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V23

  “什么?”聂清然大惊,上官鹤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指使他们杀人的肯定是董炎,但他现在说的这些不是反咬董炎一口么?董炎和欧阳啸岂会善罢甘休?他就不怕暗影楼遭到报复?
  “很奇怪吧?我初始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十分惊讶,上官鹤究竟想的是什么,态度居然如此反复。”凌邺沉声道,“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出钱让上官鹤杀人的并非是董炎,而是端木渠?”
  一听凌邺这话,聂清然如梦初醒,自己一直便被端木渠算计进去了,他知dào
  一旦星月宫出事,自己肯定第一怀疑的便是董炎和欧阳啸,所以他才布了这个局。江堰会长一死,董炎立马觉得这是个机会,或者说有人做了他正准bèi
  做的事,便马上示意巴蜀总督抓人,而自己也会料到董炎的行为,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做这件事。那么星月宫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准董炎。如此下来,星月宫和董炎斗法,势必要把凌邺和欧阳啸拖进来。两败俱伤之际,就是端木渠的大好机会。
  既然端木渠能让暗影楼来杀凌邺,自然也能让他们来杀江堰会长。上官鹤仍旧与董炎没有勾结,他还是只听命于端木渠,而端木渠唯一的想法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看董炎和凌邺斗个死去活来!
  与此同时,聂清然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她试探性的看向凌邺:“有没有可能,江堰会一开始就是听命于端木渠的?”
  凌邺眉峰扬起,眼神陡然深邃:“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端木渠算准了我们吃定他得了便宜后暂时不会有所行动。一旦出事,我们怀疑的第一对象肯定是董炎而不是他,我们与董炎斗,他坐收渔翁之利岂不乐哉?”
  “那如今首要对付的究竟是端木渠还是董炎?”聂清然没有发xiàn
  不知不觉间,她遇事已经习惯与凌邺谈论了。
  “敌不动,我不动。他们总有人沉不住气,跳出来的。”凌邺展眉一笑,“谁先出头便对付谁便可。”
  “你倒是心平气和。”聂清然瞥他一眼,笑道。
  “不然还能如何?冲进丞相府,把董炎一刀了结?还是潜进黑水国的皇宫,杀了端木渠?”
  “这办法可行!”聂清然故作赞同的点点头。
  “那好,我就派你去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吧。”凌邺肃了表情,沉声道。
  “干嘛不自己去。”聂清然双眼圆瞪,没好气的说。
  “是你赞同的,自然要你去实施,我充其量不过是军师,提了这意见罢了,你见过军师亲自去做过什么么?”凌邺奇怪的看着她,似乎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另类。
  “你是军师么?明明就是个统帅,自然要身体力行,甘当表率。”聂清然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好好好,这话题不说了,我认输罢了。”凌邺无奈的笑道,等等这丫头若是斗输了又要跟自己怄气,“明日新上任的巴蜀总督常天设宴招待我们,你去么?”
  “招待你又不是招待我,我干嘛巴巴跑去凑热闹?”聂清然捋了捋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漫不经心道。
  “我说的是招待‘我们’,受邀之人自然包括你,还有林霁轩以及拓跋豪三兄弟。”凌邺见这丫头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便又重复一遍,“请帖是傍晚送来的,那时你正忙着照看陈姑娘的伤势,没空见别人。”
  “请我们干吗?我们又不是朝廷命官。”聂清然没好气道。
  凌邺自是知dào
  她说的“我们”不包括他,不知怎地,突然就烦躁起来:“谁知dào
  他怎么想,怕是要借此机会拉拢拉拢你们。”他刻意加重了“你们”二字,“林霁轩的御剑门总坛就在蜀中,歌舒部和万俟世家在蜀中也有不少产业,拓跋豪更是自蜀中收购了不少滇马。星月宫刚被冤枉了,自然也要安抚的。”
  “你怎么了?”聂清然隔着小几,略倾着身子凑向凌邺,想要看清楚他眼中莫名的情愫,“听上去口气这么冲,谁惹你了?”
