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人往事(一)
其实,朵薇想,南门东篱应该还是在乎虞美人的,毕竟她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跟任何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着别人永远不可比拟的过去。朵薇一直都没有出声,她知dào
,虞美人其实是不想见到她的。她的出现只会增加她的痛苦。南门东篱似乎也知dào
这个问题,见她来到之后,并未说话。在这件事情上,他二人还是有默契的。
“虞美人的病怎么样了?”南门东篱凝眸望着一旁的赫连梓,语气很是焦急。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疼。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并不是普通的病,这样的怪病,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恐惧袭上心头。他很可能会失去她。想起自己之前那么对她,真是太残忍了。若是真的失去她,他想自己会内疚一辈子的。
赫连梓手拿着银针,在虞美人的头部穴位插了三针,虞美人便昏睡了过去,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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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望着虞美人似有所顾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皇上请看娘娘的眉间。娘娘中的乃是花蛊——”
花蛊,一听便是邪门的东西。所谓花蛊乃是以花为蛊,种入人的体内,和上次朵薇中的食人蚁蛊是一个道理,只是一个是虫蛊,一个是花蛊。都是令人痛不欲生的东西。只是中了花蛊会浑身奇香,但是那滋味,比食人蚁好不了多少。
闻言,几人都愣住了。还是南门东篱率先反应过来,他颤抖着手抚摸着虞美人额前的碎发,像是害pà
她一下子就飞走了似的。那般的爱怜,不舍,语气很轻,“可有办法医治?”
赫连梓立在床沿,声音沉沉,“这花蛊并不难解,依微臣所看,娘娘中的是虞美人。解蛊并不难,难的要找到下蛊之人用的那一朵虞美人的花心。若是搞错了的话,中蛊之人,立kè
就会死去——”
赫连梓的话,令南门东篱打了一个冷颤。手颤得更加的厉害,他答yīng
过过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要在这深宫之中为她留一片净土,可是,他总是令她受尽伤害,痛不欲生,现在??????他要食言了吗?他的语气很轻,带着乞求的意味,“治好她——”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与此同时,朵薇站在了南门东篱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说,也无须多言。只要这样静静的便好,她这是在给他力量。
赫连梓一直为虞美人诊治到深夜。南门东篱一直都陪在身边,而朵薇,也只有默默的立在一旁。
夜深人静时分,清雅阁却不是很安静,就连院子里的虞美人花,也有几分躁动。
“雅雅,还疼吗?”南门东篱紧紧搂着虞美人。一如往昔温柔。
虞美人虚弱的靠在南门东篱的怀里,香汗早已浸透了她薄薄的衣料,勉强的笑了笑,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南门东篱的脸,仿佛想要将他的轮廓永远记在心里。
“不疼——”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她痛彻心扉,心中挂念的只有这个男人。
可是南门东篱感觉得到,她呼吸有些困难,心跳得也很快。他知dào
,她是在忍耐,其实,已经痛得不行了,她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软弱的一面。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有紧紧的抱着她。
朵薇觉得屋内很闷,真的很闷,所以,她独自一人到院子里散步。要是换作往日,她早就扭头就走,绝对不会留在这,看别人浓情蜜意。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她好像能够理解他们那一种关系了。他爱的是她,那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这个女子现在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她需yào
他的怀抱,需yào
他的温暖和力量。
但是,她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屋内弥漫着虞美人的痛苦,药味,还有那股诡异的香味,这些都让她透不过起来,看见自己的夫君怀里搂着别的女人,她也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靠在一棵树上,望着随风摇摆的虞美人花海。
忽的,被人从身后拥住。朵薇只是笑,并不动。这个男人,是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去爱的,可是,最后,她还是爱了。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她喜欢,可以说是贪恋,她拥住她的感觉,依赖一个人的感觉,是一种幸福的感觉。那是她想要紧紧抓住的。是她一直都在寻找的。
“你生气了?”身后传来了他浑厚但有些沙哑的声音。热气尽数洒在她的脖子里,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怎么,臣妾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一个小气之人?”
