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在下展纭飞,随侍阿武。”为了消减翼王的戒心,男子道出自己的身份,这可是真话绝无虚假。
“相遇即是有缘,在下未有对翼王不敬之意。”互相试探本就平常,奈何翼王完全不吃这套,弄得自己好不尴尬。
“在下刚刚说的大夫确实在,翼王若是需yào
在下愿意与翼王套个交情。”展纭飞很是诚恳的对上翼王一双冷眸。
“本王不信。”非常直白的告sù
对面的男子,没有一点可让自己信任的地方。
展纭飞头次见将话说的这般直接的人,一般人不都是拐弯抹角含沙射影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怎么到翼王这里全都变了。
“医者仁心,翼王身边不缺能人,在下无需欺骗设计。”他就是来送人的,这人送不出去如何拉近与翼王的距离,展纭飞本以为会十分容易,没曾想当先碰了个软钉子。
“架不住别有用心者。”丝毫不留情面的回敬,“本王说过你我恩怨两情,再装腔作势休怪本王不客气。”
“翼王这就不对了,在下并无恶意。”展纭飞扬眉翼王的嘴够利的,真难得,“在下此来是为还以恩情,常言说的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在下就是为结交翼王而来互利互惠。”
“告辞。”一句不愿意听,直接开门走人。
“公子,这?”追还是不追?阿武看向门口消失的身影,又转回公子身上。
“罢了。多住几日。”不信翼王放着眼前的大夫不用,翼王等不起,展纭飞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武下楼去开间客房住下。收拾一新推公子进屋。
回了翼王府,她要好好坐下来想想展纭飞的话尤在耳边环绕。大夫,还真命中自己的死穴,对于展纭飞口口声声说是雪中送炭嗤之以鼻。
“主子,那人用不用查?”红蕊忧心忡忡,“那人知dào
的绝对不少。”敢拿初遇那会主子所带人皮面具说事,定有所凭借。
“无需。”心知一旦去查定然正中那人下怀,反正查与不查一样,大致可以推断出那人的身份。
“主子莫不是猜到些许?”红蕊探头发问。“那人尽连皇上病重也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看人不能只观其表,人模狗样的满肚子坏水。
“他说的是起名。”观人眼光不差,有没有说谎眼睛里的神情很难彻底遮盖,由此推断那人真实身份。
“那人看上去有点江湖人的特质。”红蕊瞧出几分,“江湖人不是最不愿接洽官府中人,怎么偏偏找上主子,甚至无耻的拿捏主子的短处相挟。”说是报恩谁信,说给鬼听都不定信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红蕊气愤之余大加讽刺展纭飞。
抬眼看向红蕊道:“他非真残,轮椅不过是个掩饰物,用以降低别人对其的戒心。”
“啊?”红蕊惊掉下巴。她没看出来,不对是进门后见到其坐轮椅与初见时无异,理所当然的忽略了细节。
“看那人成竹在胸的神情肯定会再度找上主子。”红蕊万分肯定。既然连大夫都带来了,哪有不达成所愿的道理。
“回宫。”拿不定主意,不可为一时的主观判断而引狼入室,那人身份特殊,自己仅是猜测并不完全确定,回去跟父皇商讨一二再定。
进入龙华殿见沐瑾明也在,屏退服侍的宫人上前坐在床边。
看小女儿这番举动是有话要说,沐昊宇看向小女儿等着接下来的话,沐瑾明见此挪了张椅子坐下。
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有人上门推荐名医。”就把行止遇到的事原原本本说出。
“我没有查过展纭飞的背景。”在沐瑾明开口询问前直接了当给出答案。“我本不愿接触江湖人。”现在的江湖早已如昨日黄花,没了往昔的昌盛。多是一些三教九流,又不太守江湖早年定下的规矩。沾上就是个麻烦。
“未涉及具体条件单方面的结交小心有诈。”送上门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总让人心里不踏实,沐瑾明不赞同依那人的方式来。
“你心里有数了?”沐昊宇看出神情中蕴含的意味。
“大致打断,尚不能确定。”眉头微紧道:“他没有必要告sù
