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V34

  先皇与父母也义结金兰过,可他却为了所谓的权势而下旨斩了父亲,流放他和母亲,结拜之情不过如此。究竟是父亲真的功高震主,让他感到不安了?还是他只要看到父亲就会想起他年轻时的肮脏事,他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所以才会如此?
  想到父亲的冤死,想到自己和母亲在西北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凌邺的心里就腾起滔天的怒火,顺手又一瓢凉水浇下。难怪母亲一向对师傅很尊敬,原来两人早就认识,只是当年的事影响实在太大,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相认吧!
  顾云昭,你欠我的,欠我师傅的就让你儿子加倍偿还吧!
  “够了,你再淋下去就会受凉生病了。”聂清然见他又欲舀水,忙伸手抢过水瓢。
  “你自己不也浑身湿透了么?”凌邺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看着一旁略带责备的聂清然,“你就不会受凉?”
  “所以现在想办法把衣服弄干是大事。”聂清然向后跃几步,“过几招如何?”
  “奉陪到底。”凌邺笑笑,身形一晃,几乎已到聂清然眼前……
  聂清然几个转身,又已把凌邺甩开一段距离。凌邺几次攻至她眼前,都被她以飞星逐月步躲开。凌邺干脆停住脚步:“你如此这般左躲右闪,如何交手。飞星逐月步足可媲美逍遥游,我怎赶得上?”
  “我内力没你深厚,招式没你精妙,近身跟你打不是自讨苦吃么?”聂清然莞尔一笑。
  “你这般可不似英雄所为。”凌邺的为字还未落音,身形就以闪电般袭向聂清然。聂清然蓦地凤点头从凌邺手臂下钻过,随即向后一跃,灵巧程度实在是精妙异常,步法更似极易忘言施展的那招庄周亦蝶。
  她的身形刚稳,鼓掌声便传来。
  “不错不错,这招庄周亦蝶应是现学现卖吧。”易忘言的声音响起,“倒有九分神似。”
  本来在屋内的五人一起出现在门口,易忘言站在门口赞许的看着聂清然。
  “世伯谬赞了,偷学一招半式,还望世伯恕罪则个。”聂清然歉意的拱手道。
  “无妨无妨,聂丫头见我使一次便能如此运用可算聪慧至极,小轩子学这招可用了两天。”易忘言摆摆手,毫不介yì
  她偷师。
  “师傅,这招学两天算快的吧,有人练了两个月也不会。聂宫主虽神似,但内力不相配,若是与秦前辈过招定然逃不过。”林霁轩不服气的嚷嚷。
  “小轩子,嘿嘿,这名字不错哦,小轩子。”徐亦游似是发xiàn
  极好玩的东西,笑眯眯的盯着林霁轩拍手道。
  “那是,徐姑娘喜欢,以后便如此叫我就是。”林霁轩一听徐亦游叫他,立马笑的跟花儿一样。
  易忘言哈哈一笑,不去管这徒儿,朝秦放道:“大哥,凌邺可得你真传了,这几下腾挪功夫只怕在整个江湖中都罕有敌手吧。”
  “邺儿自己勤奋,我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秦放笑道,但对凌邺的赞许之情却溢于言表。刚才那几下,若换成一个轻功稍差的人都躲不开,实在是飞星逐月步太过精妙,若是真打,聂清然肯定不是凌邺对手。
  “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清然你下厨做一顿饭来庆祝下。”徐亦游见缝插针的提出建议,脸上是藏不住的狡黠。
  “山上只有青菜豆腐,岂不是怠慢了秦兄,小轩子,你下山采购一些食材上来吧。”
  “菜倒无妨,今日我们兄弟重逢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是,师傅。”林霁轩兴冲冲地下山去了,既然是徐亦游的提议,他自然会遵从。
  聂清然恨恨地瞪徐亦游一眼,这丫头明显假公济私,自己想吃了却说什么庆祝之类的空话。徐亦游朝她眨巴下眼睛,陪着两位老人走进房子。聂清然无奈的朝身边的凌邺肩膀上一靠:“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总吃你做的饭会把我的胃宠坏,日后若是吃不管别人做的饭,你可得负责。”凌邺另有深意的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期盼我的膳食,那么就请侯爷你纡尊去厨房助我一臂之力如何?想必侯爷也会觉得吃白食心有不安吧?”聂清然无比幽怨的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凌邺,然后毫不留情的拧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疼的龇牙咧嘴却又不便叫出声的样子,她就心情大好。
  “若是宫主执意如此,本侯又岂敢不从?”凌邺的笑容让聂清然觉得自己似乎中圈套了。不过厨房是她的天下,谅凌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初春时节正是竹笋最鲜美的时候,趁着林霁轩还没回来的空当,聂清然拉着凌邺去房子后面的竹林挖竹笋。
  不过基本上都是凌邺往一根竹子上一靠,看着聂清然蹲在一旁挖竹笋,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他不会挖。一铲子下去把一个好好的竹笋给从中间截断。气的聂清然连连朝他嚷嚷:“小心!轻点!哎,不对,不能那么挖!算了算了,你别挖了,照你这个挖法,这片竹林都会被你给毁了!”
