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你是非要去我家吗

  在等盛孚阳把号码发来的时候,嘉薏借故抽身去吧台后面准bèi
  喝的,她迫切需yào
  一个空间,隔离她和高瞿,吧台就是一个很好的隔离物,它让嘉薏总算从刚才隐隐产生的亲密逼迫感抽离出来,在厨房冰冷的水流和玻璃器皿中迅速自我降温。
  “小心别沾到水。”高瞿说着,边走到她下午一直坐着的桌子旁,看见那本账本,他自然没有翻动,但是却对账本旁边的几页草稿产生了兴趣。
  他举着那几页满是字词和线条的稿纸,问道:“这是什么?”
  “一些开店的反思而已。”她很感激他没有动那本惨不忍睹的账本,连忙把做好的饮料端给他。
  “反思?所以你找到思路了?”
  “没有,还是很迷茫。”
  高瞿喝了一口杯里的琥珀色的液体,是他喜欢的玫瑰红茶,没有加糖。
  &nb〖\
  m.top.sp;他仔细看着那几张满是笔迹的稿纸,皱了一会眉头,然后又自顾自思考了一阵,说:“也许不仅仅是具体业务的问题,而应该要从更大的方向进行考lǜ。”
  嘉薏心生好奇,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点着头示意他继xù
  说下去。
  “首先,你有定位,不要太难挖掘的,不然增加成本,何况你店还是那么小,你完全可以把这个定位做得显而易见,完全不用思考太多就能令人印象深刻的。”
  “嗯,也是,无论是招牌还是这些喝的看的,完全没有将我想要做的特色做出来。可是如果全部进行改良的话,成本怕会很高。”
  “或许你可以单独将一两款产品作为试点,就把特色集中在这一两款产品上!”
  “我知dào
  了,就是做主推!”嘉薏笑着大声说道。
  “对,主推!或者说爆品!这样营销成本就可以控zhì
  了!”
  两人由衷地为这种默契欣喜。
  夜色更加浓重,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聊了足足两个小时,直到高瞿的手机震动——盛孚阳发来小丫的号码,这才让谈话告一段落。
  嘉薏没有马上打电话给小丫,一是夜已深,二是她觉得这件事不仅仅事关她的店,至少和房东李阿姨也是有关系的,便想着干脆明天和公寓的人商量着一起在电话里和小丫沟通。
  临近关门,高瞿也没有要提前离开的意思。
  “你不回家吗?”嘉薏不禁问道。
  “我要送你啊!”
  “你是非要去我家吗?”
  “是,我想……我总要知dào
  你住在哪。”
  “为什么?”
  但话一问出口,嘉薏就无限懊悔,她生怕高瞿会在这时又和她打趣,此时的她可没有足够的底气去应付。
  她就是怕。
  “因为……”高瞿留意着她的神情,慢悠悠地说着。
  “因为你想对你表妹的情敌多一些防备是吧。”她就是怕,所以抢先替他回答。
  “你不是她的情敌。”他顿了顿,说:“但你依然危险。”
  他缓缓垂眼看她,却在撞上她目光时,率先躲开,抬起的目光刚好瞥见已经重新钉上墙面的相框,相片里是灿烂盛开的山茶花,背后模模糊糊藏着一对人影——似有似无的爱情。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叹气道。
  捉摸不透的语气,可也让人感觉不容反驳,嘉薏只好点头答yīng
  ,却又在转身时,立kè
  喊道:“等我一下!”说完,噔噔噔跑上楼梯,又噌噌噌在吧台翻找什么,总之,最后两个装满重物的大袋子出现在高瞿面前。
  “有劳啦!”她若无其事地笑着从高瞿身边走过,又停在门口,回头冲还愣在原地的他喊道:“喂,还去不去我家啦?”
  高瞿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拎起两个大袋子,说:“劳务费和交通费我就不收了,待会你最好记得怎么报答我。”
  很快,高瞿的车子穿过路口,不一会就到了公寓楼下。
  他下车,从后面拎出嘉薏趁机塞的两袋重物,刚走到门口时,一条大狗便冲了出来,几声凶猛的吠叫让他措手不及,一时失了平衡,半个身子直退到车上。
  刚刚面对那么一伙流氓都面不改色的高瞿,此刻居然因为一只狗便吓成这样,嘉薏不禁肆意地笑了起来,又冲大军喊了几声,大军认出了嘉薏便跑跳着进了屋,高瞿这才放心站直身子。
  “原来你怕狗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猫,温顺!”
  “真是遗憾,我喜欢狗呢!”她伸手想把两袋重物接过来,却被高瞿抢先举起。
  “怎么?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我进去?”他把手里的袋子高高拎起,像要炸碉堡的士兵一样威胁道。
  “你看看几点了,你进来不方便,既然你都知dào
  我住在哪里了,到这就给我吧!”
  高瞿却不理会她,他看着狗进屋了,房东好像也闻声出来了,匆匆留下一句:“你手受伤了!”便壮着胆子先行迈了进门。
  嘉薏刚想用手拦住,却发xiàn
  离他最近的手还缠着绷带呢。
  回头一看,高瞿早已进了屋内,她只好撇撇嘴,跟了进去。
  李阿姨首先迎出来,眯着眼睛打量起跟前的年轻男子来,说:“哦,这不是上次在店里看到的……”
  “我叫高瞿……上次见过房东阿姨!”高瞿热情地回应。
  真搞不懂他这种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平易近人的一面。
  李阿姨终于想起来似的,连连点着头,说:“对啊对啊,你怎么过来了?”
