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琵琶劫【十五】

  在消息封锁的情况下。
  燕王一行人暗中来到了东海郡。
  目的为何?
  当晚,舟车劳顿的一行人,稍作安歇。
  待到第二日清晨。
  二十几位身着铁甲的东海郡所属骑士。
  带着使命一般的心态。
  乘快马奔向东海郡附近各大帮派的驻地。
  这些骑士的怀中,都带有一封烫金的信封。
  信封内的内容。
  则是以燕王之令,征召东海郡周边各个帮派所属,在明日日出之前,前往东海郡听令!
  一共十三封信,交由二十六名骑士送达。
  而代替燕王做出这个决定的燕王府幕僚‘秦先生’,则是站在东海郡城那不算高、也不算矮的城墙之上。
  目送这些骑士的离开。
  目光炯炯有神,似是在观看这个蒂固即将迎来的新生。
  片刻之后。
  负责贴身保护‘秦先生’的一面黑袍护卫忽然开口:
  “秦先生,今日此番做法,真的合适么?”
  “合适么合适么”
  老调的长音如同呢喃,秦先生没有回头,只是独自低于。
  黑袍护卫见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秦先生,且容叶某多一句嘴,叶某实在想不通,我等为何要冒着得罪天下世家的风险,从那位东海伯爵手中夺取玉琵琶。
  您老知晓。
  那位东海伯对于玉琵琶,似是不如和看中。
  在多天之前。
  就已经答应交付于六扇门一行人”
  “合适么?不合适啊”
  似乎完全没听到黑袍人后来的话,这位秦先生依旧在喃喃自语:
  “先皇逝去、他岳鹏举自命不凡独占江北中原之地。
  还借着先皇的名头,抗拒燕王征召。
  真的是好大的气魄。
  可这天下,终归不是他岳鹏举一人所有。
  我等为人臣子。
  读圣贤书。
  读的乃是忠君爱国!
  绝不会容许他岳鹏举这般不尊王命的忤逆霍乱国家!”
  听了这位秦先生的话,黑袍护卫的眉头皱的更深。
  他知道,这位秦先生所说这些,不是对他而说。
  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自我安慰。
  换句话来讲,对方只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坚定继续下去的决心!
  “我大宋自太祖开朝至今,一向讲究的是和善对待友邻之邦。
  以文化为教养,开拓蛮夷视野,令其遵从圣人之教化。
  期间虽有挫折。
  但大体方向终归是没有错的。
  武力需要有。
  但却不该掌控在他岳鹏举此等忤逆之手。
  眼下先皇归天,燕王登临大宝乃是天命!
  相比起其他几位王爷。
  燕王自幼熟读圣贤书,待人温文尔雅,对忠诚全靠从谏如流
  其人又是先皇之亲弟。
  他岳鹏举为何不尊燕王登基?
  莫不是真如密报中写的那般,想拥立前朝那个孽种为皇?”
  秦桧疯了???
  随着秦桧的话语落下,一旁守候的黑袍护卫心下巨震。
  面前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敢称呼北朝皇亲为孽种?
  而这些,居然还让他听了去?
  一想到这里,黑袍护卫不由得握紧黑袍之下隐藏的长剑。
  这才心下稍稍安稳。
  剑是人之胆!
  无论面前这位秦先生是否疯了,他叶孤城的任务只是守护好对方的性命。
  若是对方真的因此对他动手。
  那就休怪他手中长剑无情了!
  “罢了,罢了。
  这天下终究不能让给他岳鹏举,他区区一介武夫,又如何懂得治理朝纲?
  因一时之蛮力虽可取胜,可又如何能令国家更加强大?
  这天下终归是还是需要我等来治理才可。
  为了未来的长治久安,一时间的妥协,又又何妨?
  我等此举并非为了私心。
  而是为了这家。
  这国。
  和天下!”
  话说道这里,秦先生不由得闭上双眼。
  一只手触在城门楼前,
  整个人似乎陷入了自我陶醉一般的空灵状态。
  看的其身旁叶孤城久久不成言与。
  他觉得,这位秦先生的确是疯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
  治理天下的确是以文人之手段才显柔和。
  可天下文人这么多。
  你凭什么把你自己也包括在内?
