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事与愿违
“刘雪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苏可轻声呢喃着。
刘雪晴还瞪着眼睛，盯着苏可。
嘴里轻声发出一句话：“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自己……猜去吧……”
说完，眼神涣散的看着远方，默默地说：“钰华……我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跌倒在地，眼睛缓缓闭上。
苏可愣在原地，脚步完全动不了，亲眼看着刘雪晴死在面前。
她接受不了，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
直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带她到旁边的休息室去休息。
全程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
好像一个木头人，任由医生带着她去别的地方。
医院里瞬间来了好多人，将刘雪晴带走，苏可透过人群的缝隙中。
看到刘雪晴的那张脸，紧闭着双眼，停止了呼吸，从此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穆南衣和杨文娟等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苏可已经记不清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苏家。
客厅里又变成了办丧事的样子，家里本来因为苏钰华的去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丢掉。
现在又重新拿出派上了用场，真是一种讽刺。
“穆南衣……”苏可看着穆南衣轻声开口。
这是她从医院到家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无力。
“嗯？没事了？方才在医院的样子吓坏我了。”
穆南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悄然带着苏可进了房间问。
穆南衣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苏可镇静而惶恐的表情。
在耳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眼神涣散的看着远处。
苏安林推搡了她很久还是毫无反应，医生告诉他可能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才这样。
所以穆南衣匆忙的将她带了回来，幸好现在好了。
“我……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好的地方？”苏可局促不安的问他。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切都很好。”
可是，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不做，才越是可怕。
“不，不好，穆南衣你知道吗？刘雪晴她……她在我面前亲手用刀……捅了……”
苏可说到这里不敢在说下去，仿佛刘雪晴的那副样子就在眼前。
苏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吓坏了。
“好，我知道。可可不怕，有我在。”
穆南衣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是他的一时疏忽，让苏可看到了这样的场面，穆南衣心疼不已。
“他们……是不是也看到了？是不是知道是我做的？”苏可缩在穆南衣的怀里，小声的问他。
“不，他们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将你带开了，只告诉他们，是刘雪晴疯了才意外的将自己杀了。自杀。”
可不就是自杀么？不过这也有间接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苏可，恐怕刘雪晴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
“我可不可以走？我不想待在这里。”
苏可不想看到棺材前面刘雪晴的照片，看到的每一秒总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我带你走，你等我一会儿。”
穆南衣说完，起身到外面，找了杨文娟单独说话。
苏可坐在床边，两只手叠交在一起，心里有些不安，起身走到外面看看情况。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在苏钰华去世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只是现在，上面的照片变成了刘雪晴，棺材里躺着的也是她。
苏可轻手轻脚的走到棺材前，站在那里看着跪在灵前的三个人。
“你还有脸来这里？我妈她不欢迎你，你走！”苏子俊透过余光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苏可，语气很不悦的说。
“我知道，我一会儿就走，你没必要冲着我发脾气。”
苏可自己也不想待下去。也知道他们不想看到她。
毕竟刘雪晴出事的第一时间，苏可是第一个在场的。
“冲你发脾气？我哪敢呀？你现在是什么人都认识，我怎么敢对你发脾气呢！”
苏子俊阴阳怪气的说，冷哼一声。
苏可不高兴了，问：“苏子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好啊，我就跟你说清楚！”
苏子俊站起身，走近苏可一字一句的说：“佳佳和肖珩的事情是不是你插手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在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帮我这个哥哥？真真是苏家的好女儿啊！”
“那又如何？你不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吗？如果你没有在外面做出那种事情让佳佳知道，如果你一清二白，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可笑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已经这个时候了，也顾不上怕不怕了。
“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对付你哥哥！”苏子俊恶狠狠的指着苏可的鼻子大喊。
苏可伸手，扶去他的手指说：“你不要真的指着我，苏子俊，我要好好地纠正你，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从未承认，我有哥哥，甚至姐姐妹妹……”
说着，还不忘带上那边一句话没说的姐妹两。
苏可知道，今天必然逃不过这场战争。
既然要开始，激烈一点才有意思。
“你每次都是自作多情，跟我套近乎，从我嫁到穆家开始，你什么时候没有用过我是你妹妹，是穆家的夫人的这些话出去谈过生意？苏子俊你忘了？”
“我不过是你谈生意用的幌子，什么时候真正的是你妹妹？你真的为我着想过？”
苏可的话说完，苏子俊不再吭声。
他确实这么做过，有时候是不经意间的提起，有时候确实是故意的。
“至于你自己私人的感情的事情，我不过是帮了把手，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有问题就推给我，我不是你们的幌子！”
苏可握紧拳头，若不是一直控制着自己，恐怕早已经上去给苏子俊一巴掌了。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苏子俊的这番模样！
“还有要说的吗？你满意了吗？”苏可的眼中有泪花闪动。
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流泪！
“不满意，我要你还我妈的命！”苏安林忽然起身，狠狠的盯着苏可。
猩红的双眼，像是要吞噬了苏可一般。
“还你妈的命？你妈有不是我弄死的，凭什么找我？苏安林，你是不是傻了？”
“当时只有你在场！不是你还有谁！还有，那个地方只有你和穆南衣知道，肯定是你们干的！”
苏可笑了，知道苏安林不敢说是穆南衣。
只能说是她做的。不过没什么区别。
