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V4

  此刻她已是痛的没有丝毫力qì
  ,身体也觉得越来越冷,只有紧紧抓住桌腿,指甲刺入木头,饮鸩止渴的用疼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如今的状况就连说话都是勉强为之,再去帮忙不过是添乱,还不如把武器还给凌邺。
  暗影楼的人也算奇特,居然没有用已不能动弹的聂清然去威胁凌邺。聂清然正是因为知dào
  暗影楼从不威胁所杀对象,所以才这么大胆的坐在一边,而且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凌邺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究竟是谁要杀凌邺?聂清然强撑着昏昏沉沉的脑子想着这个问题,上次上官鹤亲自来,要杀的明明是她,为何这次却是要杀凌邺,活捉她?
  依理而言,杀掉凌邺并非一个明确的选择,凌邺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再加上以前一些忠于凌骏的将领,一旦凌邺身死,朝中必然大乱。那董炎并无力量控zhì
  局面,自然不会傻到现在就想凌邺死,欧阳啸虽然可能做这事,但如今他与董炎是一丘之貉,董炎自是不会同意他如此做。
  端木渠?不知为何,这个名字突然跳进聂清然的脑子,如今狄戎大败,无力对两国造成骚扰,若凌邺死了,天瞾必然大乱,皇帝昏庸,无力控zhì
  朝堂,董炎势单力薄,更不能把持朝纲。四方戍边营群龙无首,如果此时黑水国大军挥军南下,攻城掠地自然是轻而易举。且若要请动暗影八魅,必然要花一大笔钱,端木渠乃一国之主,这些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不论如何想,端木渠的嫌疑都最大。
  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男子,聂清然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果然人不可貌相。
  此时凌邺逐渐占了上风。跟耍猴似的玩那六人。他似乎学到星月宫的精髓,一招之中往往虚招甚多,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下又身形急闪,软剑在各人的手臂上留下极深的伤口。
  一个杀手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他跳出圈子,细长的剑身架在聂清然的脖子上,怒道:“凌邺你还不束手就擒?”
  这句话一说出,打斗中的人立kè
  停下手来,为首之人见此状况,急道:“老五,你疯了?快把剑放下,找死么?”
  凌邺目光冷厉,死死盯着那人,一字一顿:“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本侯绝对把你挫骨扬灰。”
  “是么?”那人手上稍一用力,一道血痕就出现在聂清然白皙的脖颈,血一滴滴的往下滴露哦,濡湿了她天蓝的衣衫,开出一朵诡异的暗红花朵,“我只知dào
  杀不了你,照样难逃一死。”
  “老五,放下剑!”为首之人又急急喊道,目光中净是恐惧。
  “呵呵,拿我去威胁定北侯?你可真看得起我。”聂清然咳出一口血,不紧不慢道。
  “闭嘴!”那人恶狠狠吼道,“凌邺你投不投降?”
  凌邺眉毛一挑,似在看一件有趣的事物:“清然,想见识一下纵横九势么?”
  聂清然瞪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他的这句话又是何意?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足以让她铭记一生。前所未见的快狠准,前所未见的动如闪电,一身黑衣的凌邺似化作黑色蛟龙穿梭于六人之间,那样的气势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龙啸九天,正是那种纵横天地,睥睨万物的气势,好一个纵横九势,好一个凌邺!
  六个杀手还不知dào
  发生何事,无数伤口就已经在他们身上蔓延,艳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流出。直至倒下他们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睛仍旧瞪得很大,不明白纵横江湖的自己何以这么容易就死了。
  凌邺无暇顾及死尸,一手携了聂清然就奔向马车,长鞭一抽,驾着马车向下个城镇跑去。聂清然几乎已处昏迷状态,凌邺紧皱眉头,似乎想缓解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如今也不知暗影楼是否有后援,而他刚刚那一击已耗尽lì
  qì
  ,不知还能撑多久。
  左右他也跑不掉,暗影楼的人又不会伤害聂清然,索性寻了处阴凉,休息片刻,顺道帮她渡点真气。这里快到信阳城,那个人应该能看到,只希望他能及时赶来。
  茶棚中,一个黑袍宽袖的男子正站在暗影八魅的尸体中间,他的额间亦系着一条黑色带子,中间宝石较大,在阳光下光彩熠熠,定非凡品。他走到那个挟持过聂清然的人的尸体旁边,轻笑道:“不听本座的命令,死了就不用接受惩罚了么?聂清然必须死在本座手里。挫骨扬灰?凌邺的法子不错,可你终究是本座的人,本座怎会忍心让你被他折磨?”