  叶孤城还在想着。
  忽然之间。
  一直闭幕的秦桧猛的睁开双眼。
  一双眼睛如同会放电一般,看的叶孤城周身一麻木:
  “独孤城主。陆捕头如今身在何处?”
  “应是在那东海伯府之中。”
  “东海伯?呵!又一忤逆罢了!”
  看着面前叶孤城谨慎的摸样,秦桧笑着捋了捋自己那美型的长须,对着城墙外的远方伸出一只手。
  随后,遥遥一握!
  “上次见到这位东海伯,还是吾随吾师前往襄阳,那还是两年之前。
  当时见其人也是颇为有趣,家中美食深得燕王喜爱。
  本以为其人会成为燕王之臂膀。
  谁想,他却从了岳鹏举那武夫。
  为其冲锋陷阵,成为其毒戮天下的帮凶!
  独孤城主,这人如今又明显不尊建制的把他那东海伯府,建造城一副皇宫的摸样。
  你说他是不是一心谋反,乃是和那岳人屠一般的忤逆之辈?”
  “这秦先生”
  “算了,你不用说了。”
  从城墙之外收回双手,秦桧目中寒光闪烁:
  “秦某并非是为己之人,可这蓝家手中掌握的一些手艺,乃是助燕王成就霸业的上好基石。
  待到明日这东海附近的兵马齐至。
  还需劳烦城主你一番。”
  “秦先生有话可将,叶某定当不负先生所托。”
  “这就好。”
  秦桧闻言颔首:
  “待到明日大军压境,还需独孤城主先行一步,同陆捕头一起入那忤逆之徒家中,囚禁其人,把其带出来”
  “这”
  叶孤城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桧居然要他囚禁一名和他同等境界的高手?
  囚禁一名宗师境高手!
  这人果真是疯了!
  被秦桧的目光直视,叶孤城面上露出一抹不满:
  “秦先生可能不知,东海伯本身,乃是一位宗师级高手。
  秦先生若是要求我击败其人,叶某定当做到。
  可不说俘虏一事的难度。
  就说是秦先生要叶某杀死那位东海伯,叶某也并无多少信心可以做到!”
  以宗师境界的战力。
  除非陷入万军之中,又或者是地形限制。
  如若不然。
  同等级之下,想杀死一名宗师又有多难?
  除非对方是那种‘不擅奔跑’的短腿宗师。
  要不然。
  人家一心想跑,你就是费劲力气,杀死对方的几率也是极为渺茫!
  “独孤城主想过了,想要一共人束手就擒,也并必须要打断其的四肢。”
  说话间,秦桧忽然莞尔一笑:
  “秦某人听闻,那位东海伯似乎对家中内人颇为爱护。
  想来。
  独孤城主若是捉住其中于东海伯相近之人,定可威胁其束手就擒才是。”
  颇为爱护?
  束手就擒?
  这姓秦的家伙心肠好毒!
  这是要他叶孤城抓住那东海伯的家小来威胁他!
  想到这里,叶孤城沉默了
  有句话说的好。
  伤你心最深的人,往往是与你最亲的人。
  这句话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在乎,谁又会觉得伤心呢?
  此时的陆小凤就觉得很伤心。
  昨天说好的燕王三日后抵达东海郡。
  可你叶孤城今天一早,就跑过来找我是个什么意思?
  燕王到了!
  给你定下绑架东海伯家小这种不遵江湖道义的活计,你居然还想拉上我一起干?
  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嘛!
  “不干!坚决不干!”
  听了叶孤城的话后,陆小凤脑袋摇的那叫一个飞快。
  “老叶我和你说,这事情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我陆小凤若是跟这你去劫了那位东海伯的家人,那今后在江湖上怎么混下去?
  这事儿我不干,你去找其他人吧!”
  陆小凤的话说的绝决,表示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已然退下黑袍的叶孤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陆兄,叶某也是情非得已。
  你也知晓。
  现在叶某一家老小都被神侯府控制住了。
  若是叶某不遵从”
  “那也不能干!”
