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V111

  咆哮的怒吼在两人心中疯狂撞击,想撞开那层虚以委蛇的伪装皮囊,心底那头压抑已久的猛兽都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撕成碎片,以解那噬心钻骨,夜不能寐的滔天痛恨。
  “未知华容夫人身体可大好?”顾辰凉抿嘴一笑,微挑的眉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表情却是担忧无比。
  那林培养出来的蛊似和欢盎又不是和欢盎,若是按照和欢盎的解法来解,不出三日就会暴毙。可既然一直没有消息传出,看来聂清然还没死,那彩女还真有两下。不过他也并不希望她死,毕竟那种感觉的女人还真没遇上过,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内子已近痊愈,谢皇上关心。”凌邺心底冷笑,顾辰凉打的什么算盘他岂会不清楚,不过他不会让他得逞,若是连她都救不了,又有什么资格逐鹿天下。
  “这便好。华容夫人这等奇女子实在是我天曌之光荣。若是有个意wài
  ,不知会有多少才俊为其扼腕叹息。”顾辰凉故作感叹的点点头,话中却直指她与欧阳昊、端木渠的关系不清不楚。
  “承皇上吉言,臣便是倾其所有,也绝不会让内子有何损伤。”凌邺抱拳,声音掷地有声。深沉的眸子里,藏匿着太多看不清楚的东西。
  “爱卿与华容夫人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啊。”顾辰凉哈哈一笑,甩袖转身走到案桌旁,拿过一壶酒,倒了两杯。他随即端起一杯,递给凌邺,“朕还记得当初与你一同在翰文殿读书的情景,这杯酒就当做对过去的怀念吧。”
  凌邺微微动容,当初从西北边塞被召回京城,先皇为表达对凌骏的追悔之情,特许凌邺以世子之名在翰文殿陪同当时还是太子的顾辰凉读书。当时的顾辰凉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但对凌邺却并不坏,甚至还会在别人欺负他时为他出头。
  那时的凌邺正在韬光养晦,对于别人的欺辱都是全数忍下来,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顾辰凉看不过便教xùn
  了那些小孩几次,后来便再也没有人欺负凌邺了。
  虽然当时凌邺已经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但未曾表露出来,顾辰凉又只顾着吃喝玩乐,更察觉不到他的心思,所以并未有何冲突。若说实话,不是不曾感激过,可是一旦想到父亲的惨死,那些孩子之间的维护又算得了什么?
  没过多久凌邺便领兵出征,以十五岁的年龄逐步走向皇朝的权力中心,那些为数不多的情谊也就此消逝。
  如今相对而立的只是皇上和权臣而已。
  “臣谢皇上恩典。”凌邺微微欠身,接过酒杯。
  顾辰凉欣然转身拿过另外一个酒杯。羊脂白玉的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两人相视饮下。
  这一刻,两人都知dào
  ,以前所仅有的那一丝丝情谊随着这杯酒的下肚而消失,剩下的就是手段用尽,生死相搏。
  这个天下,不会有两个主人!
  “据闻爱卿每晚都会渡江去星月宫陪伴华容夫人,这等深情,朕真是望尘莫及。”顾辰凉放下酒杯,轻叹着蹙眉,“便是再喜欢一个女子,朕也不能独宠于她。后宫中那么多女子,朕尽量要做到不偏不倚。“
  “皇上乃天下之主,负担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自然不能如臣这般守着一人。”凌邺抱拳躬身,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从他眼角滑过。
  “哈哈,爱卿真是好福气。”顾辰凉笑容淡薄,“得了华容夫人这般的女子,哪里还有女人能入得了爱卿的眼。”
  “承蒙皇上吉言,能得妻如此,臣确是不会再有任何别的想法。”凌邺心底冷笑,顾辰凉啊顾辰凉,想用那杯毒酒就对付我的话,也太过小看我凌邺了,便是喝了这酒,你又能奈我何?
  “如今天色已晚,朕便不耽误爱卿去毓秀山的行程了,爱卿退下吧。”顾辰凉颇为理解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凌邺也不与他客气,拱拱手后转身离去。
  在凌邺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的一刻,一抹阴狠的笑意浮上顾辰凉的嘴角,凌邺啊凌邺,朕当然知dào
  这杯毒酒不能把你如何,可错就错在你的弱点太过明显。要成大事的人是不能有任何软肋,任何牵挂的,这些就是给了敌人给你致命一击的机会。你和端木渠连这个都不懂,怎么跟朕斗!
