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躲不过
果然,在王氏崴了脚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嬷嬷一再耳提面命的话,欧阳芸记在了心上,这才能为自己扳回一局,王氏只能咬牙吞下这口气。
大皇子沐昭一回府又自元氏口中得知王氏发生的事,心生厌烦脸色极为不耐道:“以后王氏的事由你全权处理,不必每件小事都告sù
我。”他对王氏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欣喜。
元氏见之心下暗爽,看来殿下对王氏已经产生了厌烦,如此一来不必自己动手一样能抹去王氏日后的恩宠。
自那日之后大皇子再未踏入王氏的院子,一应具在元氏处休息,如此一来后院中的女人们看到了希望,王氏现在不得殿下的宠爱,那么下手也是迟早的问题。
五日后的傍晚,丫环慌慌张张地跑到元氏那里,一脸惊惧地回禀:“夫人,不好了,王姨娘要生了!”
“什么?”元氏乍听之下一阵惊然,“这还不到八个月!”怎么会这么快?
“已经落红了,怕是……”丫环不好继xù
往下说,一般这种情况王氏极有可能难产,而腹中的孩子多半是活不了了。
“周嬷嬷赶紧去找大夫来。”元氏指着报信的丫环道:“你赶快回支,准bèi
热水接生等一应用具。”元氏有条不稳地吩咐下人。
“是。”丫环急急忙忙往回跑。
“怎么会这么快?”元氏想不明白问题出自哪里,到底是谁下的暗手,七个月大的孩子生下来不死也极难成活。
“好在府里早备下接生嬷嬷。”元氏带了下人赶去王氏处。
王氏那边的动静各院主子都有派人盯着,一听王氏要生了,立kè
穿戴整齐匆忙赶过去。
欧阳芸那里也得了消息,她弄不明白孩子没到月份怎么就要生了,“嬷嬷你认为是怎么一回事?”
“依老奴之见因是王氏吃了或者用了大量的打胎之物,导致孩子未足月就要降生。”嬷嬷是极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dào
王氏如今的情况。
“走,去瞧瞧,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欧阳芸带着嬷嬷丫环一并去了王氏那里。
“怎么回事?”每次来到王氏这里元氏一开口准是这句一成不变的问话,这让元氏感觉到十分心烦,连问这一句话的事情都不想开口。
丫环芝兰胆战心惊地上前回话:“回夫人,奴婢也不知dào
姨娘为什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吃食用具都是一再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行了,现在最重yào
的是王氏腹中的孩子,其他事情容后再议。”元氏心烦气躁,只因听到王氏不住的哭号,任谁听在耳朵里都不会觉得好受。
不多时接生嬷嬷来了,前去看了一下王氏的情况,见已落红恐怕不好,腹中的孩子必须现在就生下来,要不然大人和孩子的命都有可能不保,好在屋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丫环们都各自领了差事,烧水的烧水,喂水的喂水,一应器物都备齐了。
大夫这时才赶到,向元氏行礼后,提着药箱上前为王氏把脉,毕竟男女有别,王氏又是大皇子的侍妾,大夫不好查看王氏下面的情况,只问了接生嬷嬷,辅以诊脉后的情况大致判断出症状。
“夫人,经诊断王姨娘是用了大量的麝香,加之之前受了惊吓,才出现早产的迹象。”大夫如实禀明,“需yào
尽快将孩子生下来,迟了恐怕会一尸两命。”
“麝香!”元氏心底冷笑,面上一派严肃道:“这屋里可沾了麝香?”此话问的是丫环芝兰。
“没有,没有。”芝兰一听麝香立马慌了神,匆忙解释道:“姨娘一再小心是不会用麝香之物的,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她只能这么想,要不然平日里一再小心谨慎,怎么会混入麝香,这等不利于胎儿的东西。
元氏亦知王氏一向小心,把腹中的胎儿看得极为重yào
,那么真有人下毒手,可这么大剂量的麝香又是混在了哪里?