  “嘉薏手不方便,我帮她拎些东西过来。”
  李阿姨听到忙看向站在高瞿身后的嘉薏,见她手上缠着绷带,便关切地问:“哎呦,怎么弄的啊?”
  嘉薏忙说着:“没事啦。”
  三人正谈话时,金媚走了进来,嘴里一直不停地抱怨道:“谁车啊怎么乱停呢?”
  “是我的……怎么了?”高瞿答道。
  金媚一看到眼前穿着黑色外套,一身西装笔挺的高瞿,两眼也止不住放出亮光,不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直到注意到嘉薏的目光时,才稍微收敛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那地方少有人停车,黑灯瞎火的。”
  “那需yào
  我停到别的地方吗?”
  金媚看他这么热心和自己搭话,也盈盈地笑着说:“哦,倒没事!你又不是要在这里过夜,是吧?”
  嘉薏明显听出她话里有话,又极其厌恶她一脸媚笑地看着高瞿,便用右手扯了扯高瞿,说:“既然没事,我们先上去吧!”
  金媚见高瞿立kè
  被拉走,自然不太满yì
  ,便故yì
  大声喊道:“梁小姐,记得交房租啊!”话音却紧追着高瞿。
  嘉薏本想反击,刚转身却看见高瞿正跟着自己身后,两人目光对视,他却很是平和地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笑容,她怒气瞬间消减不少,但仍对金媚后头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一直走到四楼,高瞿都没有趁机拿这句话奚落她。
  这明明是很好的由头,他立kè
  就可以赢了自己的由头啊!
  但他没有,他看着嘉薏把门打开,却没有马上进去,只说:“你不用进门去收拾一下再叫我进来吗?”
  “不用啊!”
  高瞿身子斜靠在一端门口,向屋子里探看一番,再次确认地说:“真的不用?”
  嘉薏靠在门口的另一端,两人正好对视着。
  “你知dào
  吗?如果我待会真的关门的话,你就再也进不来了。”她本想双手交叉,却无奈地考lǜ
  到了受伤的左手。
  她只好换个动作,右手叉着腰,左手正无处安放时,却被他牵住了,他一手提着重物,一手将她牵进了屋。
  房间果然整洁,其实自从开店以来,嘉薏便把在店里养成的收拾习惯带回了公寓的住所,所以现在呈现在高瞿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但却也有一丝单调索味——屋内连件装饰摆设都没有。
  高瞿把重物扔在地上,立kè
  找沙发坐下,一边喊着累,一边吐槽“你家真小啊”、“东西真少啊”之类的。
  她那颗敏感作祟的心总是不自觉把这些话和刚才金媚催交房租联系在一起,便也赌气似地回应道:“对啊,没钱嘛,被催房租的人哪能像你一样住大房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高瞿立kè
  圆场道:“嗯,看你活得像每一个伟大人物都该有的励志桥段一样,我都忍不住质疑我的人生了。”
  嘉薏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也坐在沙发上,低头整理袋子里的东西,高瞿则离开沙发,往厨房方向走去。
  嘉薏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只说:“有开水壶,要喝水直接倒就好了。”
  高瞿有些吃惊地回了头,看着仍在整理的嘉薏,嘴角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早应该习惯彼此的默契了。
  高瞿端着两杯白开出来的时候,嘉薏正准bèi
  解开手里的绷带,他将杯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便立kè
  将头撇了过去。
  “帮我拿一下纱布。”
  “哦……”他伸手袋子里掏着,却看也不看便将东西递给她。
  “我说的是纱布,不是胶带。”
  “哦……”他刚想继xù
  胡乱摸着的时候,却被嘉薏一把将袋子拿了过去,她看着目光闪躲的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晕血。”他脸涨红。
  “什么?哈哈哈……”嘉薏一阵狂笑,可是很快又想起什么,说:“所以你白天才不敢看我的伤口,还那么慌张?”
  高瞿腼腆地点了点头,说:“所以你在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才走开了啊。”
  “切——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还有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高瞿一脸莫名其妙。
  “不管了,反正——很谢谢你了,晕血还要带我去医院,江大附一院!”嘉薏故yì
  在后面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要不是晕血,我才不想理你那么多呢!”
  “那好了,背过身去,我要解开绷带了!”嘉薏故yì
  将伤口在他面前扬了扬,笑着说道。
  高瞿果然背过身去了,却在一点点地朝嘉薏靠近,他几乎能够感觉到从她后背散发出的热量。
  两人就这么背靠着,微微贴近彼此。
  但嘉薏没有留心这些,她手心疼得厉害,正颤抖着将药水涂抹到伤口,刺激得厉害,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身体一阵阵哆嗦。
  她没有察觉,但高瞿却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些痛楚似乎正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他身上。
  嘉薏已经缠好了绷带,才意识到自己和高瞿背靠背,几乎要贴在一起了,立kè
  倏地站起,离开沙发,说:“厨房还有些东西,我做点吃的。”
  高瞿才想到自己也还没有吃晚餐,便说:“我来吧,你手受伤了!”说着也站了起身,前脚跟着她后脚准bèi
  步入厨房,却被她一把推了出来。
  “好啦,让我补偿你刚刚的劳务费和交通费吧,以身相许你就别想了,我只是稍微煮个面,放心,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她把重新包扎好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像那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勋章。
  他只好摊开手,退到沙发上,嘴里说着:“好,好,好!你就是什么都不服软,看你要强到什么时候!”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她并没有对他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早在一旁摆弄锅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