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V92

  董淑菁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她终于等到这天了么?
  “傻瓜,别哭了。”欧阳昊叹息着抹去她的眼泪,这个女子他亏欠良多,可她还是不声不响的陪在他身边,还不断的开导他,若他再不醒悟,还算得上是个男人么?
  亭外的草木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显青翠,透过蒙蒙雨帘望去,如梦似幻的绿色翩然天地间。
  在兴岭城逗留一个月后,凌邺终于下令班师回朝。各路大夫看了不少,聂清然却仍处于昏迷状态,毒素暂时被凌邺用内力压制住,目前不会有性命之虞,可并非长久之计。这种毒颇为难办,不能以内力逼出,只能用解药才能彻底解除。端木渠那边也悄然退兵,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就在不知不觉间消弭于无形。
  后来凌邺才知dào
  那日送药来的老人是风影,也是端木渠的师傅。他不明白为何端木渠一方面要杀聂清然,一方面却让人送药来。在莫言悔的告知下,他才知dào
  一些关于端木渠和聂清然的事。居然能以一座重yào
  城池为礼贺她新婚之喜,看来端木渠对她的情谊非比寻常。关于这场战争,凌邺也似乎明白了一些原因。
  得知消息的顾辰凉大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凌邺的命那么硬,掉下那么高的瀑布都没死,居然还能赶往兴岭城击退端木渠的大军。可纵有万般不甘,他也不能表露出半分,因为聂清然所承诺的都做到了,不仅无罪,还有功于社稷!
  凯旋大军回朝,天子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这是何等荣誉,只可惜,凌邺根本不稀罕。
  一路上莫言悔和李铁陆陆续续跟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自然也包括顾辰凉那一伙人如何陷害他。凌邺若有所思的望向马车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原来是因为她,他才会被算计到,看来当初的确是很重视她。
  说起这件事莫言悔还有着隐忍的怒气,若论真本事,那边一群人加起来也不见得是凌邺的对手。奈何他们深知凌邺对聂清然的重视,故yì
  放出风声说聂清然遭遇不测,他当然不会信,便派出人去打探,结果所有探子全部在半路上被格杀,而飞鸽传书也因为聂清然照顾徐亦游无暇翻阅而没有给他回音。他们让人易容成探子的模样带去不好的消息,趁他失神的时候刺杀他。
  关心则乱四个字真是他这次被刺的真实写照。
  “无妨,不是都过去了么。”凌邺微微笑道,随即伸手轻柔的撩开聂清然额前的发丝,“有这么个心心念念的人也不错。”
  “话虽如此,可他们这次是欺人太甚!”莫言悔双拳紧握,言语间怒气横生。
  “我虽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但是也不会任人欺辱,更何况他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她。”话到最后已是狠厉万分,黝黑的眸子越发深沉。
  “启禀侯爷,皇上正在城门口迎接大军凯旋。”车外响起斥候兵的声音。
  “本侯不去找他麻烦,他倒是先送上门了。”凌邺微眯着眼,嘴角上的笑容冰冷刺骨,“告sù
  皇上,就说本侯的夫人身子不适,本侯要陪着,怕是不能向他行礼了。”
  “是。”斥候兵接了令,立kè
  起身去回复。
  得知消息的顾辰凉压抑住自己想杀人的冲突,冷笑着说:“既然定北侯与夫人鹣鲽情深,朕便允了,定北侯不必行礼。”
  大军缓缓靠近城门,七十二人的仪仗队刺痛了顾辰凉的眼睛,明明他已经下令裁撤他的仪仗规格,他怎么敢,怎么敢还用!指上发白的关节暴露出他的愤nù。
  “臣参见皇上。”凌邺含笑从车中走下,怀中抱着呼吸微弱的女子,他淡淡的说着,甚至连头都没点一下,完全藐视了顾辰凉的天威。
  “爱卿平安归来真乃我天曌大幸啊!”顾辰凉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甚至还带着几许感叹,“爱卿刚刚归来便为我朝带来太平,果是我朝福星。”
  “臣岂敢当皇上如此赞誉,此次胜利完全是臣内人的功劳,臣不敢有所贪图。”凌邺缓缓道,望向顾辰凉的眸子也看不出丝毫情绪,“不过听闻出征之前皇上与内人立下了军令状,如今内人大胜而归,这军令状——”
  “自然是取消。”顾辰凉接口道,“华容夫人天纵奇才,巾帼不让须眉,乃天下女子的典范,朕打算为其著书立传,传诵后世。”
  “臣代内子谢过。”凌邺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扩大,“然则内子并不喜欢这些虚名,还望皇上能赏赐点更为实jì