“哪里掺了麝香?”元氏问大夫。
“是敷脚踝的膏药里掺了麝香。”大夫明明记得自己当时开的药方中没有这一味,那么定是有人有意混入,此事必得说明,否则自己多少脱不了干系。
“当时药方中并未有麝香一味,因王姨娘正在孕中不宜用寒凉的药。”大夫还从药箱中拿出留用的底子给元氏看,以表自己清白。
“药膏内有少量的冰片石膏粉都是用来止痛的。”大夫解释药方上药物的成分。
元氏当然清楚此事与大夫无关,“药膏中掺入麝香不是小事,都已敷了五日了怎么就没有发觉不对?”视线转向吓得六神无主的芝兰身上。
“药里有香樟油与桂皮等香味浓重的药,掺入麝香并不能一时分辨出来。”大夫斟酌回答众人心中的疑惑。
“去准bèi
,一定要保王氏母子平安。”元氏就是想借此敲打一些人,也得等王氏平安生产之后,再怎么说王氏腹中的孩子可是众望所归的男孩。
“是。”大夫不敢马虎大意。
元氏带着众人离开这间要当作产室的屋子,去了侧厅等候消息。
主屋内的门被关上,不久便传出王氏的痛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格外瘆的慌,显然王氏此番生子必是痛苦万分,好在接生嬷嬷有经验加之大夫在屏风后面守着,并未像屋内帮忙的丫环一般手忙脚乱。
“姨娘别怕,没事的。”接生嬷嬷一边观察王氏的身下,一边轻声安抚王氏紧张的情绪。
“呼吸,深呼吸,对,对,用力,用力。”接生嬷嬷手脚麻利的处理王氏流出的血水。
“啊……”王氏惨叫一声,浑身上汗,嘴唇发白。
“拿参片来。”大夫隔着屏风为王氏诊脉,一发xiàn
不对立kè
做出判断。
参片被压在王氏舌头下面,接生嬷嬷一边让王氏用力,一边拿热帕子擦拭王氏满头大汗。
“用力。”
“用力,快了,快了。”接生嬷嬷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用力,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啊……”王氏咬紧牙关坚持。
接生嬷嬷小心的净了手去抓孩子的头,小心的用力,“姨娘快,快用力,就好了。”
随着王氏用力,接生嬷嬷小心的将孩子拉出来,力道必须把握住避免孩子因此受伤。
孩子出来了,王氏满身湿黏虚脱无力,连动一动手指的力qì
都没有,任由丫环擦身。
接生嬷嬷取了最柔软的棉巾浸湿温热的水为孩子擦身,对了还不忘拍两下孩子的屁股,让孩子哭出声来。
“大夫你看?”接生嬷嬷又打了孩子两下,小屁股都被拍红了,才听到一声细如猫仔般的微弱哭声,显然这孩子并不健康。
大夫上前为孩子诊了脉后叹气:“终归是早产,身体弱些是避免不了的。”
接生嬷嬷没有再说什么,吩咐了屋里的丫环好生照看王氏,自己抱着包的严实的孩子跟着大夫去了侧厅。
看着进来的接生嬷嬷,元氏看了眼怀中的孩子问:“如何?”
