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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闹得不欢而散,易翘心中窝火,子牛也是憋屈。为何要维持这段堵得双方都不快活的婚姻,子牛不明白,易翘不放弃。
  点的菜全上来了。
  子牛坐那儿红着眼睛不时还小抽,眼睛看一旁委屈得不得了样儿。木木名划。
  易翘亲手全部打包,最后要了一瓶梅子酒一并包好放她跟前。子牛看一眼那酒“我现在不能喝酒。”你说酒怎么能带进学生宿舍?
  “那出门就倒掉!”
  “倒掉还是浪费了,谁叫你点的!”
  “我贱好吧!”
  又吵,子牛又哭,
  易翘烦躁地抽出纸巾塞她手里,
  叫来服务生,那脸呐,冰冻三尺般,结了账。两手摊着搁膝盖上,坐着看了会儿她,起身走了。
  子牛之所以愿意把这些菜带走。就是他说“你要浪费我也有浪费的法子。”
  提着菜子牛一人从巷子深处走出来,
  心情糟,她也没打车,愣是从这里走回学校。
  她不知道的是,千岁一直跟在她后面。
  她走,他走,
  她停,他停。
  千岁的心绪才叫真纷乱。
  戴着棒球帽一身运动装的他,掩不住周身对他依旧慕爱的眼光。却能掩住他自己眼中的迷疑恨惑,
  千岁谨慎看过周围,有没有易翘的尾随,
  没有。
  这也是千岁不解处:他们既是夫妻,易翘看来对她也是不放过不甘心,为何。又轻易撒得了视线放得了手……
  子牛,
  子牛!
  千岁几乎是咬着牙念她的名,牙里的滋味,千岁自己都猜不透控制不住了……
  “子牛,”在她快进学校时,他拨通了她的电话。这声子牛,可是平常得亦如朋友,但,眼神呢,千岁呐,你知道你这样远远望着她的眼神里,接近疯、狂、痴……说明。心情何等的不静。
  她双肩垮塌,好似累极,“哦。”千岁能听到她低缓无力地呼吸,
  “我才在山上跑了一圈,肚子饿极了,你没吃吧,上次咱们说好找个食欲大振的时候比试吃相的。”这边千岁不可能笑,电话里的语气却绝对舒缓愉快。
  “哦,可我不饿。”她就是没兴致的意思。
  “我一气儿已经快跑到你们学校了,要不你出来瞧瞧我的吃相,咳。我真的很饿。”
  子牛瞧了眼手里提着的菜,“好吧,正好我有些打包的饭菜,你不嫌弃就垫啵垫啵吧。”
  两人在离学校半站路的一个胡同里的一棵百年老树下碰了面儿。
  一看,他真的是运动装,一路跑过来的。
  “这是干啥,跑的黑汗水流的。”子牛看他狼吞虎咽的,真是饿牢里放出来的。
  小半生至此,真的只有她见到他这一面了。他这吃相要宣扬出去,一定有人疯,怒斥这是恶搞!千岁怎么可能把他自己逼成这样?
  千岁笑“要搞马拉松了,这不,我还是得练练。”
  子牛看他吃得好,心情真也还好些了,“慢点,没人跟你抢。”
  千岁捻一小块腊肉递她嘴边“咸了点,你尝尝。”他要不说话,子牛肯定不得张嘴。正因为他说了这句平常再平常不过的话,子牛也就平常再平常不过地张嘴吃了。一切,没有刻意,自然过渡到,他吃几口,喂她几口。子牛中间接了个短信,回短信的时候,千岁一口接一口地喂,旁边有接孩子回家的年轻妈妈,孩子说“她这么大了还叫人喂。”妈妈自然以为这是恩爱的小两口,男人这么神帅,对女孩儿这么疼……有些羞怯地抱起孩子赶紧走了。之后,子牛再怎么也不愿意张嘴了。
  廖学谨私人一个很好的同学从内蒙过来,是内蒙检察院的,学谨接待他来“西湖景”吃饭。
  “西湖景”,全民国风,坐北朝南,前有院子,内有天井,青砖砌墙,院子围着黑色铸铁栏杆。
  它的一个厅叫“溪客”,溪客是莲花的别称,于是这个厅就是个莲花池的设计。既然名为“西湖景”自然都是些杭州菜,宋嫂鱼羹、红泥手撕鸡、龙井虾仁,基本上杭帮名菜都上上来了。
  “最近身体还好吧,”同学关怀问他,
  学谨笑着摇摇头“累,每天做不完的事。”
  “您家这位首长还有得升,有你累不完的。”
  “还能往哪儿升,一步步来吧。”
  “他还不算年纪大,总有登顶那一天的,就是你,没想着放个外任?你这至多也就爬到办公厅主任,有了外任经历,可就不止这些了吧。”
  “刚儿你不还问我身体么,”学谨舒适地往靠背上展了下身子,开玩笑说“先保命吧,没命就是当了天王也消受不起……”也就余光往门口一瞟的功夫,学谨一怔!
  真没想到呢,
  韩千岁和彭成徐的小女儿彭慧智一后一前进来。
  学谨似乎笑了下,
  不着意和同学闲聊几句,眼光有时往那边看一眼。
  酒过几巡,
  拿出手机看短信,“哎哟,你看这就不叫人清静,这事赶事的……”
  同学看看表“我也还有事要赶去高院,哎,什么时候咱们能吃顿饭不赶不忙才叫真安逸了。”
  送走同学,当然不得叫千岁看见。
  学谨返回座位,才发现同学落了个文件袋在椅子上,给他打去电话,他说反正晚上还得见面,到时候给他。
  那头,
  千岁和彭慧智似乎聊得很不错,有说有笑。
  学谨靠向椅背,拨通了一个电话“子牛同学,陈筑霞的票给你弄到了……嗯,我在恭王府这边的‘西湖景’……咳,吃什么烤鸭,你最近又拉肚子……要不要我过去接你……那你快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廖学谨才是继冲冲之后第二个钻她肚子里把她那些小想法吃干抹净的,
  陈筑霞是中美院的一个副教授,子牛跟着谢华结识了她,特别喜欢她的作品。
  看过陈筑霞的画儿,学谨对此也是好笑,难怪她喜欢,都是一个调调,颜色浓郁,抽象得一塌糊涂。
  学谨总有法子把她的注意力拢自己这儿来,子牛真正对他是又恨又依赖。
  “肚子还疼么,”
  特意领着她从侧门进来,照样避过了千岁的视线范畴。
  手放她腹部摸了摸,
  子牛这会儿是真高兴着,注意力全在画展的票上去了,“真弄到了?”
  学谨收回手,“周末我带你去。”
  子牛好似大圆满地一叹气,“这回能近距离欣赏仔细咯。”
  “肚子,”你不把他的问题回答干净,他不会罢休。
  “不疼了不疼了,我正准备和同学去吃烤鸭呢,”
  “那东西油腻,还是要注意。搞点甜品吧,喏,他们这出了新品……”头稍往那边立柱一抬,面带惬意地微笑,
  子牛扭头顺势看过去……刚要收回视线,
  看见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