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兄师弟
闻人卿的脸黑得可怕,那一双猩红的眼睛低头看着朵薇吐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身子僵硬得如石头,脸不停的抽了几下,一双手在衣袖里紧紧捏成拳头。还从未有女子敢这样对他!他最不能够忍受的就是这些肮脏的东西。对他来说,面对这些东西,比战场面临千军万马都可怕。
一旁的婢女们也踟蹰不敢上前,要知dào
,他是最不喜欢女人接近的,无数个前车之鉴告sù
她们,这样贸然前去,是自寻死路。将军的手段,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
许久之后,朵薇终于恢复正常了。这样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受,感觉一颗心都快吐出来了。每次吐过之后,更加的吃不下东西了,久而久之,身子就虚了。这个,比挨刀子更加的折磨人。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闻人卿说着便转动轮椅离开。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倒是很让朵薇意wài
,只是,他那一张黑着的脸告sù
朵薇,此刻,他心中一定非常的难受,这么容忍她〖*
M.35ww.,真的很令人惊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要是换作了别人,早就被五马分尸了。闻人将军没有生气,大家都很好奇,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究竟是怎么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够让冷若冰霜的闻人将军爱上,还这样的容忍。
“妹妹,你好好休息——”慕容韵终于装不下去了,紧随闻人卿离开。
闻人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将身上的衣裳除去,沐了七八次浴才消停。不管怎么洗,他都觉得身上有一股味道。该死的人。
不到第二日,闻人府里面多了一位身怀有孕的二夫人,这件事就传了出去。闻人卿是如何疼爱二夫人的,更是被无限的渲染,夸大。一向不喜欢女人接近的闻人将军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二夫人搂在怀里。更是令无数人碎了芳心。
更有传言说,闻人将军要休掉正妻,娶这位二夫人为妻。为的就是,给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嫡子的名分。这可是令大家惊呆了,这闻人卿的夫人,可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加之,闻人卿刚刚被收回兵权,赋闲在家,现在休妻,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情。
朵薇当然是希望这件事越传越远,最好是传到南门东篱的耳朵里。传得越神,就越能够惹人起疑。闻人卿说她是二夫人,这根本就是个错误。她早就知dào
,这件事情传出一定会惹人起疑,闻人卿有了孩子,怎么能够不惹人起疑。至少,南门东篱会起疑。可是,她并不知dào
,这件事,会传得这么的快。那是一种惊人的速度。
另一座院子传来了低低的声音。
“夫人,最近外面都传开了,说是将军准bèi
休了夫人你,迎娶二夫人。夫人,你看那二夫人肚子里怀的真的是将军的孩子吗?”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低头询问。
慕容韵靠墙而站,像是在欣赏墙边的花朵,蓦然,她转过身,狠狠一巴掌打在那女子的脸上,那女子顿时脸上出现了一个大的红印,倒在了墙边,若不是那墙挡着,身子恐怕会飞出去。
她瞪着那个女子,一双美丽的小脸变得很扭曲而恶毒,“小Lang蹄子,本夫人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来管。本夫人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怎么可能被休。那个乡野村姑还不知dào
怀的是谁的孽种。”
“奴婢知错了——”那个丫鬟一手抚着自己通红的脸,双眸含泪,时分的委屈。做奴才的,就是这种命。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哼——”慕容韵转过身看着她身后的婢女,目光怨毒,“你们是不是都在看本夫人的笑话,是不是,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一口恶气难舒。
“奴婢不敢——”所有的侍婢都惊恐的跪在地上。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别太得yì
,本夫人,还是夫人,而你们不过是闻人府的奴婢,连狗都不如。”慕容韵从一张红唇里吐出那些恶毒的话。
所有的侍婢,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夫人的脾气她们都是了解的,夫人平日里看上去和温柔,其实,那都是在将军面前装出来了的,实jì
上,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够激怒她。她时常都喜欢责罚奴才。
这一幕,刚好被站在不远处的朵薇给瞧见了。她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果然,她猜测得没有错,这个慕容韵很会装,这样,那真是太累了。还好,她没有相信她的鬼话。她越气,证明了她做得是对的。
夜深深如潭。知了在树上用尽自己的生命鸣叫,蛙声连连,一片热闹繁华。像歌颂着这盛世江山。又像是在所说着什么被人遗忘的古老故事。
闻人卿的轮椅停在了屋子中间,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这间屋子,真的是空旷得可怕,为了方便他转动轮椅,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没有摆。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但是夜再可怕,也没有人心可怕。
他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身子许久都不曾动过一下。蓦然,他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而后便是浑身抽搐。他终于忍不住蜷缩着身子。咬着牙独自忍受着伤痛,每每夜深人静,这腿便会痛得他死去活来。即使是他七尺男儿,历经沙场数年,也还是难以难受顽疾的疼痛。可是,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有忍受。
‘啪——’的一声,门被人打开。一袭白衣出现在了门口,他站在门口望了一眼里面的人,顿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近。
他伸手在闻人卿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替他把脉,声音有些犹豫,“卿,你??????感觉怎么样?”