“生的是位小公子。”接生嬷嬷将孩子包被的一角掀开,让元氏见后道:“小公子身子弱哭声也小。”
元氏仅看过一眼孩子便让接生嬷嬷抱孩子下去喂奶,留下大夫问话。
“孩子看过了?”元氏看向大夫。
“是,孩子是早产,身体虚弱,需yào
长期调理。”大夫不敢有所隐瞒。
大夫的话听在欧阳芸等人耳中则是另一番意思,这个孩子生来就身体不健,需yào
长期调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药罐子,至于能否调养好那就要另当别论。
元氏心里有数,又问了一下王氏的情况,便让大夫离开。王氏因为早产身体亏虚极大,按大夫的意思是伤了元气,日后很难再有身孕,同样需yào
好好调理。
对于一大一小两个药罐子,元氏的心里还算满yì
,毕竟就算孩子有幸活下来也离不开汤药,更别提争夺日后世子的位置,也就谈不上对元氏有任何威胁,况且此次王氏身体大损,再无怀孕的可能,这样一来又少了个争宠的女人,不论对谁都有利。
“这次又是麝香惹的祸,就不知是谁想要王氏的命?”欧阳芸在此时开口,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是呀,夫人可得严查,还王姐姐一个公道。”李氏笑呵呵的应和,眼神瞥向欧阳芸,显然意有所指。
余氏、闫氏二人相视一眼也纷纷表态,要查出元凶给王氏一个交代,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元氏点了点头表示会彻查清楚,当然她也是顺势而为,既然有人想扳倒不论是哪一位,都对她这位当家主母最为有利,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氏已顺利产子,欧阳芸等人也看够了,自然不愿多呆,各自回去。
“哼,居然看生了个儿子!”欧阳芸一进屋脸色瞬间一变,怒气上涌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不是身底子不好吗?”嬷嬷让丫环处理了地上的碎片,打发丫环们下去。
“真不好还是假不好,还很难说。”经过几个月的适应,欧阳芸多少看懂一些后宅女人们之间的争斗,一是地位二是孩子,只要有这两们那么她就可以在府中活得更自在。
“应该是真的。”嬷嬷重新倒了茶递过去,“常言道早产的孩子不容易存活,如果一小用好药调理幸许能活下来,可日后也会是个终日离不开药的病央子。”
“那就好。”欧阳芸多少知dào
点,如此孩子即便长大成人也没有足够的地位,不过是个庶子,如今到不用过于担心。
那头也有人对王氏产子上了心,“王氏还真是福大命大,这样还能将孩子生下来,看来麝香用的还是少了些。”
“王姨娘生产已造成身子亏损,奴婢问过外头的大夫,像王姨娘这样的日后很难受孕。”丫环适时的说出主子想听的话。
“只是很难受孕,而非终生不孕,总有那么几分万一不是。”她要的可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今夫人要查,主子还是收手吧。”丫环怕元氏真下狠心彻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你说的对,确实接下来不该我出手,东西记得都处理好。”事情再做下支就会露出马脚,还好王氏生了个半残的孩子出来,也算如了自己的意。
“主子放心,奴婢早处理妥当,必不会让人查到蛛丝马迹。”做这种事当然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个弄不好就会要人命。
王氏的事情元氏要查,还要大张旗鼓的查,一方面是为安王氏的心,让王氏明白自己是极为公正严明的,二来就是做给某些人看,让那些人小心再小心不敢出来乱来,方便自己暗中做手脚,当然这个手脚不是下黑手而是要找出一而再再而三要至王氏死地的黑手,只有抓住最有利的底牌才能笑到最后,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可不仅仅是你害我我害你,王氏已经翻不出大浪来,除非王氏不想要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想用孩子的命赌一把,那就要看王氏下了多大的本钱,至于输赢全看大皇子如何定夺。
元氏敢打包票,王氏纵然狠下心舍弃一切去赌,恐怕都没有好结果,因为大皇子已经对王氏心生厌恶,如果王氏还有点脑子就应该会都不做,照看好自己的孩子,兴许孩子能够成为日后有利底牌,否则只能是自寻死路。
大皇子回府后得知王氏生下一子并且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一看就知dào
不好养活,只吩咐元氏小心照看,需yào
会药尽管送到王氏住处,却一次也未踏入王氏住处,更别提去看一眼新生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庶长子。
