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V73

  临到门口时凌邺叫住了她:“早去早回,我在在京城等你回家。”
  聂清然笑着点点头,和余戏莲一起匆匆走了出去。
  如果两人知dào
  这次分离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想必就不会如此轻易说分别。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一切的事都是早已注定。人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按照那条路走下去,无力改变现状,也挣脱不了宿命的束缚。
  越州和梁城相距不远,聂、余二人一路快马加鞭,第二天中午便到了星月宫。
  远远的聂清然就闻到了宫里秘酿秋色香的味道,原本清寒淡雅的菊香因为太过浓郁而有些刺鼻。她蹙了蹙眉,快步走进殿中想看个究竟。
  原本余戏莲早已告sù
  过她南海剑派的放肆之举,可当她亲眼看见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激怒了。
  十来个年轻女子正在殿中寻欢作乐,杯盘酒盏被打翻得满地都是,酒水汤渍更是随处可见,整洁的大殿中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在殿中与那些女子恣意调笑,情景不堪入目,足以比拟烟花之地。
  “诸位,是把我这星月宫当勾栏欢场了么?”聂清然看着凌乱的大殿,怒极反笑,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寻欢作乐的众人一听这声音纷纷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她。
  一个十八九岁的妖艳女子站起身,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走过来。她的衣裳本就单薄,这下又被酒水浸湿,把她曼妙的身姿完全勾勒出来。
  “这不是聂宫主么,我等山野小民不知礼仪,还望宫主见谅啊!”那女子虽是道歉言语,但丝毫没有抱歉的口气,倒有几分讥诮。
  “这位是?”聂清然扬首而问,这女子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以礼相待?
  “南海剑派掌门薛灵。”薛灵直爽的答道。
  “薛掌门,远来即是客,我星月宫以礼相待。为何贵派却如此失礼,明知我星月宫大多是云英未嫁的女子,却在宫里如此恣意?”聂清然扫一眼爱昧香艳的大殿,眼带薄怒的看着慵懒而笑的女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难道聂宫主不懂这个道理么?”薛灵眼波流转,语带戏谑,“我也是瞧着这宫里的姐妹们太过枯燥,这才叫了几个男人过来玩嘛。不如聂宫主也一起来玩玩?”
  “哟,看我这什么记性,聂宫主不是早已嫁做人妇。现在应该称呼一句‘侯爷夫人’对吧?”她自说自话道,“哎,真是坏记性,恕罪恕罪。”
  “我的事不劳薛掌门操心,当初成亲也没请掌门不是,自然不敢让掌门记挂。”聂清然也不想给她所谓的面子,南海剑派本就不怎么与中原武林来往,更是与星月宫从无交情,如今她闹上门,星月宫又何必多过礼让?
  “聂宫主,其实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向贵宫讨教武功。可谁知你的那些手下百般阻拦,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若有何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薛灵突然敛去所有的嬉笑神色,肃容道。
  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倒把聂清然弄得莫名其妙了,一直以来都在步步紧逼的南海剑派突然变了脸,态度谦恭起来。
  在弄不清对方意图前,聂清然也不想过多的结怨,既然对方先行退步,星月宫自然也不能将人扫地出门。
  “既然是切磋武艺,我宫中的徐副宫主和三使皆是个中高手,为何非要见我呢?”聂清然收起眼中的凌厉,换上温和的面孔,“副宫主的指法,雪使的掌法皆比我精湛,花使的轻功超我许多,风使的星月针法更是让我望尘莫及”。
  “我南海剑派既然称了一个‘剑’字,那自然是要向贵宫讨教一下剑法。据悉,若有武林同道来访星月宫主必会亲自接待,可我等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却连宫主的影子都未见,我派中姐妹自是有气。难不成这武林第一宫看不起我区区南海剑派?”薛灵话锋一转,寥寥数句就把罪责全都推给了星月宫。
  这等反应速度让聂清然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看似没有脑子的女人,她到星月宫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如此说来还是我星月宫多有怠慢了?”聂清然也缓下口气,淡淡道。
  “我等山野小民,岂敢妄加指摘星月宫的不是?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挑的时候不对,偏偏就没眼力劲儿的挑了个聂宫主不在宫里的时候,不仅没见着面,还与贵宫雪使起了冲突,实是我们的不对。”薛灵盈盈一笑,娇美的面容却在下一刻变得狠厉,“不过既然聂宫主来了,还请多多赐教!”