  聂清然最终放qì
  让凌邺动手,只让他站在一旁帮自己拿着装竹笋的篓子。
  不是心疼他,是心疼这片竹林!
  凌邺嘴角噙笑地看着眼前认真挖竹的女子,论样貌她实在算不上美女,当然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漂亮的,比如江州城外漫天的竹叶纷飞中静默而笑的时候。偶尔还使使小性子,他得处处让着她,不似别人只想着讨好他。可同样是这个女子,是星月宫主,手中的资料不计其数,而且与御剑门、驰云牧场、歌舒部和万俟世家交好,其实力不可小觑,并且与他有着共同的敌人,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合zuò
  伙伴。
  抛开这一切不谈,她是他喜欢的女子,她总让他感到安心、宁静,她琴艺高超,厨艺更是精湛,即使她不是江湖中人,得妻如此也是美事一桩。
  看着聂清然的样子,凌邺只觉得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只是看着她就很好。
  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一定要把握住!
  只是,权力与爱情真能兼得么?
  “想什么呢?”聂清然把一个完好无损的竹笋丢进篓子,用手在凌邺眼前晃了晃,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走吧,挖的差不多了。”
  “想你啊。”凌邺笑笑,正准bèi
  伸手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手上很脏呢!”
  “无妨。”凌邺把篓子背在左肩,无视聂清然手上的泥污,牵起她的手向房子走去。
  温热的掌心相触,似两颗跳跃的心,日渐靠近。
  两人回去之时正赶上林霁轩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回来。看着这么多需yào
  加工的材料,聂清然恨恨地瞪他一眼,为了讨好徐亦游,居然买这么多东西,受苦的还不是她?
  林霁轩似也感受到来自她的杀气,缩缩脖子,把东西交到她手里后一溜烟跑进房子看他的心上人去,留下凌邺独自面对“杀气腾腾”的聂清然。
  “去厨房吧!”聂清然长叹一口气,哀怨道。
  厨房里,聂清然洗干净手上的泥污,把林霁轩买回来的蔬菜丢给凌邺,开始发号施令:“把这些拿去洗干净,该剥皮的剥皮,该切的切好,再拿捆柴进来。”
  凌邺接过东西,疑惑的看着她:“那你要干些什么?”
  聂清然斜睨他一眼,把一条鳜鱼往他脸上一凑:“杀鱼,要不咱俩换下,你来杀鱼?”
  “我还是去洗菜吧。”凌邺跳向一边,那条鱼差点就凑上他的嘴了,浓厚的腥味扑面而来。行军之时一般会有火头兵做饭,急行军时就自己动手烤,或者生吃都无所谓,所以他根本不会做饭,可今天他高高在上的定北侯却不得不挽起袖子去水井边洗菜,真可谓一时奇闻。
  莫言悔想去帮他,他却叫人家进屋休息,就当锻炼一下好了,那口气倒有点责备莫言悔的意味。莫言悔只得进屋呆着,不再管他的事。
  聂清然切好鱼,放入锅中蒸,这才想起本该切菜的凌邺现在还未进来,她走出门,发xiàn
  那人仍在井边与几棵竹笋作“搏斗”,笋衣被丢的满地都是,他还在孜孜不倦的剥着,一颗壮实的竹笋被剥得跟小萝卜头一样可怜兮兮。
  再看看旁边,所谓洗干净的萝卜上还有大块的泥,青菜叶被随意丢在地下,别的菜更不用提了,有的没洗,有的洗了却又放在地上沾了泥土。
  凌邺满头是汗,那身名贵的锦袍上又是泥浆又是水渍,好不狼狈。但他兴致高的很,见到聂清然过来,还笑着说:“清然,原来洗菜这么好玩呢,你也来玩玩?”
  “你、你——”聂清然又好气又好笑,“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算了,我自己来,你先把脸上擦擦吧。”她递给他一方手帕,要他擦掉额头的汗滴,自己则蹲下收拾残局,把青菜叶收好,残破的放一边,完整新鲜的放在另一边,萝卜全部重洗,竹笋则剥掉外衣,细细清洗。凌邺还在一旁叨叨:“我觉得我做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