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鱼与熊掌 25

  他并不想死，更不想把蝶兰让给风宸。可是，如今的情况，他身受重伤，而且位处最下方。反倒是风宸，他已经被蝶兰拉住了一只手，他是最靠近崖顶的。而且，他没有受伤，顶多是妖力将要耗尽。不像是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所以，如何取舍，不是很清楚了吗？蝶兰现在还两个都不愿意放弃，可是她终究会做出决定来的。毕竟，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一块死不是吗？与其等着被她舍弃，不如，他先做决定吧。至少这样的话，他会在蝶兰心里，一生不忘。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然后，他突然一手拂开了风宸紧抓着他的手。他最后看了一眼蝶兰，最后一刻映入他眼中的蝶兰，是一脸焦急和不可置信的她。
  容彦落下去的刹那，冲蝶兰浅浅一笑。本来他有话想说的，不过，容彦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一直浅笑地看着她，然后掉了下去。不一会，就不见了他的身影。趴在崖顶的沈怜，看着容彦选择了放弃，不由地心狠狠一疼。
  其实刚才，她有想过的，心中有过舍弃他的念头。毕竟相比风宸，容彦获救的可能性更低。与其三个人一块死，不如狠心做出选择来。可是，她心中是犹豫的，可是不等她做出决定来。容彦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来，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坠落的那一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笑看着她。沈怜没有伤心多久，毕竟，她不可以辜负容彦的牺牲不是吗？她拼尽全力，把手里拉着的风宸拉了上来。当他们两人都趴在崖边时，两人都是精疲力尽了，半晌无语。
  好一会，躺在身边的风宸开口了。“我没想到，容彦会这样做。”
  沈怜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他在担心，再这么下去，你会被我们拉下来。所以，他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风宸对于容彦的选择是震惊的，没想到为了蝶兰，容彦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虽然他也能做到，不过终究先放弃的人是容彦。
  这一点，其实他不说，蝶兰也是明白的。恐怕这一生，她都忘不了容彦了吧。容彦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在蝶兰心里铭刻下了永恒的印记。风宸对于这一点是有点懊恼的，对于容彦之死，他虽然有些震惊。不过，他对容彦并无感情。
  所以，他的死，在风宸心中，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来。可是，这对于蝶兰是完全不一样的。风宸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蝶兰。她必然是伤心的，容彦是为了她，才会坠落无生崖的；如今又是为了她，容彦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风宸一时之间，心中酸涩难言，心情异常复杂了起来。
  至于沈怜，一开始看到那一幕时，她是震憾之极的。渐渐地，她的心里从震憾到了感动，从感动到了愧疚。如今听到风宸的话，倒让沈怜有几分意外。没想到做为情敌的风宸，也会为容彦说话。她一想到，容彦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沈怜心中有点痛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慢慢坐了起来。听到身边的动静，风宸也坐了起来。他一直在看着她，也在担心她。沈怜的神情虽然苍白，却没多少悲伤之色。“风宸，我没事，我知道阿彦的心意。所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会辜负了他以生命做成全的希望。”
  他最后的眼神，她都看懂了。容彦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她会把这份愧疚与心痛，深深地埋藏的。容彦这么高掉下去，再加上身受重伤，身体里一丝妖力都没有。恐怕是，连尸体都未必会留下。就算有，恐怕也不再完整了吧。
  不过，她还是想好好安葬于他的。
  不过如今他们两人的情况，谁也没有办法再下崖顶。于是，沈怜只能耐着性子，他们在崖顶暂时住了下来。两人各自调养身体，运功恢复力量。这么一转眼，又是整整半个月过去了。沈怜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再下一趟崖底，快去快回还是来得及的。
  不过，风宸拦住了她，他比她快上一步下了崖顶。他恢复的比她快，而且他的妖力与修为，也远在她之上。所以，他拦住了她，比她先下去了一步。沈怜只能在崖顶等着，等着。这么一等，就是整整半天时光过去了。等到后来，她开始忧心如焚。
  风宸怎么还不上来，不对劲，难道他在下面出了事。沈怜在崖顶徘徊了快两盏茶的时间之后，就决定她亲自下去看一眼。
  正在这时，风宸上来了，只是他两手空空。沈怜冲了过去，急切地道：“阿彦呢？”
  风宸的神情凝重，看着她，摇了摇头。“我在崖底找了半天，可以说每一寸地方我都翻遍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找到。”
  “那代表了什么？”
