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V109

  似乎和他在一起后,她的伤痛就没断过。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迷蒙的夜色中,一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尺寸之地,却照不透前路的黑暗。
  一阵凉风吹过,凌邺陡然惊醒,厨房已近在眼前。
  他推门而进,发觉厨房里白雾袅袅,似乎有人在做饭。
  “有人?”凌邺沉声问道,走过那段长廊,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定北侯。
  “侯爷。”怯怯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流霜从炉灶后面站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截柴火。
  “流霜?你怎么在这里?”凌邺讶然。
  流霜放下柴火,拍了拍手中的灰,局促道:“我听说夫人病了,所以想做点东西给她吃,刚打算送去呢。”
  “你有心了,我正是来给她弄点吃的呢。”凌邺点点头,看向锅里。那里是一锅翻着小小气泡的青菜粥,在安静的夜里香气四溢,正适合聂清然食用。
  “那正好啊,这粥也熬好了,可以端去喝了。”流霜笑的双眼弯弯,“不过我的手艺比不上夫人,可能不大好喝。”她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看向他。
  “无妨,最近她老是要我亲手给她弄东西,我做的那些自己看着都难以下咽,她却吃得开心。”凌邺微微一笑,“你做的这些,可比我做得好多了。”
  流霜心中一震,这个高贵出尘的男子居然肯为了她而下厨房,做这些女人才会做的事,而且还是日复一日的做。
  看着凌邺手脚麻利的盛好粥,装进保温的食盒,流霜才相信他果然是做了。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做这些的,在山中的日子他笨拙的双手不知dào
  打破过多少碗,现在却能很熟练的做这些琐事。
  他为她果真是愿意做任何事!
  “多谢你的粥,我先回去了。”凌邺感激一笑,提起食盒走出厨房。
  “不用。”流霜淡淡笑道。凌邺已经转身,看不见她眼底的那丝苦涩。
  回到房中,聂清然已经坐卧在床头,正握着本四方志在翻阅,见他进来,不由得浅浅一笑:“来了?今晚又做了什么?”
  “青菜粥,不过不是我做的。”凌邺歉意摇摇头,“我去厨房流霜已经做好了,说是给你做的,我便端来了。”
  “流霜?那个救你的女子?”聂清然疑道,“我还没看见过她呢。”
  “嗯,就是她。左右她也是孤身一人,我便安顿在府里,让下人好生照顾着。你要想看她,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凌邺拿出热气腾腾的瓷盅,舀出小半碗的色泽鲜艳的蔬菜粥,端到床边。
  “怎么,想金屋藏娇?”聂清然打趣的斜睨他一眼。
  “你这脑袋想的什么?”凌邺无奈轻叹,“什么叫金屋藏娇,我倒想把你藏起来,免得别人觊觎。”
  聂清然撇撇嘴,没说话。
  “来,试试这个粥吧。”凌邺舀起一小匙粥,轻轻吹了吹,用嘴唇试了下温度,这才递到聂清然嘴边。
  小巧的嘴唇张开,轻抿一口粥,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聂清然咽下嘴里的粥,转了转眼珠,掩嘴笑道:“这姑娘的手艺还不错呢,看来你这大半年也挺有口福的。”
  “怎么,吃味儿了?”凌邺挑眉一笑,又舀了一勺粥喂给她。
  “切,为你啊。”聂清然不屑的白了一眼,随即又笑得狡黠,“我觉得我做的东西比他好吃,你还是跟着爷吧,有口福。”
  “我说爷你也得快好起来,不然小的我肚子可就遭殃了。”凌邺作可怜模样摸摸自己的肚子,“小的被爷你养得嘴巴刁了,府里厨子做的东西都吃不下,心心念念着爷亲手做的饭菜呢。”
  “好,爷会很快好起来,满足你的心愿。”聂清然痞气十足的抬起他的下巴,轻佻的以食指划过他的嘴唇,眼神魅惑。
  “爷,你在玩火么?”凌邺目光深沉,从喉中溢出一声低笑。
  “玩什么火,爷要吃东西,继xù
  喂。”聂清然收起那些戏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向他手里的粥。
  凌邺宠溺的摇摇头,压过心中那股莫名的燥热,继xù
  给她喂药。
  时间渐渐流逝,烛火在细小的哔啵声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情人间温柔的眼神。
  “饱了,不吃了。”聂清然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喂了。
  “嗯,今天不错,吃了不少。”凌邺点点头,收起器具。
  “吃完了,来跟我说说你查的事情的进展吧。”聂清然扬起笑容,兴致勃勃的问道。
  凌邺皱眉,似有不悦。聂清然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的问道:“查到什么了?”
