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V59

  不待有片刻停留,他闪出凉亭,站在亭外抖开那张面具,冷笑道,“上官楼主,这种把戏也太低了吧。”
  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上官鹤不怒反笑,他悠闲的饮下一口茶,缓缓道:“侯爷是怎么识破的?”
  “这个女人装得太像了,开始我也以为她就是清然。可惜清然根本不会什么茶艺,而且她眼中清澄明亮,这个女人眼中却昏暗不堪,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凌邺见他问了,便也耐心回答。
  “哈哈,看来是本座的一时疏忽啊。不过侯爷果然与聂宫主相交甚深,居然都能从眼睛里看出异同。”上官鹤点头赞道,“但是,侯爷可知dào
  一张如此惟妙惟肖的面具如何才能得到?”
  “你什么意思?”凌邺凝眉,上官鹤的话似乎隐藏着什么事。
  上官鹤微微一笑,言道:“最好的面具并非是用何材质做出,而是直接从活人面上剥下来。而且剥的时候那人还得保持清醒,不能死,这样的面具才最为逼真。侯爷手上那张面具正是如此得来。”
  “上官鹤你——”凌邺心头一紧,似乎看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场景。
  剥皮抽筋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受刑的那个人是他在乎的人就不一样了。耳旁似乎回响起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些叫声像一把把钝刀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虽然他面上还是一脸平静,但本就黝黑的眸子却越发深沉。
  “侯爷,这场比试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么?”上官鹤勾唇而笑。
  “必然!”
  然字还未落音,绛紫锦袍的凌邺已化为一道紫色闪电直取上官鹤面门。上官鹤仰面躲过,抬腿直扫凌邺下盘。凌邺凌空一跃,躲开这一腿,接着又是一拳袭向上官鹤。
  上官鹤见状躬身从凌邺胁下穿过,随即反手一掌,拍向凌邺后背,凌邺急速回身,一掌拍出,与上官鹤比拼起内力来。
  两人内力一个阳刚,一个阴柔,却都纯正深厚,正是棋逢对手。
  平静的山顶无缘无故扬起猛烈地罡风,夹砂带叶的肆虐在天地间。然而风力虽强,却没有一丝一毫能靠近两人。
  强dà
  的真气围绕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堵隔绝外物的墙。若有人靠近两人身边定会被那股真气震碎五脏六腑,性命难保。
  然则比拼内力毕竟是一个消耗甚巨的事,虽然凌邺有纯阳真气支撑,但是时间久了,对手又是一个武功不在他之下的人,还是会觉得气力不支。
  上官鹤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况且他还没有如纯阳真气那般奇特的内力为支撑。
  可是两人都不敢轻易放手,毕竟比拼内力非同小可。除非两人同时分开,不然贸然撤掌不仅要承shòu对手内力的冲击,还要被自身内力的反弹所伤,轻则武功全废,重则当场丧命。
  两人都是何等精明之人,岂肯栽入这个陷阱?
  “哈哈,乖徒弟,为师来助你一臂之力。”
  爽朗的笑声传来由远而近传来,只见一个略显清瘦的老头轻易就突pò
  真气阻隔,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来者正是凌邺的师傅,长白老人秦放。他双手各搭在两人肩上,轻轻一推,就分开了胶着不下的两人。
  “师傅!”凌邺惊讶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为师特来相助于你啊。”秦放捋须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易他们也来了。”
  “秦前辈,难道你们想以多欺少么?”上官鹤负手立在一旁,冷哼道。
  “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老人家还不屑出手,我乖徒儿一人就足够。”秦放双目炯炯,不怒自威,“但是若有人想使什么卑鄙的手段陷害我徒儿,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师傅,清然她——”凌邺看到秦放,便已知dào
  有备而来的不止是他自己。
  秦放见爱徒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小子八成是知dào
  聂清然没事,但又想尽快知dào
  她在哪里。凌邺不知秦放因何而笑,却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我在这里呢!”聂清然面带微笑的站在山路上。
  “清然?”凌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女子。
  他不知dào
  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也不知dào
  自己在想什么,但身体早已做出行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女子温热的身体终于驱除了盘旋在他心中的恐慌。
  从她被上官鹤带走,到知dào
  她用清心露压制五华散以便行动,以及后来听说她差点被顾辰凉玷污,直至刚刚上官鹤耸人听闻的话。凌邺的心一直在惊涛骇浪里飘摇不定,没有一刻安生,在听到徐亦游传来的消息时他差一点就冲进皇宫去找顾辰凉算账了。
  不得不承认,上官鹤的话让他感到害pà
  了,即便面对死亡都未曾恐惧的他害pà
  了。
  害pà
  那个让他感到心安的女子就那么不见了,害pà
  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看不见她的容颜。
  他从来都不知dào
  她对他的影响已如此之深。
  这一刻,从来不信鬼神的凌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天,感谢它没有带走聂清然,还让她完好无缺的站在了他眼前。
  另一厢,上官鹤从看见聂清然的第一刻起,就知dào
  这场赌局自己输了。
  难怪只是秘密通知凌邺的比武却弄得天下皆知,难怪所有的粮草一夜之间全部被夺走,难怪她从来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难怪她精神一直不好,难怪她会那么受制于顾辰凉,还以为是受伤的缘故,实jì
  上是因为一直吃药压制体内的五华散!