  风宸有点不忍地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身体早已化成了灰烬。所以，一点都不剩了，我才会找不到。你别太难过了，对于容彦来说，与其在下面慢慢腐烂。还不如就此随风散去，也许他还会更好受一点。”这种话，他自己都安慰不了，更别说去安慰别人了。
  容彦的身体若真的被化成了灰烬，随风散去，岂不等于是被风宸沉默了下来，脸色也不太好看。沈怜呢，她听到风宸的话之后，眼中悲伤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她“平静”地转过身去，在转身的刹那一滴清泪落下。
  “你说得对，以后我每年都会到这里来看他的。”沈怜留下这句话，终于抬脚离开了无生崖顶。她一离开，风宸也跟了上去。
  这下山的路上，谁也没有说什么。风宸是顾忌着蝶兰可能在伤心难过，所以此时不欲出声打扰到她。而沈怜呢，心里一直沉沉地痛着，什么也不想说。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的心情也沉静了许多。此刻，尽管她的心仍旧在疼，不过比之他刚死的那几天已经好多了。
  阿彦，从此以后，你就待在我的心里吧。随着我看遍千山万水，可好。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容彦说着，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如水。
  就这样，她与风宸待在一起，整整沉默了快一个月。她终于慢慢开始恢复了，脸上也有其他的情绪出现了。风宸以为，她恢复了，也放宽了心。两人就这样结伴同游，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一年之后。这一天，他们正站在一条山间小溪旁边。
  这几日以来，风宸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明显是想对她说什么，却一直忍着不说的模样。沈怜一开始装作不知，可是渐渐地，几天过去了她无奈了。
  于是，这一天，当他们一起站在溪边时，她率先问了出来。“风宸，你有话对我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有什么话，说便是了，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他呀。风宸知道，这不像是自己，可是他还是担心问出来了，她会伤心。
  他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说了出来。“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你对我，可有男女之情？”
  他早已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对以前的蝶兰，他是在意的。以前的蝶兰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可是，与现在的她相比，终究是不一样的。对于现在的她，风宸已经很确定，那是真情实意的。比之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蝶兰她呢，她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她似乎对容彦，感情也非同一般。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正如她所言，这不像他的作风。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他都想痛快知道。就算结果不好，他痛，也痛得爽快。正好比，像这几日一样，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让他不安，让他忐忑，心里是抓耳挠肺的不舒服。还不如，他直接问出来比较好。他快速说完之后，就不安地看向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沈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会之后，脸上宛若冰雪消融一般笑了起来。“我对你，自然是有的。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风宸试探地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其实之前，你未赶到的时候，我心中已有决断。”沈怜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说了下去，“我选择了你，共度余生。”当然了，沈怜之前，的确是犹豫过的。一开始她选定了容彦，后来看到容彦的狠绝手段之后，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只是，她那个时候，并未真正地做出决定来。后来又紧接着发生了那些事情，最后是容彦的死，她就耽搁了下来。如今，终于到了她做出决定的时刻。如今容彦已死，她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风宸了。如今，她不选风宸，还能选谁。
  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才是她的攻略目标啊。死了一个，她也就不用犹豫不决，在心里为难了。沈怜经过这段时日以来，对于容彦之死的伤心与难过，已经渐渐消散了。
  此刻，她的选择，是认真的。
  风宸听到她的答案之后，不由得心花怒放。太好了，蝶兰终于还是选择了他。于是，风宸张开双臂，笑看着她。沈怜看懂了他的意思，便直接扑入了他的怀抱之中。这样的结果也好，沈怜这样想着，然后靠在他肩头之上，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风宸则把人抱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