  “如果我说全都是因为你,你会怎么想?”凌邺定定看向她。
  “什么意思?”聂清然愕然。
  “上官鹤已经有所行动了,端木渠也没有坐以待毙。”凌邺坐在床榻边,眉峰紧皱,“他全都是在针对端木渠,黑水国近来可谓是后宫不断。数十名朝廷大员被杀,八个军用粮仓被烧掉,还出现许多神出鬼没的山贼土匪。上官鹤还高调的处处留下线索,如今端木渠正忙得焦头烂额呢。”
  “可有牵扯到天曌?”
  “未曾,只是在黑水境内挑事。”
  “难道上官鹤和端木渠真的闹翻了,转而与顾辰凉合zuò?”聂清然挑眉,“他们之间的事怎么与我有关了?”
  “暗卫从暗影楼中偷到一份书信,是上官鹤给顾辰凉的亲笔书信,让他相助暗影楼对付黑水国。”凌邺深深看着她,“原因就是她要动你,而端木渠不让,他们起了冲突,所以端木渠派出自己的贴身军队苍鹰卫与暗影楼为难。上官鹤恼怒之际,找上了顾辰凉。”
  聂清然呆立当场,凌邺的暗卫所得到的信息她没有怀疑的理由,也就是说端木渠和上官鹤的确是因为她而大打出手,她真的在无意中扮演了一个红颜祸水的角色。
  “端木渠?他在想什么?”愣了半天,聂清然才慢慢说了一句。
  “不知dào
  ,唯一知dào
  的是他现在很多事需yào
  处理,上官鹤没留一点情面。顾辰凉也有动作,最近不会很太平。”凌邺缓缓道,“似乎董炎和欧阳啸倒是安分守己的没有任何动作,但他们毕竟是顾辰凉那边的人,而且之所以没有动作可能是因为顾辰凉没发话,可能他还在观望,到底在帮谁。”
  端木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上官鹤只是一介武林人士,选择合zuò
  伙伴当然是前者更为可靠。但是上官鹤手里有足以威胁顾辰凉的证据,使得他不得不再三考lǜ
  到底选谁。
  如今顾辰凉与凌邺的斗争也已势成水火,凌邺步步紧逼,在朝政处理上与他针锋相对,还以天灾后宫并起为由,让钦天监祭天祈神,请示是否是天子政有失德。顾辰凉大怒,在早朝上与凌邺争执,结果一众大臣全数附和凌邺,请求钦天监开坛祭天,卜问上天。
  气得顾辰凉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朝堂局势风云聚会,任何一个细小动作都会在朝中掀起滔天巨浪,表面上的平静被逐渐打破,隐忍很久的矛盾正在慢慢爆fā。如同黑暗里的野兽,正在缓缓亮出它的獠牙,想要吞噬它眼前的一切。
  虽然聂清然因为治病的事而静心养病,就连星月宫的事都没有过问,但是从每日凌邺回府的神情和偶尔看见的奏折,她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极力隐忍那些痛苦,让他少担心点。
  “凌邺。”懒懒的女声响起,在安静的夜里有着别样的媚态。
  “何事?不舒服了么?”凌邺在成堆的奏折里抬起头,温言笑道。自从聂清然中蛊以来,他就把书房搬到了卧房中,在塌边置了一张书桌,处理公务都在房里了。
  “没有,就是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了一样。”聂清然皱眉,拿过手边的翻了两页,又烦躁的丢去一边。
  “何以会有这感觉。”看她焦虑不安的样子,凌邺失笑。
  “钦天监祭天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十五,怎么,你想去?”凌邺几不可见的皱眉,这个丫头就是闲不下来,老想着到处蹦跶。祭天之行肯定会出事,她如今大病未愈,不能让她以身犯险。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顺着她。
  “是啊是啊。”见他如此通晓自己心意,聂清然不由喜上眉梢。
  “不行。”凌邺冷着声音否决了她的想法,刚毅的脸庞处处透着不容置喙。
  “为什么?”聂清然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气鼓鼓的说。
  “把身体调养好再晃悠去。”男子扬眉,带着命令的口气道。这丫头知dào
  会有危险,想陪着他一起去,可他怎么可以让她带着这样一个身子陪他去?
  “我很好啊,每晚按时施针就可以了,没事的。”聂清然拉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的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反驳无效。再啰嗦的话就手下见真章,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赢了听谁的。”凌邺知dào
  她拗得很,决定的事再怎么讲道理也是改变不了她的,干脆给她耍赖皮,洋洋得yì
  的笑完全像个市井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