  直接开口打断叶孤城的话,陆小凤脚步后退的继续道:
  “老叶,要我说你当初就是得了失心疯,好好的一方豪强不当,非要投靠进神侯府。
  现在人家抓住你的把柄,让你去迫害无辜。
  等将来他们若是威胁你杀了我,你是不是也要一剑斩下,不留丝毫余地?”
  “陆兄说的是哪里话”
  “你会!”
  再一次打断了叶孤城的话,陆小凤不留丝毫情面的继续道:
  “老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
  有些事情,你若是开了个头,就再也回不来了!”
  “叶某只是奉命行事!何况他东海伯府一家,又哪里有无辜之人?
  是东海伯这些年从军部**走的银子,他的家人没花,还是这些人没有仗着他那东海伯的名气为非作歹?”
  “你真是疯了!”
  “我没有!”
  “我真不敢想象,你居然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寄情于剑的剑客!”
  “叶某没变!”
  说这句话时,叶孤城握剑的手都颤了那么一颤。
  “呵!话不投机半句多!
  老叶,今日你我就此别过,来日再相见,还请当陆某是个陌生人!”
  一句落下,陆小凤直接转身离去。
  原地。
  叶孤城望了其离去的身影许久。
  半响之后。
  其人才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城主大人我终究还是不得十全十美么?”
  说完这句。
  叶孤城的身影,也缓缓退入黑暗中。
  一刻钟。
  两刻钟。
  一直到四周再无生息。
  道路旁边的一颗树干后,白展堂面色严肃的走了出来。
  “刚刚那人是叶孤城?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其要绑架东海伯府中人?
  居然还牵连到陆小凤的身上”
  低声嘀咕了两声,白展堂望着四周的月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前些日子刚吃了人家一顿酒宴,这听到了消息,总不好不告诉人家一声吧?”
  心下这般想者。
  白展堂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朝着东海伯府的位置纵去
  纵观整件事情。
  似乎白展堂是最为无辜的一个。
  别人都是各有目的。
  包括那个以找孙女为借口,一路跑来中原的丁不三。
  可老白是真真的,只为了替莫小贝解决事情而来的!
  可他这人该怎么说呢?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虽说他和蓝礼认识的时间不长。
  但每次见面,对方又都以礼相待。
  白展堂也觉得蓝礼是个值得交的人。
  所以。
  哪怕知道自己这一去说,必定掺和进许多麻烦的事情之中。
  可白展堂依旧跑来了东海伯府。
  只求问心无愧!
  抱着这样的心态。
  白展堂施展轻功,借着夜色,躲避开已经‘被各路人马渗透成筛子’的‘路人’。
  一路马不停蹄,总算是来到了东海伯府的正殿之前。
  而此时的正殿前,就只有东方伯一个人在哪儿摆弄她手中的木棍。
  见到了东方白,知晓这位是蓝礼门下的弟子,白展堂心下松了口气。
  从暗中现出身形,老白冲着小白挥了挥手:
  “东方统领,这边!”
  “嗯?”
  东方白无聊的快要打哈气,忽然见到白展堂也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
  “有事!急事儿!我听说”
  白展堂把之前跟踪陆小凤时,偷听到的谈话对东方白一说。
  半响过后。
  老白就看到东方菇凉那变得扭曲的表情。
  “东方统领,你千万不要激动之下,干出一些傻事来
  这些事情麻烦你还是去和蓝公子禀报一声。
  我这边哈,我这边就先走了啊!”
  嘴上这般说着,被东方白那古怪的摸样给吓得够呛的白展堂,直接掉头离去。
  消息他是送到了。
  也尽到了身为朋友的本分。
  至于让他去帮着防守东海伯府?
  抱歉。
  俩人的情分还没到那份儿上。
  目送白展堂离去。
  高高的台阶之上。
  东方白终于憋不住内心爆笑的冲动,直接笑出了声来。
  “绑人?还绑架东海伯的亲人?
  你想绑架谁?
  是绑架能扛起一座城来的女娲后人,还是绑架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女魔头?
  哎?
  还真没准!
  话说我也算是东海伯的徒弟来着,他们要不要试试抓了我去威胁他?”
  抱着近乎看笑话一般的心态。
  东方白笑着高声大喝:
  “喂,想绑人那个!
  你姑奶奶就在这儿站着呢!
  想绑人的话
  你倒是快点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