“朕不是这个意思——”南门东篱的声音了带着笑意。
朵薇的嘴角也微微的上翘,“臣妾生气又怎么样?不生气又怎么样?皇上的事情,臣妾管不着的,再说,这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若是生气,那岂不是将来很快就被气死了——就算不气死,很快就衰老了,你没有听过吗,色衰而爱驰。”
有多少的红颜都是老死宫中的,而她又算得了什么。
“你??????”南门东篱的手猛一用力,差点没有将朵薇的腰勒断,“没有三千那么多吧!”
‘扑哧——’一声,朵薇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妃子当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其中包括的还有宫女,其实,宫女虽然是奴婢,可是,严格上来算,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因为,只要皇帝愿意,就可以封她们做妃子。
宫女做妃子,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屡见不鲜的。所以,宫女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蛊惑皇上,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只是,宫女的地位一般的都比较低下,没有强dà
的家族做后盾,就算封妃,也只是一些小角色,要不了多久,便会淹没在后宫斗争中。
而南门东篱的妃子,最多,也就几人吧,除了主要的四妃,还有一些朵薇没有见过的品阶比较低的小角色。
南门东篱听见朵薇的笑声,就心知,她定是没有生气的,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额头相抵,亲昵的磨砂,“不要生朕的气,她??????”
“她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南门东篱还没有说完,便被朵薇打断。这些话,她早已熟记于心,不用他说,她也知dào
的,只是,他从来都是这句话,再也不肯多说。他们的故事,究竟是何等的感人,和隔世不忘?她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只是,他不说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去问。
“唉——”南门东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薇,并不是朕对你有所隐瞒,只是这件事,关乎虞美人的私事,其实,都是些往事了,朕不好说,也不想让别人知dào
,朕只是想要保护她——”
听见他说想要保护她,她心里一下子就疼了一下,他拼命想要保护的人,不是她,是另一个女人。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些臣妾都明白的——”
其实,她是不明白的。
南门东篱放开了朵薇,凝眸远望,多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他的眼前,终于,他对朵薇讲起了那段往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故事,没有多精彩,只是,它改变了一个女子的一生,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
十五年前终于,从风华宫里传来了母妃的死讯。他没有哭,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那一天,他站在母妃送他离开的地方,雪下得一如母妃离去的那天那么多,雪花落了他一身。他一共站了三天三夜,没有挪动一步,也没有人看他一眼,过往的宫人,都是来去匆匆,视他如瘟神。
三天之后,一双细小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当时,她的身高,才到他的大腿。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哈气,用她小小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凉的心。他一低头,就望见了她那一双水灵的眸子。那双眼睛,干净得不染纤尘,干净得透明,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就无比的平静,干净,就能够放下心中所有的执着。
她说:“哥哥,站在这里做什么?”
当时,他也不知dào
怎么的,就开口回答了她的话,嘴巴和喉咙都干涩的要命,“因为我娘亲死了——”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刹那间,眼睛酸涩难受,他这才知dào
,自己不是感觉不到痛,不是不难过,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双干净的眸子眨了眨,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低下头,他照做。她在他的耳边,用她清脆的嗓音小声道:“我告sù
你一个秘密,我爹爹和娘亲都死了——”
那一刻,南门东篱忽然就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这感觉到,她的小手很粗糙,抬手一看,她的小手上面长了几个冻疮,已经被冻得通红了。小小的年纪,竟然要遭受这样的罪。
后来,他才知dào
,她是浣衣局的小宫女,是因为家里有人犯了罪,才被充作宫女。
他想了许多办法,才让她从浣衣局来到他的身边,她日日的陪伴在他左右,她温婉可人,与世无争,是他童年,少年时代,唯一的快乐。她总是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练剑,她就在一边看着,他读书,她就为他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