闻人卿抬眸望着赫连梓,有些惊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带着些许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梓,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许久之后,闻人卿终于放下了他的手,眉头紧锁,忍不住劝道,“卿,你自己也精通医术,你应该知dào
,你的身子??????不宜太过于操劳,要好好的静养——”其它的话,他都不忍心说出口。他的身子,其实,糟糕透了,身子本就弱,日日要忍受病痛,还有征战数年留下的刀伤,更是雪上加霜。
闻人卿笑了,有些苦涩,他望着一边,“怎么,梓也会关心我,这是专门来看我的吗?”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他这样站在一起了。
赫连梓将手放在他的轮椅靠背上,不停的敲打着,声音很轻很轻,“卿,我是来找寻皇后娘娘的下落的。”他知dào
,他说出这句话,他定会发怒。
“哦?”闻人卿挑了挑眉头,眼中的失望之情难掩,“是南门东篱派你来的?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皇后失踪,我也听说了,如果你,也怀疑我,那么,这闻人府,你随便搜吧!”
其实,他也明白,梓是不可能找到朵薇的。有他的精心安排,他怎么找得到。
“卿??????”赫连梓唤了一句,却不知dào
接下来该说什么,沉默了良久,他终于还是开口,“卿,我不管什么南门东篱,皇后她是我要保护的人,你要是伤害她,就不要怪我不顾同门之情——”
闻人卿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抖了两下,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声音很是沉稳,“你???????爱她?”他大笑了两声,“哈哈,竟然为了她,一个早已嫁做人妇的女子,对我说这样的话,好哇!”他的手使劲的扶手上拍了几下。
赫连梓知dào
自己的话伤到了闻人卿,可是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他心里也是着急朵薇,才会说出这么绝决的话。想他和卿的感情是多少年了。他终究还是伤了他。卿是他的师父花虚子神医捡来的孩子,然后收他为徒。
后来,他跟随花虚子神医学医,便和卿日日在一起。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卿的场景,那个坐在轮椅上身体虚弱的人,那双眼却是炯炯有神,仿佛能够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他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深深的仇恨,深深的执着。他总觉得,他心中有很多的事情。他们同吃同睡,可他总是不跟他说话。也从来不笑,后来,他才知dào
,他心中的确有很多的事情,他的腿,不是天生残疾,而是,被自己亲生父亲给剜掉了膝盖。他恨,恨那些伤害他的人,更恨抛弃他的父亲。
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心中一定是有很多秘密。
仇恨日日的折磨着他,腿上的伤夜夜也折磨着他。每到深夜,他都会独自一人蜷缩在床角。忍受着隔世不忘的疼痛。可是,不管有多么的疼,就算,嘴唇咬破,他依旧不会发出呻吟的声音。
他心疼他的伤,也心疼他的坚强。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幸的了,生在帝王家,母后不受宠爱,受尽欺凌,也是因为,他的妹妹,才会从小胆小。可是,没有想到,他比他更加的不幸千万倍。那一刻,他终于释怀了父皇的不疼爱。释怀了自己拿一点小小的童年伤痛。
每夜,他疼痛的时候,他就为他按摩双腿。慢慢的,两人便熟络起来。他慢慢的,不再排斥他。然后,他从他的脸上看见了笑容。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生活。
他曾经说过:卿,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