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V110

  “你,你,你,你无赖!”聂清然被他的话气得不行,拿过手边的书就丢过去。
  “我就是无赖,你才知dào
  么?”凌邺侧头偏过那本书,嘿嘿一笑,“你本就打不过我,又有伤在身,更不会是我对手,还是乖乖听我话,安心养病吧。”
  “你——”聂清然气结,心中那丝骄横脾气在凌邺的纵容下是越发厉害,她拿起凌邺的枕头,砸过去,“你今晚去客房睡!”
  凌邺接过自己可怜的枕头,眼梢微挑:“我去客房睡谁给你温床?”
  “我自己给自己暖!”聂清然咬牙。
  这男人是越发过分了,她是想帮他分担一点,祭天那日肯定不会太平,顾辰凉和上官鹤必然有所行动,他居然不领情的当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呢。这男人太过分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当她是一般的弱女子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凌邺站起身,大义凛然的抱起枕头,头也不回的夹起那摞没看过的奏折向门外走去。
  聂清然见他真的走出去,不禁更加生气。可人已经走了,她只能一个人气鼓鼓的躺下,用被子蒙住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那个臭男人。
  怎么就不出言哄她呢,怎么就不顺着她呢,怎么就这么果duàn
  的走了呢!
  一个人的被子怎么这么冷,翻来覆去都睡不热,还弄得自己浑身痛。
  该死的凌邺,真是讨厌!
  忍不住的轻笑在背后响起,还带着丝丝戏谑的意味。
  “笑什么笑!”聂清然倏地坐起身,杏目圆瞪,怒气冲冲的看着笑的乐不可支的男子。
  “没什么。”凌邺憋住笑意,自顾在床边坐下,开始宽衣解带。
  “不是叫你去客房睡么,你干嘛。”聂清然瞥一眼被他放在原位的枕头没好气的说。
  “哦,我觉得书房冷,还是来跟你挤挤吧。”凌邺愁眉苦脸的钻进被子,“你大人有大量,还是别赶我走了。”
  “哼,原谅你了。”聂清然冷哼着转过身,背对着凌邺,心底却在窃喜,这个男人终于还是来了。虽然也没说什么话,但是至少是来了。
  凌邺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盖好被子准bèi
  睡觉。
  不多时,冷的瑟瑟发抖的聂清然便感觉到阵阵暖意从背后袭来,如初春的潮水,缓缓地包裹住她冰凉的身躯,浑身毛孔全数张开,仿若置身于天然的温泉当中,洗去了一身的风霜和伤痛。
  由于她身上有伤,凌邺不敢抱她,只能贴着她的背,以纯阳真气慢慢的发散出热量为她驱寒。这样做极其损耗内力,若不是他一向内力底子好,这数十天也要够他受的。
  被暖意紧紧包围的聂清然很快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她嘀咕了一句:“凌邺,有你真好。”
  正在专心为她送暖的凌邺闻言,一丝明朗的笑意爬上他的脸庞。
  “这句话该我说,清然,有你真好。”
  温柔的声音在女子耳边飘过,睡梦中的女子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弯弯的绽开一个笑容。
  最终祭天之行,在聂清然的极力坚持下还是成行了。
  因为祭天的场所是在越州的乾云山,凌邺由于力主祭天,必须跟随队伍前去,他又不放心聂清然独自留在京城,所以带着她和彩女一行人一道起程。不过因为星月宫总舵就在越州,而且其所在的毓秀山和乾云山隔着越女江遥遥相望,走水路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凌邺决定她要呆在总舵里安心养病,不得跟着大军呆在乾云山脚。
  得知这一消息,聂清然气得大叫,说凌邺是骗子,明明答yīng
  带她来祭天,却不让她跟着。凌邺颇为无赖的说他只说带她一起启程,没说带她来祭天,况且她身体没好,必须呆在星月宫里养伤。
  奈何聂清然又打不过他,硬是被他点了穴道强行扛回总舵,一路惹得弟子门人纷纷围观偷笑,那些笑语让她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可惜手上不济事,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堂堂定北侯在白日里呆在乾云山下陪同皇帝和钦天监主持祭天事宜,晚上则渡过越女江上星月宫,陪着聂清然一起施针,待她睡着后再回到乾云山处理堆积的公务。
  饶是这样聂清然还要他每日报gào
  祭天的各项事宜才勉强压制住不生他的气,以及不追究让她丢脸于人前的过分举动。
  乾云山下,明黄的九龙旗在风中猎猎飞扬,众多稍小的帐篷拱卫着中间那顶正黄的大帐,全副武装的士兵神情肃穆的在帐篷中间巡逻。看似平常的营地里,其实隐藏着上百处暗哨,一旦有风吹草动,那些暗卫就会跳出来将意图不轨的人碎尸万段。
  天曌皇室的保安措施是整片大陆上所有皇族中最严密的,层层叠叠、犬牙交错的布防方式使得武功再高的人也难以靠近皇帝一步。
  然而这并不能给顾辰凉带来安全感,因为这些侍卫并不听令于他,而全是凌邺的手下,也就是说一旦凌邺发难,这些保安措施就成了制约皇帝逃脱的铜墙铁壁,外面的救援队伍根本进不来。
  这也是顾辰凉极力想要除掉凌邺的原因,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忍护卫自己的侍卫不忠心于自己,而忠于一个狼子野心的权臣?
