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V20

  小清清,是不是这样的我太软弱了,不能让你有安全感呢?那么黑水国主这个身份如何?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端木渠突然低低的笑出声。
  已近子时,街上行人十分稀少,那些小摊贩也早早的收了摊,回家守着老婆孩子去了。安安静静的大街上,零零散散的大多是些刚从酒馆出来的醉鬼,勾肩搭背的胡乱呼和。
  聂清然和凌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你——怎么不说话?”凌邺终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先开了口。
  “你要我说什么?”聂清然转过头奇怪的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问你为何在青楼,还是问你为何要应那醉玲珑的曲子,或是何以明明早就知dào
  我在醉月楼,却到后来才带着醉玲珑来?”
  凌邺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似乎两人的关系的确不足以让她过问这些事。这里不是苗疆,他们不是凌邺和聂清然,而是定北侯和星月宫主,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天下都在看着。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将会万劫不复。
  见他说不出话,聂清然微微叹气:“其实这些又何必问你?我当然是知dào
  你有你的原因,若定北侯是个只知狎妓享乐,脑子都用在耍小计谋上的男人,我怎么会选择他当合zuò
  伙伴呢?你究竟是信不过你自己,还是信不过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是么?”
  “我在你心中,究竟是定北侯还是凌邺?”凌邺看着她,内心挣扎许久才问出这个问题,一向不在意儿女私情的定北侯突然很想知dào
  这个女人对他的看法。
  “那我呢?是聂清然还是星月宫主?”聂清然嘴角绽出一丝笑意,“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哈哈,原来如此。”凌邺爽朗大笑,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原来如此。”
  聂清然微微一笑,继xù
  向前走去。凌邺见状,快走几步赶上她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你就要启程去蜀中了吧?我已修书给那巴蜀总督,他所关押的星月宫门人应该已经释fàng
  ,但江堰会不好处置。他们都是一群粗鄙之人,做事只凭着一时意气,性子又冲,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你此去一定要小心点,不知dào
  他们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
  “江堰会的确很棘手,认定的事软硬不吃,死活要做到底。所以我一向只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然自己也累,我最懒了,能不做的事绝对不会去做,可惜这次不能偷懒咯。”聂清然摇摇头叹道,似乎在哀怨自己的劳碌命。
  “这么懒,不如把这宫主之位传给别人,自己躲山林中逍遥自在去。”凌邺打趣道。
  “这想法不错,可是我一向心地善良,不忍心把这个重担交给别人,去祸害别人啊!只得自己多吃点苦,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给我的继任一个太平局势啊。”聂清然半是打趣半是称赞自己。
  “你这话说的倒像一国之君在对天下苍生和后代继承人说的话。”
  “其实天下的事都一个道理,是你的责任你就必须担着,再苦再累也不能放qì
  ,谁叫你接了这担子呢?我生平最恨没有责任心的人,若你没有责任心,便不要去争什么东西,争到了又不好好珍惜,弃如敝履算个什么事?白白让人笑话了去。”聂清然凝神肃然,目光中的坚定是凌邺前所未见的。
  “若你对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负责任,你活的该有多累!”凌邺似是疑问,却更多的在感慨,感慨她的想法与决心,也在感慨居然能遇上与他一样都如此固执的人。
  “我这一生,自知dào
  师傅将会传位于我时,就已做好劳累一世的准bèi
  了。”聂清然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能是性格使然,或者是我太傻,接任星月宫四年来,大大小小的苦头吃的也不算少,可我从未心生退缩。既然当初自师傅手中接过星月宫,那就应该努力维护,只要有益于星月宫的,便是要我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若有人敢伤害星月宫,我势必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突然发xiàn
  ,我们似乎很像。我所珍视的,我也会尽全力去守护,即使漫天神佛也不能伤害其半分。我想要的,我也会不论任何代价,一定要得到手。”凌邺目光灼灼,“清然,我们一起吧,一起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起取得我们所想要的。”
  “好。”聂清然听着少有感慨的他突然如此感性的话不由得扑哧一笑,“那你还是先来说说你是怎么知dào
  我和端木渠在那里的吧。”
  “你不是不在意么?”
