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未知的感觉

  “咳！咳！”甘泞大口的吐着鲜血，恶鬼缠身面甲之下的瞳孔收缩成针孔状，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身体撕裂？五脏六腑移位？不！甘泞所承受的疼痛还远在那之上！
  这一刻，甘泞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低沉的嘶吼在这空荡荡的阴之地响起，但是却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回应。
  甘泞只能是独自一人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承受这这份痛苦。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无比的疼痛感让甘泞不由这样想到，他的意识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些模糊了。
  “咳咳咳！咳咳咳！”甘泞吐出的血越来越多，几乎快有自己全身血液的三分之一！
  人在失去全身百分之五十的血的时候将会迅速死亡，虽然说修行者的体质异于常人，但甘泞的等级终究是低了一些，再加上还有地狱之血的毒素，现在这个失血量也足以致命了。
  “哈！哈！哈！哈！”甘泞双手交叉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都快要陷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因为毒素的侵蚀而不能自已的抖动着，一滴一滴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睡吧，睡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疼痛使得甘泞产生了某种幻觉，不断诱惑着甘泞睡去。
  但甘泞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睡，这一睡，就等同于永眠！
  持续不断的疼痛让甘泞的身体的蜷缩成一团，在漆黑的地面上不停的翻滚，甚至于已经离开的原有的轨迹，闯入了未知的领域。
  忽然之间，甘泞眼前的景象变了，原本黑漆漆的空间就仿佛是被染上了色彩一般迅速转变。
  “这是……”甘泞艰难的睁开一点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象。
  这一刻，他置身于一座外人难以想象的辉煌宫殿之中。
  一道道宛如真人的虚影从甘泞的身边走过或者是直接穿过，整齐的站在大堂的两侧。
  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从侧堂缓缓走上大堂之上的王座，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王者的霸气。
  那个青年甘泞很熟悉——是炎神。
  “幻境吗？”甘泞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既然阴之地是虚无之地，貌似幻境什么的也并非不可能，说不定炎神的原意是想后人看看自己生前的光辉事迹也说不定呢？
  以我现在的状态，估计想离开估计也离开不了吧。也罢，就当作是分散注意力好了。甘泞默默的想到。
  疼痛让甘泞无法自由行动，除此之外黎厄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就仿佛是在看走马灯一样，眼前的场景自形成开始就在迅速的变化着，坐在辉煌的宫殿当中的至强者带领着自己的军队不断的开疆扩土，与各种各样的敌人战斗，而炎神本人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强。
  但甘泞本人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感觉上就好像是在看一部特效超好的纪录片。”
  炎神的豪迈，炎神的强大，炎神的不可一世，没有心的甘泞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虽然说用来分散注意力倒也算是够了，但甘泞有些不明白。
  作为炎神秘境的一部分，难道说这个幻境的意义仅仅是想给后来者展示自己的生前伟绩而不是一次试炼什么的吗？甘泞强忍着疼痛思考着这个问题。
  等等……生前伟绩？
  联想到秘境守护灵的存在，甘泞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丝脉络。
  或许，这个幻境存在的意义就不是为了考验后来者，而是为了向来者转述这个秘境之下究竟封印着怎样的怪物。
  而就在甘泞脑海中不断捋着这些思绪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再次转换，这次转变，天，塌了！
  苍穹破开一角，滚滚的熔岩从破碎的苍穹之中流下，数之不尽的域外邪族从入侵这个世界，黑暗开始笼罩整个世界。
  “原来如此，邪族入侵吗？”望着这一幕，甘泞若有所思。
  邪族太强大了，不仅仅是数量，还有质量，低等炮灰是玄灵大陆的几千倍！而中等战力是玄灵大陆的几百倍！高等战力同样是玄灵大陆的几百倍！
  至于顶级战力……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玄灵大陆的顶级战力仅仅是等同于邪族的高等战力而已！
  那个时代等级体系尚未明确，所有人都还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探索。
  而邪族的力量体系却早已趋于完美，不论是低级中级还是高级战力都远胜于玄灵大陆！
  在这种巨大的差距之下，哪怕是玄灵大陆所有种族抛开过去的偏见与仇恨，整合整个大陆之力对抗邪族却也是节节败退，领土被邪族眼睁睁的夺走。
  很难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强者都只能够苟延残喘，而弱者，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时候，月神也该出场了吧。”甘泞自语道。
  仿佛是回应甘泞的说法一样，月神降临了。
  对于月神，八云紫虽然曾经给甘泞描述过但却很模糊，而这个幻境也是如此。
  仅仅是一道圣光闪过，然后场景就大变了样。