我一个假名,即要结交总要拿出两分诚意,观其举止除了略微显露的江湖气质外气度不凡,比之王公贵族不逞多让,各国皇室成员中此人对不上号。”
“即不是出身皇室,只剩下一种可能。”素日不太关心江湖事,有几处必要知晓外剩下的无足轻重,“他与皇室有关,也可以说他为皇室做事。”
“你觉得是燕国还是卫国?”沐昊宇通过小女儿的分析从中挑选出结果,在此之前他要听小女儿的看法。
“前者可能性较大。”语气透着确定的意味,“卫国距离我国较近,风吹草动皆可知悉,不太可能与江湖中人接洽,更不用说长期永久的合zuò。”
“展纭飞听起来并不如雷贯耳,江湖人不都喜欢建立自己的地盘,即有住地该有风声才对。”沐瑾明不认为江湖人能服服帖帖忠心于皇室,一是手中的势力大过皇室转瞬间成为皇室大力清缴的眼中钉肉中刺。二是江湖人向来狂放不羁极难以管束。怎么看都对皇室无多好处。
“父皇那咱们有没有与江湖人合zuò
过?”沐瑾明脑子里浮出问题,别国有沐国应该也有才对。
“有过。”沐昊宇满足沐瑾明的好奇心,“在江湖尚存的时候,为平衡朝堂与不安分的江湖曾做出过让步,利用江湖人来牵制江湖人,时间久了随着江湖的衰败。有些江湖人归入了皇室,有些则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暗部的前身由来于此。早前有江湖人加入所以才有内功秘籍流传下来。”
“现在呢?”沐瑾明问的是暗部中的江湖人还在吗?
“大多去逝,生前未收过徒弟。暗部进去容易出来难,时间久了便断了收徒的念想。(这里的收徒指代有师徒名份的正式弟子,并非集体教出来的暗卫,江湖人收徒讲究师徒情份,俗话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沐昊宇回想起来不禁感慨万千,“至于子嗣大多根骨欠佳不宜学武,安排在宫外生活。”
“展纭飞即与燕国皇室牵扯不清,又知父皇急需医者。消息是从哪种渠道传出去的?”沐瑾明担心皇宫中有燕国的奸细,若非遇上这事,他从不往这方面去想,大意了。
“当初为了趁机钓鱼,未曾特意掩盖过。”插口道:“燕国的手再长也难达到宫中,各地方上会存zài
一小部分在所难免。”防不住,国与国之间安插奸细已成为公开的秘密,极难拔除干净。
“到底接不接?”沐瑾明担心父皇的身体,不愿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但是又不得不瞻前顾后搅得头都大了。
“我再去一次。”是有点动心的。“去前将徐太医带上,是不是真zhèng
的大夫只有行家分辨的清。”
“好吧,只能如此。”沐瑾明其实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真人,奈何俗事缠身脱不开身,只得做罢。
“不急。”沐昊宇叮嘱小心为上,管他是不是陷阱只要不踩,奈何不了,这里是沐国的国土,该守的规矩不可省。
“知dào
,父皇放心。”绝不以身犯险加重父皇的心里负担。
用过饭,去找徐太医提了一下明早出门的事。事关父皇安危大夫这关要徐太医亲自把关。
太医听了觉得可行,空等曲老来不是办法。即来了一套切脉问诊下来还得研究,能多找几位民间深藏不露的大夫。胜算或可多几层。
试探对方是否大夫,又或者医术精深到何种地步都需yào
进一步面对面的切磋,光会纸上谈兵那可就坏了。
徐太医脑子里想如何出题才能方便一目了然的窥探出亲人的深浅,想着想着视线不经意间瞥见桌上未收起的古医书上,刹那间灵光一闪计上心来,脸上露出了几分得yì
的微笑。
徐太医对翼王说:“臣能否拿一本古医书做为引诱的手段?”是个大夫哪有不喜钻研的,自视甚高者还是省省吧,哪凉快哪呆着去。
“有用?”颇为诧异,徐太医会用这样的法子探看,好生新奇。
“有用。”徐太医郑重其事道:“这些古医书多是孤本,极难寻到,即使留有手抄卷传世大多不完整,缺字少页非常常见。”
“殿下放心,臣只拿手抄本去。”徐太医先一步保证不会拿金贵的原本去钩鱼,万一污损一字半页,卖了自己都还不起。借自己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寻思。
“手抄本。”眼珠子一转,笑道:“带上原本,为显诚意,鱼铒大点才好钩大鱼。”