  他右手轻推,一声巨响之后,那人的尸体已是四分五裂,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也够似见到什么好东西,叼住一块碎肉跑了,男子哈哈大笑,朝信号升起的方向走去,宽大的袖袍无风而鼓,甚是诡异。
  闭眼运功的凌邺突然睁开眼,淡然道:“贵客来临,可惜本侯有伤在身,未能起身迎接,恕罪则个。”
  “本座前脚刚至,侯爷便已察觉,这份警觉,佩服佩服。”宽袖男子抱拳道,面目隐在一张鬼面之下,赫然便是暗影楼主上官鹤。
  “刚刚阁下伏于附近,亲眼看着六位手下为本侯所杀也未曾出手,这份定力,本侯也好生佩服。”凌邺不紧不慢道,一丝鲜血自他嘴角滑落
  “哦?既然侯爷早知本座伏于附近,何以不拆穿?”上官鹤眼中笑意盈盈,却未达眼底。
  凌邺轻咳两声,徐徐说到:“聂宫主身中尸蛊,无力出击,本侯击毙阁下七位手下已属难事,既然阁下未出手,本侯又怎会自找麻烦?”
  “是嘛?”上官鹤哈哈大笑,“未曾知侯爷还如此识时务!”
  “阁下想取本侯性命便快些下手,若过得一时半刻,本侯的手下来了,或者本侯体力恢复,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凌邺突然笑了,“只是希望阁下不要为难聂宫主,她蛊毒发作,根本无力反抗。本侯的性命么,阁下喜欢就拿去吧。”
  “哈哈。”上官鹤仰天大笑,“侯爷的侍卫?怕是已与本座那不成器的手下作伴去了,至于聂宫主,本座自有处置之法,不劳侯爷费心。既然侯爷爽快,本座只好承了这个情,取了侯爷的性命也好对主顾有个交代。”
  上官鹤上前一步,右手一翻,正欲从凌邺头顶劈落,可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被他看见,他不禁踌躇起来,凌邺怎会是个任人鱼肉的人,放信号弹时自己就该想到,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放信号不就是为了引自己过来么?此时的示弱顶是引自己上钩,如今自己的胁下正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想到这层,上官鹤竟出一身冷汗,只待自己一掌拍下,凌邺就可趁机取自己性命!上官鹤移开手,退后一步,道:“侯爷如此火大,本座倒不敢不有冒犯,还是候在一旁,等侯爷为聂宫主输送真气完毕再下手吧。”话虽如此说,他手里却已扣住一把飞刀,只待找准机会便可扬手取凌邺性命。
  “阁下可知本侯师从何处?”凌邺毫不紧张,反倒与上官鹤说起话来。
  “纵横九势,自是只有长白老人才会,尊师必然是这位前辈。”上官鹤冷哼一声,似是不悦,凌邺以为自己孤陋寡闻么?
  “阁下好眼光,那阁下可认识家师?”
  “世言长白老人于二十年前失踪,本座自是不识得。”上官鹤不屑道,这凌邺似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么?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因为惧怕长白老人的威名而放过他?
  “想见家师其实很简单,阁下转过头就能见到了。”凌邺淡淡的笑道。
  “想骗本座转头么?侯爷这伎俩太差了吧。”上官鹤话带嘲讽,自己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凌邺这话不是自欺欺人么。
  “师傅,上官楼主不信您老人家亲临呢。”凌邺低声轻笑。
  上官鹤蓦地觉察到身后掌风袭来,身形急速闪开,饶是避得快也被大部分掌风扫到,喷出血来。此时他才看清,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冷峻的老人站在自己刚刚站的地方。
  许是岁月不饶人,这老人显得高而瘦,身子单薄,上官鹤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糟老头就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的长白老人,可那凌厉的掌风却不得不让人顾虑几分。
  老人不理上官鹤,径直走到凌邺身边,抬起他的手腕,随意一捏:“邺儿怎的如此不成器,被这种黄毛小子所制,为师还道你荒于练功,正要责罚于你,既是如此,为师替你杀了威胁你的人去吧!”
  “师傅,算了吧,上官楼主总算未曾加害于我,徒儿此时全身无力,他若想害我,刚刚徒儿就死了。”凌邺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上官鹤顿时明白过来,凌邺发出的信号是为了引长白老人过来,而那一闪而过的精光是为了蒙骗自己,让自己不敢杀他,因为他知自己必然起疑,刚才的情况,凌邺是真的没有反抗能力,可惜这大好机会被自己白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