  原本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邪族开始被月神反向压制，被侵占大半的大陆也变成了对半开。
  跟随在月神之后的诸多强者，诸如炎神之流实力也开始飞速提升，更多新生的强者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那些强者的身影当中，甘泞甚至看到了八云紫的身影。
  这一刻，幻境的场景再次一转……
  “接下来，就该是大决战了吧。”甘泞喃喃自语道。
  但是出人意料的时候，这次场景并没有朝着邪族与玄灵大陆之间的决战发展，而是转向了一个造型精美的庭院。
  炎神坐在庭院的中央满脸温柔的陪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玩耍。
  这个形象有点超乎甘泞的预料，因为不论是他见过的炎神残魂还是幻境当中的炎神都是豪迈霸气不可一世，和温柔怎么想怎么不搭边。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又明摆着摆在他的眼前，而且毫无违和感。
  “原来如此，女儿吗？”甘泞喃喃自语道，他看了一样炎神和他的女儿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场景上。
  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场景变化后周围的环境好像都产生了几分变化。
  画面开始加速，庭院当中的女孩依旧，但是炎神出现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就算是来了也会很快就离开。
  女孩逐渐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
  柔媚如水，热情如火。
  这大概就是对女孩最好的写照。
  “有点眼熟……”看着那个女孩，甘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疼痛模糊了甘泞的想法和记忆。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甘泞如此想到。
  就在此时，仿佛是映衬着女孩悲伤的内心一般，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悲凉，黯淡起来。
  “咳咳咳！”甘泞吐出几口血道“这个幻境真的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啊！”
  开始甘泞以为是试炼的一种，结果后来才发现是纪录片，然后从纪录片又变成了情感片，这个幻境究竟有什么意义？想向外人表达什么？
  甘泞很确定，这个幻境不是试炼，别说他这个无心无感情之人，就算是真正有感情的人来到这片幻境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邪族入侵？玄灵大陆的黑暗历史？
  拜托那都是不知道几千万年前的事情了，和几千万年以后的他们有什么关系？
  屈辱？谁会对可能连书本上都没什么记载的历史人物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
  无论是基于试炼还是基于传达信息这一点，这个幻境都显得无比多余！
  熟读各种玄幻的甘泞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是，堂堂炎神所布下的幻境真的会是多余的吗？对此甘泞保持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怀疑。
  眼前的场景随着女孩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荒凉，莫名的，甘泞忽然感觉胸口很闷，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起初甘泞并没有在意，相比起地狱之血的痛苦这都是小事情，甚至于甘泞根本就没有发现。
  但这种感觉却迅速蔓延，在甘泞的感官当中不断扩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忽如其来的难受感几乎在瞬间击垮了甘泞的意志，甚至于连地狱之血带给甘泞的痛苦都被甘泞在一瞬间抛之脑后。
  甘泞的痛苦剧烈收缩，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以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狼狈姿态躺在地上，翻滚挣扎着。
  “呕！呕！呕！”甘泞忽然开始呕吐起来，但因为这几天他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因此能够吐出来的只有酸水而已。
  他半跪在地上掐住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呼吸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和地狱之血给予我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为什么，仅仅是一种莫名的难受感就让我如此失态？
  此时的甘泞甚至连一段连贯的思路都无法想出来，他全身的血脉喷张，血液流动加速，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
  这是一个甘泞从来没有过的状态，没有感情的他时刻处于一种面瘫状态，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都无法动摇甘泞分毫。
  但此刻，他的面部开始扭曲了，就仿佛是这世间最可怖的恶鬼，就仿佛……拥有了感情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知的感觉入侵甘泞的脑海和内心，他生平第一次，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心情一样如野兽般嘶吼起来。
  ……
  相隔万里之遥的另一处地方，一个正在练剑的少年忽然身体一顿，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处，脸上闪过一丝难受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