霍老忙问道。
“书上说的真真儿的,我也看了图画,可惜那本书找不到了,否则一定给霍老您看看。”
霍老激动的在原地直转圈,“小老儿若是能做出来,死而无憾。”
“霍老,您有没有做过密封的木桶?”文绣小心的问道,生怕再刺激到老头。
霍老疑惑:“密封?”
“就是完全不透气的那种。”文绣忙解释,她需yào
木桶来发酵酒,如果这个霍老能做出就太好了。
霍老点了点头,一脸得yì
道:“这个简单,连我最笨的徒弟入门一月也学会了。”
“霍老,您有徒弟?”文绣奇道,怎么刚才还要收自己做徒弟,一副生怕手艺失传的样子。
谁知霍老一听,立kè
黑了脸,气呼呼的坐下,不再说话。
似乎有隐情,文绣聪明的立即闭嘴。
看看天色不早了,文绣对王七和如玉道:“小七,你在这里凑合一晚,明天我来了,再去添置用具,如玉今晚先和我回府住,等收拾了衣物,明天再搬过来。”
二人点头应了。
文绣又殷勤的和霍老头打招呼:“霍老,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见老头脸色仍然黑的像锅底,忙带着如玉朱四,一溜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