  走出帐篷的凌邺望了望已然偏西的日头,信步朝马厩走去。到了每日渡江去星月宫的日子了,他必须在戌时之前赶到,戌时正是每日彩女给聂清然施针的时间,他要在她身边陪着她。
  一路策马奔驰,江边渡口已经有一艘渡船等着他了。见他的到来,靠在船边打盹的船夫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属下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送本侯过江吧。”
  “是,侯爷请上船。”
  凌邺走上船,躬身进了船舱闭目打坐。船夫驾轻就熟的解开绳子,长篙一撑,小船就悠悠的朝对岸划去。
  斜斜的夕阳在水面碎成千万点金光闪闪的光辉,柔和的映衬着江边的两座山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巍峨的乾云山和秀丽的毓秀山如一对深情的男女,隔着这条越女江含情对望。远山近流都成了这两座山的陪衬,浩大的天地间只剩下这双脉脉对视的男女。
  这美丽的景象凌邺每日都会看到,他喜欢负手立在船头,望着江边的景色,听着一声声悦耳的划水声,将他送去那个女子身边。如同一个归家的丈夫,期待着尽快看见在家中巴巴盼望的妻子。
  虽然每日都会相见,但在这条路上,凌邺的期盼和欢欣从未少过分毫。
  不过今日他无缘得见,因为那酒中的毒虽不厉害,但甚为霸道,也不知是什么毒。为防万一,他必须得尽快逼出毒素,免得长久生变。
  或许是中毒的缘故,凌邺觉得心中焦躁不安,逼毒的时候都不能全心全意的运功,总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压制住心底那股焦躁,缓缓地运气来逼出那些毒素。
  突然,多年来养成的警觉让他感觉到有危险靠近。他收好气息,抬眸望去,发xiàn
  水面有不明的波纹出现。
  水下有埋伏!
  这一心念刚出,数十个黑衣人就从水中跃出,齐齐攻向小船。
  “侯爷小心!”船夫也是跟随凌邺多年的暗卫,灵敏程度也非一般武者能比的。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短小锋利的短刀已在空中打了个来回,回到他手中,短刀绕过之处扬起一线细细的血花。离船头最近的黑衣人还未跃上船,就重重的掉进水里,渐渐飘向江底。
  凌邺虎目森寒如冰,双手暴长,掐住最先跃上小船的两个黑衣人,只听得细微的咔嚓一声,两人的脖子就被扭断,身体软软的栽进缓缓流逝的越女江。
  余下的黑衣人见此情形,便结抱成团,一道袭向凌邺。后面的几个人便迎上那个渔夫模样的侍卫。那侍卫见一人挥刀砍来,毫不犹豫的仰面侧踢,躲过这一招的同时铁腿横扫之处听得咯擦一片,黑衣人的小腿骨彻底粉碎。
  凌邺手下的暗卫各个素质超然,论单打独斗的话都足以名列江湖一流高手,在战场上则是以一敌百的铁甲神兵。这个扮作船夫的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双铁腿不知扫断多少敌人的双腿。
  反观凌邺那边,情况却不容乐观。
  他体内的毒由于真气激荡而四处游走,或多或少都影响了武功的发挥。那十多个人知dào
  他毒发,是以动起手来也不如最开始那般束手束脚,招招都是致命路数,想把他格杀在这个小船之上。
  凌邺觉得眼前发晕,看人都似乎有了重影,这毒虽然不厉害,但是在这空当发作却也着实麻烦。他咬牙用侍卫丢过来的短刀划开自己手腕,放出血让自己清醒点,以便更好的打退敌人。
  那些杀手见此情形,知dào
  他情况不容乐观,更是一波快似一波的攻向他。刀、剑、匕首、暗器纷纷往他身上招呼。
  凌邺怒喝一声,扯下外衣,内力随之大盛,将衣袍鼓起,形成一个刀枪难入的盾牌,袭来的暗器被这一衣盾反弹回去,又有好几名黑衣人被打下水,连哼一声的时间都没就被流水冲走。
  他以短刀为刃,步步紧逼,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块。拉开距离时就以纵横九势的雷霆万钧之力将那些人一一斩落,近身时就发挥短刀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神出鬼没的刀法百变,不知何时就从黑衣人的脖间划过,或者插进迎面袭来之人的心脏。
  谁料又是一群黑衣人从水底跃出,直袭小船上拼死抵抗的两人。
  凌邺见势不妙,挥手撕开两个挡路的黑衣人,奔到侍卫身边,道:“本侯拦住这些人,你去星月宫告sù
  夫人,本侯稍后就去!”
  “侯爷你先走,属下留下来拖住他们!”侍卫岂肯留下凌邺一人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