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V17

  聂清然则博采众家之长,上一招是星月剑法,下一招却是欧阳家的逐日剑法,接下来一招又是御剑门的武功。虽说只是在他人使用时见过一次,内功心法也不相同,但却仍有七八分的威力,让凌邺也大为头疼。
  好在聂清然是以指代剑,攻势终究比不上真剑。两人动作时快时慢,时而未曾交手便已变换攻势,时而瞬间就拆了七八招,看得台下众人都忘了喝彩,只知认认真真的看着两人。
  聂清然脚踏八卦方位,施展飞星逐月步,同时手上使出星月指法,将凌邺团团围住,身形晃动间,只见台上衣袂飞舞,人影已不知去了何处。处在中心的凌邺更是见不着她身形,只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指力。
  他知这些招式中很多是虚招,根本用不着理会,真zhèng
  厉害的是隐藏在其中的必杀技。他细细观察后,会心一笑,聂清然身形移动虽快,但腰间那串银质腰坠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那腰坠是他们在达努节的夜市上买的。
  见有此机遇,凌邺便不再疲于应付那些虚招,只要随着那串亮晶晶的腰坠走便可,如此一来那些虚招不攻自破。聂清然见他破了自己的虚招,只好停下脚步,右掌拍向他胸前,凌邺后发先至,同以一掌劈向她她胸口。
  想是他掌力非常,即使没用内力也还是把聂清然震飞出去,此时他猛然记起她大病初愈,气虚体弱,这一掌极有可能让她摔伤。心意甫动,凌邺身形已闪出,在她即将摔下擂台时拦腰抱住,又在擂台一旁的柱子上借力一蹬,回到了擂台上。
  “你输了。”聂清然莞尔。
  凌邺低头一看,怀里人的手刚好掐住自己的咽喉。他邪魅一笑:“是么?你试试能否运功?”
  聂清然瞟他一眼,试试提气,不料丹田里空空如也,一丝内息都感觉不到,他的手刚好拿住她的丹田穴,让她动弹不得。
  “如何?我可不信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掐断我脖子。”他笑的越发邪肆。
  “你卑鄙!”聂清然又羞又恼,嗔道。
  “彼此彼此。”凌邺不置可否的笑道。
  聂清然瞪他一眼,从他怀中跳下:“就当我输了,要我替你办什么事?”
  “还未想到,想到再告sù
  你吧。”凌邺耸耸肩。
  “好。”聂清然极是不悦的转身跳下擂台,拨开层层将士跑回帐篷。
  刚刚两人皆是小声交谈,别人都以为他们是说些私密话,不便打扰。及至此时聂清然离开,众人才爆fā
  出欢呼声:“侯爷好功夫!侯爷为我们戍备营挣回面子了!”凌邺没有注意将士的欢呼,只是负着手看着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丫头,这么输不起呢,那下回我让你便是了。
  “长白老人的弟子果是非同凡响。”拓跋豪点头赞道,刚才的比试凌邺并未显示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但其腾挪功夫也已是一流,更何况长白老人最得yì
  的武功是纯阳真气和纵横九势,但他并未用出这两种功夫,“若他用尽全力,我在他手里过不了两百招。”
  “聂宫主重伤初愈,能有这份能力实属难得。她刚开始斗的那十人全是带艺从军,在江湖上不算顶尖高手也称得上名号,只凭招式都在聂宫主手下走不过八十招。若她完全康复,我自问也不是她对手,她身手太快了。”歌舒狂歌叹道。
  “所以,我一直不明白去年的比武大会,欧阳昊如何会赢她。”万俟琮用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三人在这边交谈,那边众人又哄笑开来。原来不知为何徐亦游和林霁轩打了起来,徐亦游似是很生气,手中长剑疾抖,直刺林霁轩要害,林霁轩手无寸铁,又不愿伤她,只得一面施展逍遥游左躲右闪,一面向她道歉,好不滑稽。
  夜幕降临,整个军营都点起了火把,绵延的灯火延伸到天际,显示着天曌边防军队的庞大,不时传来的操练声声声铿锵,武器碰撞声雄浑有力,向天下昭示着这支军队的强dà。
  聂清然在帐中待得无趣,便独自出门走走,打算去落雁城的夜市逛逛。
  落雁城不同于中原一些城镇,一到晚上就实行宵禁,反而由于与胡人接触较多,到了晚上也是万家灯火,店铺盈街。妖娆美艳的胡姬在酒肆门口招徕客人,热气腾腾的小吃被摆在桌上,满脸堆笑的小贩在殷切的推销自己的货物。
  走在这样热闹喧嚣的街上,聂清然恍若又回到了苗疆,在过达努节,不过不同的是那个人不在身边罢了。听说落雁城太守要为他践行,刚到傍晚就去赴宴了。官场啊,就是麻烦事多。
  “姑娘来看看吧,绝对漂亮的样式。”一个卖首饰的小贩叫住她,“这可都是宫里那些娘娘喜好的样式,在这落雁城可只有我这里才有呢!”