“可是,万一……”书被抢了或是毁了岂不可能,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孤本,不能这么玩,非玩出人命不可。
“无妨,那人要看就给他手抄本,要是怀疑有假可给他看原本,当然原本的书只能拿在自己人手里翻看,看的时候最留有距离。”她已经想好,到时由红蕊拿着原本,不怕有人抢。
“皇上那边……”同意?徐太医听着心里直打鼓,皇上能允许翼王出此惊人之举?不怎么看好。
“选择手抄本的时候最好是未完全抄录的,或者重新抄录一份。”觉得后一种比较妥当,于是说:“徐太医挑一本出来,重新抄,抄一半即可。”吊足那人胃口才好坐地起价就地还钱。
徐太医听懂了,想想也对,万一那边的人抢了手抄呢,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以防患于未然没错。
徐太医挑了本出来,找来新纸开始抄录,再抄一遍自己大概能默记。与自己有利不在乎多占点时间。
不打扰徐太医干活,回到龙华殿将事情这么一说。那人要是个淡泊名利的大夫好说,一本医书足以补足诊金,反之不值得煞费苦心。
几本医书而已,沐昊宇不放在心上,一切以小女儿计划为先。
得了父皇的允许,吩咐红蕊亲自走一趟,去找展纭飞传个话,明日换个宽敞的地方见面。不行就去翼王府,府里基本全是暗卫,安全无疑。
红蕊出了宫直接去了昨天的酒楼,那里是可以住店的,姓展的在主子那里没得逞,绝记不会就这么走人,一定还呆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主子再度踏足。
进了酒楼问过掌柜,得知准确地方,仍旧是昨天呆的雅间。红蕊径自上前扣响门扉。
开门的是阿武,在见到门口的红蕊不显有多惊讶,公子早料到翼王会来。果然猜测无两。
红蕊进门走到轮椅男子对面,特意仔细打量一下木制轮椅以及在坐的人,暗道主子是从何处看出此人不残的,没发xiàn
有异常之处呀。
展纭飞大方的任由红蕊打量,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看上去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当然在主子身边熏陶下此等美男红蕊不放在眼里。
红蕊打量完疑惑未解,搁在一旁开口谈及正事,“我家主子说公子之前的提议好是好。人没亲眼得见总归心里不踏实,想约公子。时间定在明日寻处宽敞适宜谈话的地方,公子将大夫带上。”
“即是翼王相约。在下却之不恭,便由翼王做主定下即可。”展纭飞眼里的笑意渐深,总算没白等,鱼儿露了头,咬钩是迟早的事。
“公子若觉得合适,翼王府恭迎大架。”红蕊笑容格外灿烂,末了加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人数上不超过十人,公子可酌情增减,告辞。”
话带到红蕊如来时一样匆匆离去,留下屋内的主仆诧然一惊。
“公子,翼王已知公子身份?”不该啊,翼王若有动静,公子这边第一时间也该听到消息,况且仅一日的时间又能查出多少?阿武心底直泛嘀咕,红衣女子的话又确切的点出人数问题,应该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真人不露相。”展纭飞感叹了一句,“当初怎么就没看出翼王的深浅。”只以为是哪家傲气玩略的‘小少爷’,说话太不招人喜,是以打着两清的目的丢了个下属的木牌,哪曾想转眼间一年的时间来了个大变身,一举跃上权贵的最顶峰,一国亲王之身,沐国皇帝好大的手笔,叹为观止的同时勾起了浓厚的兴趣,又身在沐国未离,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会一会这位有‘传奇’色彩的女性亲王。
再有,当初遇见时就起了疑,待查证身份后更是疑虑重重,好好的姑娘家不呆在家里,却去了远在上京外的地方,这点至今埋藏于心始终参悟不透。为了接触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翼王,自己可是下了一番血本,希望明日子之行能解自己心中的困惑,值得期待。
“明日赴约带多少人手?”去的可是翼王府,又在皇城脚下,阿武有点担心翼王目的不纯,“会不会起抢人的念头?”