  五华散的反噬不仅会让人每日忍受钻心之痛,更会使身体极度虚弱,功力大损,严重的话还可能导致经脉逆流,血管爆裂而亡!
  既然她现在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那可想而知,他所派去看守她的暗影十骑已全部死亡!
  星月宫主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对自己都能这么狠,还有什么大事成不了?
  可是上官鹤看着那个在凌邺怀里如鸟儿般温顺的女子,怎么看都不相信她就是那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绝的星月宫主!
  “大家都在呢。”聂清然红着脸小声说。
  他们身后,易忘言、徐亦游和林霁轩都已赶到,全都笑盈盈的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侯爷,怎么,软玉温香在怀就不想比了?还是你们想一起上?”
  “比,自然要比,对付你,本侯一人绰绰有余。”凌邺放开聂清然,笑道,“等我。”后面一句是对女子说的。
  聂清然点点头,走过去与徐亦游站在一起。她当然希望凌邺赢,不然即使她再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也不得不离开,星月宫的大计不容有差池。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凌邺动起手来挥洒自如,把一身武艺发挥到极致。
  两人的打斗忽快忽慢,快时矫若游龙,转瞬间已交手百余招,慢时静若古树,半晌也未交手一次。且两人都知对方实力,又吸取了刚刚的教xùn
  ,尽量减少直接与对方比拼内力,有时甚至还未交手便擦肩而过。
  观战的人武功也非泛泛之辈,自然知dào
  两人之间形势的险恶。虽然看上去轻轻巧巧的躲过对方每一招,实则都是危险不已,有丝毫的步法错误都会为对手重伤,稍远一寸则会给对方过多的活动空间,为自己制造危险。
  聂清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凌邺的一招一式都在牵动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秦放与易忘言却似没事人似的笑着对两人的招式品头论足。
  “老易啊,你看上官鹤这小子这招苍狼搏鹰招式倒是十足,只可惜内劲不够,不然就能重创敌手了。”秦放捋着胡须笑道,“我这徒弟也不大成器,明明这招月满西山只能用五成力道,要做到实中有虚,他却偏要用足力道,不留后劲,让敌人躲开了。”
  “大哥,你这徒弟已经很不错了。刚那一招一苇渡江明明是佛家招式,他却融入自己的见解,使其变得狠辣异常,若不是上官鹤轻身功夫了得,这一脚只怕要把他伤的不轻。”易忘言赞许道,“不过这上官鹤的武功也确实了得,看他也不过二十多岁,能有这般修为很为不易,就是不知师承何处,很多招式都是几已失传的大漠武功啊,我可不信暗影楼上任楼主有这等修为和悟性。”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什么,还记得那年我们在黑水国边境遇上的那个人么?上官鹤这小子的武功像不像他的路数?”秦放沉吟片刻,道。
  “黑水国的边境?”易忘言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点点头道,“你是说风影?这么一想,两人的武功还真有几分相似。”
  “当年与风影就聚了三日,比武切磋,饮酒论道好不畅快。只可惜当年一别再未见过风影,不知他现在何处。”秦放若有所思的看着上官鹤,“这上官鹤与风影究竟是何关系。”
  两人随意的谈话引起聂清然的注意,黑水国边境的风影,武功套路相同的上官鹤,来自黑水国的右护法朝阳,以及黑水国主端木渠与暗影楼的合z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