  “左右闲着无事,听听理由呗。”聂清然面不改色的继xù
  走着。
  “端木渠的行踪我一直在注意,再加上回报之人所描述他身边女子的样貌,我便猜到是你了。”
  “那为何到后来才过来呢?还故yì
  带着醉玲珑?”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凌邺轻笑。
  “为何?”聂清然不解反问。
  “你既是知dào
  我接那曲子是另有所图,为何我带着醉玲珑让你看你又不明所以了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聂清然莞尔一笑。
  他已经怀疑那个醉玲珑的身份,虽然很有可能她是改装易容过,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以及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凌邺正是要她来查查,这醉玲珑真实身份究竟为何。
  “以星月宫的能力,我想这不是难事吧?三天之内,我要答复。”
  “没问题,明日我会启程去蜀中,三天之后,飞鸽传书给你。”
  “好,等你好消息。”凌邺宠溺的拍拍她的头,温柔的笑意在月光下无边扩散,暖暖的包住眼前的女子。
  聂清然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突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这个男人真是妖孽,没事笑什么笑,打算勾谁的魂呢。
  第二天一早,两路戍备营各自拔营回驻地,与他们一同启程的还有聂清然和徐亦游。蜀中的局势虽然已经得到控zhì
  ,但是要安抚好江堰会那群男人,还是得靠星月宫主亲自去调解,人家话撂在那里,若星月宫主不现身谈判,那么江堰会日后见星月宫弟子一次杀一次。
  星月宫在江湖上一直是以谦和有礼、文质彬彬的形象示人,江堰会虽然行事鲁莽,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兵刃相见。虽然她叫了若水给他们一点教xùn
  ,且戏莲也给了江湖各道一个合理的动手理由。但是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江堰会有何人神共愤的举动,可现在的局势却不能这样,一旦江堰会有什么大事爆出,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马上会跳出来把矛头指向星月宫,现在聂清然还不想与他们针锋相对。
  托凌邺所给的腰牌之福,聂、徐二人一路驰骋,所有关卡全都顺利放行,第三天清晨便到了锦城里星月宫的蜀中分舵。分舵门口没有守卫的弟子,倒是有不少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最近江堰会多次挑衅所致。二人刚进门,就被被一群官差模样的人持刀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贼眉鼠眼,刀尖直指聂清然,一脸肃容:“来者可是星月宫贼众的同伙?”
  聂清然讶然,凌邺不是已经给蜀中总督修书了么,为何官府中人还会为难自己?分舵中那么多门人又去哪里了?难道已遭不测?自己与亦游不过是一天多没有接到情报,为何情况就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民宅?”徐亦游睁大眼睛,怒叱道。
  “星月宫贼人歹毒,谋杀江堰会会长及三位堂主,证据确凿,已被捕入狱,看你们两人定然与那群子贼人有染,还不束手就擒?”
  “可有人伤亡?”聂清然忙道,她知若水脾气暴躁,但绝不会胡乱杀其会长,定然被人诬陷,加上她最讨厌被人冤枉,很有可能拘捕,不知可曾受伤?
  “无人死亡,不过贼手单若水在追捕中坠入悬崖,生死不明。”捕头如实答道。那个女子性子也烈,死活不肯承认杀了人,还全力拒捕,结果在追逐中摔入悬崖,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叫人下悬崖找尸体。
  单若水、坠崖、生死不明……几个字不停回响在聂清然脑中,她只觉天昏地暗,手不自觉的颤抖,如果若水有何三长两短,她如何对得起她的倾力相助,如何对得起师傅的在天之灵?如果可以,她真想杀掉这里所有人给若水报仇,可是不行,若是动了官府的人,她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一念至此,聂清然强忍住了心头那股想杀人的冲动,她面带微笑道:“这位官爷,民女不过是来找朋友,既是入了牢,可否请官爷行个方便,让民女去见见她们。”她塞给那捕头一锭银子。
  “有银子这不就好办事么?嘿嘿。”他反手握住聂清然的手,色迷迷的盯着她。
  “这就好,这就好,我们走吧。”聂清然用上巧劲,从他手里挣脱,脸上仍旧陪着笑。
  “急什么啊,小娘子风尘仆仆的赶来,不如去和哥几个喝两杯再走,反正那群娘们在牢里也逃不脱啊。”他说着又要来拉聂清然的手,却被她巧妙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