“抢人!”展纭飞轻笑出声,“一个大活人怎么抢,抢去了有何用,威逼利诱?又不是个死人,身有医术的大夫是最可怕的,都道是医毒不分家,使用非常手段得来的人翼王真有胆子用?”
“翼王即来相邀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岂会有鸿门宴一说,虽是女儿身以其言行举止可窥出几分,比之男子绝对不输其右。”这是展纭飞见到翼王第二面所给出的最为忠恳的评价。
“主要是很少人踏足翼王府,外边又传的神乎其神,属下这不也被占去了心神,不由自主的往坏处一拐。”阿武不好意思的开口为自己挽回面子。
“旁人无缘踏足之地才更引人测意。”展纭飞正盼着迎接翼王府美景,那可是王府,不知与燕国建筑风格有何不同。
“人数太少了。”加上自己主子及一位大夫,占有三个人的名额,余下只能带七人前去,阿武仍旧放心不下,人手太少有个万一怎么办,还能出的了翼王府吗,就算能叫来大队人马闯出去,沐国是别想呆了,必定成为通缉要犯,跟官差玩东躲西藏的游戏,多有*份。
“你怎么越来越婆妈。”展纭飞拿眼瞪着阿武,“早知换你哥哥来。”兄弟两长的一样,性子确是南辕北辙,一个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一个表面看上去是个冷漠的,实则一紧张就是个话唠,两兄弟从小跟在自己身边亲如兄弟,说话自然不似主仆讲究一堆用来装门面的破规矩。
“哥哥不是忙吗。”阿武很没骨气的声音越说越低,自己和哥哥虽然是双生子,自己仍是挺怕自己的哥哥,比公子瞪眼更虚。
“影卫七人不用现身,明面上就三人。”展纭飞打着试探翼王身边人武力值的小算盘,他能感觉出翼王身边用样有影卫这类人,你说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能耐豢养死士,他可不信独翼王一个人能拉的起这面大旗,身边的那名红衣女子同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翼王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另人非常兴奋。
“是公子。”阿武不再多言,免得公子嫌自己话多叫了哥哥来。
“礼物记得取来。”总不好空着手去,礼多人不怪这是规矩,展纭飞熟知。
“是属下这就去。”阿武觉得离开公子一小会能够打消公子对自己的挑剔,自己是为了公子好,公子却说自己唠叨,真是的没法治了。
回到宫中红蕊向主子禀报事情结果,“那人说主子相邀即主子做东,同意在翼王府见面。”
“去准bèi
吧。”考lǜ
用不用留午饭?
“用留饭吗?”红蕊问出正在思虑的事,按理待客是要宴客的,端看时间长短。
“留吧。”考量一番决定,除了要谈大夫的事,还要试探出对方的深意,时间上会拖的久一点。
“好的。”红蕊应下,转而问起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主子说那人无疾,奴婢进去后仔细观察一番没瞧出哪不同。”
“轮椅太素了。”脑海中浮现出轮椅的样子,为红蕊解疑,“换做是你不良于行,为了行动方便两侧的轮子上不觉少点什么?”
“有随侍在身边需yào
吗?”红蕊微扬眉角不理解,有下人推着自己还需动手吗?
“发生意wài
怎么办?”不明红蕊怎么钻了牛角尖,“保命要紧轮椅对不良于行者来说是一件难得的武器,意wài
里可避可守。”
红蕊思忖一二,觉得有理遂道:“要不明日奴婢试他一试?”到底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随你。”正好可以从中试探出展纭飞的武功,赞成红蕊的提议,仅是切磋不伤及人命到是可行。
“好的。”红蕊高兴明日府里该热闹非凡,见主子没有吩咐,告退后回翼王府准bèi
,即要留饭食材上需准bèi
齐全,不能坠了主子的名声。
“在翼王府也好。”自己的地盘方便一些,沐昊宇听了小女儿的话颇为赞成,“李德胜已派人去查展纭飞的真实背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点头记下父皇的叮咛,试想了一下展纭飞的目的,即为燕国皇室办事,多少与各国消息有关,除此之外再难想到别的。
罢了,多思无果,不如搁置,陪着父皇说些朝中的事,用过晚膳回了翼王府,晚上有沐瑾明守着大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