  “好啊。”聂清然想着左右也是无事,看看首饰也不错,那边那个小摊的糕点似乎也很精致,待会去试试,好吃的话给亦游带点回去。
  小贩殷勤的向她介shào
  各种首饰的材质和制作工艺,顺带说多适合她云云,可她心里想的却是哪款最适合亦游,哪款最能衬托亦游的气质,压根没把小贩的话听进去。她看中了一个蝴蝶造型的发针,发针的主体是蝴蝶状,以紫色水晶点缀,两扇翅膀还能微微颤动。亦游一向喜欢蝴蝶,不止一次的说如果她能像蝴蝶那样无忧无虑的游戏人间就好了。想着想着,她出了神,小贩喊她几声都没听见。
  “小清清。”一个妖孽般的声音响起,惊得聂清然马上从自己的思维里出来,诧异的看着眼前之人。果然是一身黑色锦袍,带着狐狸般的笑容的端木渠。
  “国主何以在此?”聂清然收敛了惊讶,放下手中的发针,淡淡开口。
  “嘘——”端木渠竖起食指,扭头看了看周围,不高兴的说,“什么国主不国主的,忒让人心烦,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你跟我来。”
  他拉起聂清然的袖子就走,丢下目瞪口呆的小贩在原地苦苦思索,国主?什么国主?黑水国主?怎么是这个德行的?
  端木渠拉着聂清然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个院子外面:“小清清,你能跳上屋顶去么?”
  聂清然看看那院子,发xiàn
  院中有一座高楼,似乎是这城里最高的楼层,她知dào
  他的意图,随即揽住他的肩,轻轻一跃便跳上了楼顶。
  楼顶视线开阔,能看得见深蓝的天空上,皎洁的月光柔柔洒落,星星点点的几颗星辰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夜空,衬得圆月更为明亮,甚至都能看见月亮上影影绰绰的影像。偶尔拂过的凉风,并不刺骨,反倒清爽无比。
  “国主带我来此有何事么?”聂清然单刀直入。
  “小清清,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漂亮么?这醉月楼可是落雁城最高的楼,是赏月的最佳地点。”端木渠大喇喇的躺下,也不嫌瓦片上灰尘堆积。
  “然后呢?”聂清然抬眼望望天空,的确是很美,可是和一个是敌非友的人赏月,怕不是什么赏心乐事吧。
  “我说你是不是和那个没情趣的呆子在一起久了,也变得没情趣起来?”端木渠略带抱怨的说,“白日里,我叫你今晚来赏月,你推说今晚有事,我思着你怕啥要和凌邺那小子一起,便没有勉强你。谁想凌邺居然去赴宴,丢你一个人在街上发呆,我就只好吃点亏,陪你赏月咯。”
  “我没有发呆,只是想事情而已。”聂清然也在瓦面上躺下,没好气道。
  “想什么?”端木渠好奇道。
  “干吗要告sù
  你?”聂清然白他一眼。
  “要不这样,我先告sù
  你一件事,你再告sù
  我一件事,公平交yì
  ,如何?”端木渠饶有兴致的说。
  “好。”聂清然见无事可做,也不想这么早回军营,聊聊天也不错,左右这里风景很好,呆着挺舒服。
  “你想知dào
  什么?”端木渠认真的转头看着她。
  “什么都可以问么?”
  “我会作思考,能说的绝不骗你,不能说的我会直说不可说。”
  “你是怎么当上国主的?”聂清然不假思索道,左右也没什么交情,不怕得罪于他。
  “如你所想啊。”端木渠笑的风轻云淡,似乎根本就与他无关,“你星月宫里自然是有这事的资料,一切跟你猜测的一样。”
  “国主之位的诱惑这么大?”
  “小清清,你这可是第二件事了。”端木渠伸出两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过我让你一把,再回答你一次。如果你从小看着与你相同身份的人锦衣玉食,你却是缺衣少食,还被奴才虐待,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并非是那个位子有多大诱惑,只是不甘心而已。身在天家,我只是想安全的活下去。”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你问我吧。”聂清然舒展四肢,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刚刚在想什么?”端木渠还是问了最开始的问题。
  “我在想亦游啊。”
  “亦游?星月宫副宫主徐亦游么?”
  “正是。”
  “如此良辰美景,你想她干吗?难道你们俩有断袖之癖?”端木渠不怕死的问。
  “你才断袖之癖,再乱说我把你扔下去!”聂清然恶狠狠的瞪着他。
  “别,别把我扔下去,摔残废了咋办?我还没享够福呢。”端木渠赔笑着摆摆手,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