  的东西。”他眼角上挑,饶有兴致的看向顾辰凉。
  周围人却都大惊失色,明目张胆的找皇上要东西,这凌邺也愧是胆色非常,这种气魄,说他不是定北侯都没人相信。
  “不知爱卿想要什么更为实jì
  的东西?”顾辰凉面不改色的笑问。
  “皇上乃天子,俯视臣等芸芸苍生,岂会不知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凌邺也不说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爱卿这是跟朕打的什么哑谜,爱卿的七窍玲珑心朕都要自愧不如,如何猜得到爱卿的心思,还是直说了吧。”顾辰凉气定神闲的回答,他当然知dào
  凌邺要什么,但是他就打赌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皇上不知dào?”凌邺眼眸神色变幻,嘴角笑容不变。
  “当然是不知dào。”顾辰凉笑容薄凉。
  “这个皇上可认识?”凌邺搂住聂清然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右手摊开,一个细小的物件出现在顾辰凉眼前,顾辰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你,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皇上,臣所想要的东西可能给了?”凌邺收回右手,嘴角讽刺的勾起。
  “哼,当然可以。这世上还有定北侯得不到手的东西么?”顾辰凉甩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爱卿还是好好休息,晚上的庆功宴别忘了参加。爱卿所要之物,朕自当派人送去府上。”
  “臣多谢皇上。”凌邺躬身笑道。
  然而那笑意在顾辰凉眼中却带着无边的嘲讽,他怒火中烧,却根本无法拒绝凌邺的要求,那么大的把柄落在凌邺手里,一旦抖出来,他的皇位就岌岌可危。
  不过——顾辰凉瞟了一眼凌邺怀中的聂清然,眼角滑过一丝狠戾,凌邺,好运气不会每次都在你那边的。虽然那东西在你手里,可这次,我看你要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
  不出凌邺所料,他刚到府上顾辰凉就派人送来了解药。他拿着药瓶,心中冷笑,顾辰凉,你也不过如此。
  服过解药后的聂清然很快就醒了,除了有点头晕以外没有别的症状,大夫把脉也说无大碍,凌邺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下。
  听闻晚上宫中有宴席,聂清然马上表示要跟凌邺一起去。凌邺顾及她的身子,不愿她太劳累,可她执意要去,凌邺拗不过她,只得嘱咐下人为她备上几件厚衣服,以免受凉,京城十月份已是滴水成冰的时候了。
  照旧是在平阳门下车,又与董炎打了个照面,他的面色不善,只匆匆点点头就随着内侍赶去大殿。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凌邺摸了摸聂清然冰冷的手,关切的望着她,“不舒服的话跟我说,我们马上回去。”
  “我没事。”聂清然扬起嘴角,虽然这个男人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至少肯接受她,还会关心她,只要在一起,终归有记起来的一天。
  “嗯,不要硬撑着,随时跟我说,这种宴会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参加不参加无所谓。”
  “知dào
  了,你这次回来变得罗嗦很多。”聂清然笑着推他一把。
  “我以前都不关心你的吗?”凌邺疑道,按照他的直觉,应该以前也很关心她啊。
  “没有,你以前就对我很好。”聂清然见他误会了什么,马上解释道。
  “那不就得了,我想我们多相处一下我应该就能记起以前的事。说实话现在这样我很不舒服,记忆里有大片的空白,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似的。”凌邺自嘲的摇摇头,“这样什么都靠你,你不会嫌烦吧?”
  “不会,我开心还来不及。”聂清然不管旁边还站着文武百官,伸手抱住凌邺,“不管发生过什么事,至少你回来了,这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了。”
  “傻丫头。”凌邺扶着她如水的秀发轻笑出声。
  两人不避旁人的亲昵惹得旁人羡慕不断,普天之下谁不知dào
  以前定北侯为了星月宫主千里相护,去苗疆求医,后来还把掌管后宫的云贵妃杖毙。如今换成星月宫主为了定北侯而数次抗旨,甚至还立下军令状,代夫出征。这等惊世骇俗的感情羡煞了世人,纷纷感叹自己何以遇不上这种刀山火海永不相弃的伴侣。
  “看来华容夫人恢复的不错啊。”
  两人刚一落座,顾辰凉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