  银亮的剑身在空中划过,带起一声尖啸,锋利的剑尖直指毫无防备的聂清然。
  一柄不知从何处来的剑握在薛灵白嫩的手中闪显出刺眼的白光。
  “宫主小心!”
  随着余戏莲的惊呼,聂清然急速后仰,堪堪躲过这一剑,随即反手抽出剑迎向继xù
  攻来的薛灵。
  两道身影瞬间打成一团,长剑递送,你来我往,在宽敞的大殿中掀起阵阵罡风。
  “卑鄙,我们宫主好言相待,你居然出手偷袭!”闻讯赶来的单若水本就压了不少怒气,如今更是火冒三丈,顾不得什么身份形象,开口就骂起来,“你是当我星月宫无人么?你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抽出长剑就要迎战,南海剑派另一个女子马上闪出来,挡住她的步伐:“我们掌门与聂宫主切磋,外人不得插手,难不成你星月宫要以多欺少?”
  “与你们这种不知礼仪,得寸进尺的人有何江湖道义可讲?”单若水柳眉倒竖,也不听余戏莲的阻拦,直直对上那女子。
  大殿中的打斗又增加了两人。
  聂清然也在暗暗吃惊,这薛灵看似弱不禁风,但剑下狠辣,根本不似外表这般柔弱。
  而且她内力精纯,兼之南海剑派长居海外,武功路数与中原大相径庭,招数变化间往往不可以常理推测,令人防不胜防。
  即使以聂清然在剑术上的造诣和内力的深厚程度,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占到上风。
  殿中四人越打越烈,星月宫想上去阻拦的人都被她们凌厉的剑qì
  挡了回来,只得在外围干着急。
  她们并不是怕聂清然和单若水打不过对手,因为武学修为稍高的人都能看出,聂、单二人之所以久久不能拿下对方,只是因为对方的武功太过怪异,并非学艺不精。
  时间一久,摸清了对方的套路,取胜就轻而易举了。
  时间就在四人的刀光剑影中慢慢流逝。
  过了一百多招以后,聂清然总算逐渐占了上风。手中长剑银光闪闪,在两名对手中间从容游弋,甚至还能为单若水分担一部分压力。
  反观薛灵却情况不妙,在被对方摸清武功套路后,那些仅凭招式奇特所占的优势就全没了。
  论内力,她不及聂清然深厚,论剑招,南海剑派的剑术更比不上博大精深的星月剑法,长时间的缠斗下来她已渐露颓势。
  聂清然并未下狠手,毕竟也算武林同道,把星月宫弄得乌烟瘴气的恶名还不足以让她大开杀戒。虽然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她很想将这些无法无天的女人格杀于剑下。
  长剑急抖,剑尖直指已被逼入绝境的薛灵。
  薛灵脸上轻佻的笑意早就挂不住,眼中的戏谑渐渐破裂,一点点的被惊惶取代,手中的剑也不如起先灵活,变得凝滞不已。
  “薛掌门,得罪了。”聂清然纵身从她身边擦过,锋利的剑刃带起一串血珠,轻笑声连同利器划开皮肉的声音一道传入她耳中。
  收起长剑,聂清然稳住身形后,看着握着伤口怒视她的薛灵,装作惊讶万分的走上前,扶着她流血不止的手臂:“啊,瞧我真是不小心,怎么就把薛掌门给伤到了,戏莲还不快拿去伤药。”
  余戏莲会意一笑,立kè
  跑去内室拿伤药。
  与此同时,单若水的剑锋也在那女子纤细的脖颈上停了下来。
  “是我学艺不精,岂敢怪罪聂宫主。”薛灵放下手,任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一双妩媚的凤眸盯着聂清然冷冷道。
  “刀剑无眼,薛掌门还是小心点为妙。”聂清然也不恼她的态度,自顾走上前拉开单若水架在人家脖子上的武器,“人家远来是客,我星月宫自要以礼相待,舞刀弄枪的多不好,若水不可鲁莽。”
  言谈间好似刚刚与人刀剑相向的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是,宫主。”单若水已然得了便宜,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下手不如聂清然那般仁慈,几乎每一剑都要在那女子身上留下痕迹。左右是南海剑派理亏,她只要不弄出人命,就无大碍。
  那名与她打斗的女子身上全是伤痕,虽然不深,但横七竖八的也着实吓人,发髻也被单若水削去了一半,参差不齐的头发胡乱的披在脑后。而且后者一身衣服本就沾上不少酒水汤汁,如今再加上这些伤痕,真是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