  营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来祭天的目的,正是皇帝与定北侯的斗法,而祭天的结果就是皇权与军权的斗争结果。随行而来的大都是京畿营的士兵,若是起了冲突肯定是凌邺占上风,但是前不久顾辰凉安插了不少新人进营,打的就是一旦有变不会落得无所依的主意。
  谁都知dào
  这趟祭天不会太平,稍有不慎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命运的后宫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让人喘不过起来。
  “启禀侯爷,皇上差人来请侯爷去中帐觐见。”一名小兵进帐行礼道。
  “本侯马上去。”凌邺放下手中的折子,整了整衣冠随那小兵一道走了。
  来了几天都未曾与顾辰凉照过面,除了每日早上例行的请安以外,以往还有早朝,如今早朝都免了,更没有见面的机会。
  紧张的空气弥漫在大营中,沿路无数士兵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一步步走向中帐的凌邺。出发之前的拂袖而去,出发之后的几天不见,没有人知dào
  明明已经闹僵的君臣两人,为何突然要见面。
  可所有人都知dào
  ,若是两人一言不合,怕是祸乱就要因此而起了。
  随着凌邺掀开门帘走进那顶象征皇权的帐篷,整个大营突然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静得连划过天际的鸟儿扑扇翅膀掉落下细微尘土的声音都格外清楚。
  直到帐篷内传出凌邺的一声:“臣参见皇上。”这个可怕的环境才被打破,行走声,兵器撞击声,火头军垒灶的声音才相继响起,大家各归各位,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然而心底却仍旧带着一丝深深的不安。
  “爱卿免礼。”顾辰凉身着九爪金龙的朝服,伸手虚扶一把。
  凌邺并没有跪下,只是抱拳微微屈身,是以他这一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凌邺也就顺着他的做样子直起身子,左右也不是真心行礼,何必故作姿态。
  “谢皇上。”
  明黄衣冠的男子直视着绛紫锦袍的男人,微眯的凤眸中冷漠无情。绛紫锦袍的男人负着手,闲散的星眸淡漠以对,他从未把这个天下之主放在眼里,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之所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仅仅是因为“时机未到”四字。
  诡异的气场围绕在两人周围,仿若翻腾叫嚣的龙卷风,想要掠走世间的一切。冥冥中有掌管冲突和矛盾的神祗在垂眸,带着薄凉的笑意望着大地上的一切,他的权杖已握在手中,只待最好的时刻挥动,来引起人间的无边争斗。
  谁,才是众神的宠儿?
  “爱卿近来可好?”顾辰凉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冰封的氛围。
  “谢皇上关心,臣一切安好。”凌邺抱拳,黝黑的星眸中盛满了笑意,然而热烈的笑意底下却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清然何以会日日受到那非人的折磨;若不是眼前的男人,他岂会遇袭,害得清然为了他而背负上累累血债;更重yào
  的是,若不是眼前男人的父亲心胸狭窄,他怎么会少年丧父,与母亲一起在西北过了那么多年猪狗不如的日子!
  父仇不共戴天,妻仇更在眼前,便是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想要保护重视的人就要站在最高处,获得最高的权力!自古以来,高位都是有能者居之,皇位更该如此!所以顾辰凉,你的位置,早晚有一天是我的,我要向天下人证明,我比你更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
  凌邺,你不就仗着那点本事和运气么?若不是父皇一念之仁留下你,如今的你早已投胎,怎么会有这般作为。朕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岂是你一个贱民能比的。想撼动朕的江山社稷,你还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