  凌邺看着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还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禁更是莫名其妙的郁闷,这丫头到底懂不懂“我们”和“你们”的区别?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涌上头顶,不待他的大脑思索再三,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他勾过聂清然的脖子,直接吻上她粉嫩的双唇。突如其来的行为把聂清然也弄懵了,她忘了推开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亲吻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的唇很软很温柔,却还带着丝丝不悦,两者掺和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感触。不讨厌,似乎还很舒服。聂清然晕乎乎的脑袋突然蹦出这个想法。
  “清然。”推门而进的徐亦游一嗓子把两人拉回现实,聂清然如梦初醒的推开凌邺,脸上却已红了一大片,“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xù
  ,继xù
  ……”徐亦游见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忙偷笑着道歉,正欲转身逃离。
  “还有些折子没处理,本侯先行离开,徐姑娘随意吧。”凌邺面无异色,拱拱手,跟没事人似的离开了。
  聂清然颇为尴尬的摸了摸红透的脸颊,对徐亦游道:“亦游,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明日再说也不晚,我不应该来的。”徐亦游暧昧的看着她,“打扰了你的好事,实在是罪过大了。”
  “好了,别再埋汰我了,有事快说。”聂清然瞪她一眼。
  “刚进房发xiàn
  那新任巴蜀总督的帖子,记起来傍晚他遣人送来,邀请我们明日去赴宴,怕你忙忘了,来告sù
  你一声,去还是不去?”徐亦游将请帖交给聂清然,烫金的两个大字下是常天的名字,再下面就是宴会地点,瑶台水阁,巴蜀最大的酒楼。
  不等聂清然开口,徐亦游又说了:“现在看来凌邺应该告sù
  你了,他肯定会去,我估摸着你应该也会去吧。”
  “为何我肯定会去?他们官场上的宴席,想也是无聊透顶的,你可有兴趣?”聂清然懒懒的接过请帖,看都没看一眼,就丢在小几上,牢里根本睡不好,今天又忙了一天,困极了,“你若是有兴趣,便一道去吧。”
  “官场上的宴席还没见识过呢,自然有兴趣。不过你应该不是陪我去吧,瞧你和凌邺那股子亲热劲就知dào
  了。”徐亦游掩嘴而笑。
  “不要再拿我和凌邺说事,真不知dào
  你这副宫主是怎么当的,关心点有用的事,蜀中分舵的修复程度如何?不能只靠着万俟琮他们,自个儿不出点力多不好意思?”聂清然转移了话题,不然这脸上的热度怕是难以降下来了。
  “进度很好,暗舵的人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来帮忙,省了不少事。这次暗舵的人表现很好,没有她们,我也难以成事,本来以为会半个月左右才能拿到暗影楼的罪证,不想上官鹤突然对外宣bù
  说人是他所杀,与星月宫无关。加上凌邺的压力,所以一切很容易就解决了,快得难以置信。”徐亦游耸耸肩,她也不知dào
  上官鹤打的什么主意,明明能看好戏的,却放qì
  了这次机会。
  端木渠,又是端木渠,你到底想干嘛?聂清然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吸了口气,为何这个人总要像影子般围绕在她周围?
  第二天的傍晚,聂清然推开门准bèi
  去找徐亦游,谁料却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凌邺,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绛紫色,换了一身黑色缎面长袍,金线滚边,领口袖口和前襟都以暗金线绣着祥云图案,发带上饰着温润的和田玉,减少了他身上的冷戾之气,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御赐玉带,一身装束更衬出他高贵气质。夕阳给他清朗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微抿的双唇有着很好kàn
  的线条。
  想起昨天的糗事,她不禁又红了脸:“你怎么在这儿,还没去宴会么?”
  “等你。”凌邺淡淡一笑,“不用去找徐姑娘了,她和林霁轩他们先过去了,叫我留下来等你。”
  “啊。”聂清然轻呼出声,这丫头搞什么鬼,还嫌自己不够尴尬?居然丢下自己,独自跑了?
  “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她的窘样全数落在凌邺眼中,他心底泛出暖暖的感觉,这样的她褪去了星月宫主的光环,更像一个普通人了。
  “哦。”聂清然诺诺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瑶台水阁是建在江面上的一所酒楼,回廊亭子皆是凌水而建,周围五个小亭拱围着中间那足够容纳上百人的大厅。四周琉璃飞檐、雕梁画栋、宫灯闪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富丽堂皇的程度令聂清然咋舌。
  一见定北侯的到来,大小官员以及能参与这次宴会的商贾无一不围过来阿谀奉承。如此的器宇轩昂,再加上金碧辉煌的场景和周围一众卑躬屈膝的官员,聂清然真切的感受到身边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定北侯,不是一个笑容清朗的普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