王氏得知后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她如今正是做月子养身体的时机,不应该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她恨,好恨背后的黑手,不然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提前出世,更加不会身子弱被殿下一语代过,眼下她早已没了数月前的张扬,可谁又能还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好在殿下还顾惜子嗣,不至于真的冷落厌弃,她也只能等待,日后翻身的机会。
没过几日,周嬷嬷进了元氏处,挥退了服侍的丫环,关好门窗走到元氏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查到了。”
“哦,是谁?”元氏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查出幕后之人。
“是余氏。”周嬷嬷微皱了下眉道:“平日里没看出来,余氏这般有心机手段。”
“余氏惯会做戏,平日里不声不响地,这不就算计了王氏两回。”元氏到没怎么惊讶,“这后院的女人呀,可不能小瞧了去。”
“夫人说的是。”周嬷嬷原以为余氏平日里笑呵呵的,看上去挺温顺的一个人,哪会想到余氏居然有这等段,到叫人高看几分。
“说说都查到了些会?”元氏虽然看不上余氏这等小算计,到是能听个乐呵。
“头一次陷害侧夫人的麝香帕子是经由余氏身边的一个洒扫丫环去做的,这其中又转了几道手,反正不细查是查不到余氏头上去的,有可能查到别的姨娘头上。”周嬷嬷说道:“这事估摸着是临时起意,不然也不会那么仓促,被王氏一下子发xiàn
问题。”
“到不是仓促。”元氏想了一遭道:“而是余氏想看看王氏会不会借机对付欧阳芸,反正她们的最终目的都是要让欧阳芸好kàn
,至于别的那就得容后再算。”
“可惜侧夫人不上套,她这计策也是白搭。”周嬷嬷分析道:“加上王氏胃口太大,不只想让侧夫人倒霉,还想再拉一个下水。”
“呵,一个是拉两个同样,以王氏的那点小心机根本瞒不了众人的眼睛。”元氏冷笑道:“就连欧阳芸这种没脑子的人也看得出来。”
“侧夫人进府数月到是学乖了不少。”再没有趾高气扬得劲,周嬷嬷到是高看她几分。
“欧阳芸自己没有脑子,可她身边不是有柳茹专门给她配的嬷嬷。”府里的哪一件事能瞒得住元氏,“那位嬷嬷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那到是,这把年纪了后宅的阴司手段多少知dào
一些,也能帮着侧夫人长长心。”周嬷嬷点了点头道:“就不知侧夫人会不会收心。”
“呵,她呀,到底是庶出。”元氏最不待见庶出身份的人,“眼见狭小又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
“不过是被柳氏宠坏了。”周嬷嬷哪有不明的道理,“丞相府不就她这么一位小姐,柳氏又在府中掌管大权,当然自认为自己是正版小姐,无怪乎脾气嚣张跋扈。”
“你到是忘了丞相府里的另一位。”元氏笑言,“那位可是正经八百的嫡出小姐。”
“夫人说的是尊宜郡主。”周嬷嬷道:“同是丞相府小姐却是不同命。”
“如果不是尊宜郡主年纪小,也不会让一个庶女嫁给爷。”元氏说了句实话。
“好在嫁过来的是庶出的侧夫人,否则尊宜郡主真要嫁入府中,必要与夫人平起平坐。”到那个时候府中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周嬷嬷不无忧心。
“说得到是。”元氏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所以才会放任欧阳芸贴上来,有个没脑子的在身边,总好过那些精明人处处算计。
“不说这些了。”说了就心烦,元氏在愿去想有的没的。
“如何给王氏一个交代?”这是当务之急,周嬷嬷两袖清风没猜出元氏要如何做。
“除了余氏不还有个帮手吗?”元氏笑道:“闫氏要虽在背后帮了余氏不少忙。”
“夫人是想丢出闫氏看看众人的反应,然后拿捏住余氏?”周嬷嬷一时想的更多。
“闫氏可要比余氏难对付得多。”元氏早就发xiàn
闫氏不声不响地算计了不少人,就连自己也险些上了当。
“王氏如今已无翻身的可能,身边有了个孩子心也就分散了,没了争斗的机会,剩下的人若要出手就只能对付欧阳芸。”元氏心里有数,“欧阳芸如今不能出事,那么就只有揪出个凶手来杀鸡儆猴,这府里也该安生一段日子。
“夫人英明。”周嬷嬷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想明白元氏的用意,后宅不宁极有可能影响到殿下,所以还是安宁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