“既然在场的人都有嫌疑，那是不是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有嫌疑？”
苏安林低头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
“呵呵，苏安林，你有没有看到，刘雪晴的房间隔着玻璃，是医生特意给她准备的房间，因为她在医院里经常伤人！”
苏可知道苏安林没有去看过刘雪晴，恐怕那个病房也是今天才看到的第一次。
她当然不知道医院里的一切，不过苏安娜就不同了。
恐怕已经去过不少次了。只是现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这……这怎么会？”苏安林不敢相信。
转头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苏安娜，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苏安林不知道苏可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苏可，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妈怎么可能随便伤人！”
“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不过，精神病的人……可是说不好的，也许有时候会好，有时候六亲不认。”
苏可心中疑惑，苏安娜去了医院，应该知道刘雪晴是真是假，她为什么不说？
“我想你今天去医院也看到了，那些病人看到你的表情吧？”
苏可故意说着，朝着苏安林走近了几步。
“你干什么！站住！”苏安林一惊，大喊。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的反应，怎么样？你也怕了？”
“我……我才没怕呢！”
苏可退回头，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苏安娜也去看过刘雪晴，你怎么就不觉得是她干的好事？也许是她，让我们内斗呢？苏安林。你就不想想？她在国外这么多年，你以为她对刘雪晴还有多少的母女情谊？”
苏可转头，看着苏安林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有苏安娜依旧淡定的神情说。
“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的！”苏安林摇着头否认。
苏可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相信了几分。
恐怕也只有苏安林才会相信这样的话。
这不过是苏可故意说的，信的人就是无大脑，不信则罢。
“信不信随便你了。”苏可说完，已经看到穆南衣从屋里走出来。
看样子，是已经和杨文娟说完了。
“可可，来。”杨文娟冲着她招招手。
苏可走过去。“妈，你别难过……”
“嗯，就是苦了你了，让你受了惊吓了……”杨文娟爱恋的摸着苏可的头发。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苏可不愿意告诉杨文娟，刘雪晴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南衣，那可可就交给你了，我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处理完。”
从苏钰华走了之后，苏家的事情都落在了杨文娟的身上，大大小小零碎的琐事。
说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好在管家和佣人都在，能分担一些。
“好，您放心，有我在，可可会好好的。”
说完，穆南衣带着苏可离开，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
苏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棺材旁边了。
穆南衣两人也没有想太多，走出了客厅。
“方才，苏安林和苏子俊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坐到车上的时候，穆南衣问她。
“是啊，说刘雪晴的死和我有关，让我偿命呢。”
苏可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这两人还真的和刘雪晴的脾性很像呢，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不会想到自己的问题。
总是觉得是别人的不对，凡事都喜欢推到别人身上。
这一点，真的是有遗传。
“不过，也确实和我脱不了关系。穆南衣……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不好？我是不是很坏？毕竟……刘雪晴她也是一条人命，因为我……”
苏可说到这里，眼里又一次泛起泪花，手指微微颤抖。
即便每一次在外人面前，她伴作凶狠，伴作刀枪不入的感觉。
然而，事后苏可总是会害怕。
“即使你不去做，我也会去做，刘雪晴留不得！”穆南衣搂过苏可在怀里轻声说。
这样的苏可让他心疼。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就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就好，别人想什么都无关紧要，只是，我让你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是我不好。”
穆南衣紧紧的搂着苏可，不愿意放开。
他不想让那样不好的画面脏了苏可的眼睛，但是每一次却都是事与愿违。
“嗯，没关系，我不想总让你一个人承担，我想和你一起，好吗？”
苏可的脸深深的埋在穆南衣的胸膛。
苏可流泪了，因为穆南衣的话流泪了。
她从来不知道，穆南衣是这么的保护她，包括他说的话。
苏可都愿意去相信，相信他的一切。
“好，我们一起。”
……
刘雪晴的墓在三天后下葬。
众人又一次一袭黑色衣服站在墓园里。
苏可远远的站在后面，穆南衣今天有事没能来，只有她一个人来了。
看着刘雪晴的照片在墓园的正中间，苏可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般惧怕。
果然如穆南衣所说，事情做着做着就习惯了。
这世间也没有什么索命和蛇神鬼怪之说。不过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众人站在墓前许久，最后鞠了三躬，一些闲杂人等离开。
杨文娟连着操办了两场丧事，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妈，你没事吧？”苏可看着要晕倒的杨文娟，上前伸手扶住她。
“没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杨文娟摇摇头说。
外面已经有苏家的车子等候着了，苏可扶着杨文娟上车。
“你不一起回去坐坐？”杨文娟看着苏可询问了一句。
苏可笑笑，看着不远处盯着她的苏子俊兄妹二人说：“恐怕有人不太想看到我，我还是不过去添堵了。只是要辛苦您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只怕是解释了也没用。”更何况，这个无法解释，而是事实呢。
“那好吧，妈也不为难你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的休息吧。”杨文娟拍了拍苏可的手说。
苏安林刚好走到后面，听到了这句话，阴阳怪气的说：“她累了？恐怕人人都累了，她也不会，指不定回去了偷偷乐着呢。”
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苏可，推搡了她一下上车。
苏可不和她计较，只是笑笑，看着苏子俊也上车，一句话没说。
苏可明白，这一下算是把苏家的几个人都得罪了，正好她也没打算和他们怎么样和睦相处。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自从苏安娜的出现，苏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哎？安娜人呢？”几人上了车之后才发现。还有苏安娜没回来。
“安娜小姐让我告诉您一声，她暂时等会儿回去，让您先回去。”管家在一旁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走吧。”杨文娟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不是亲生的，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什么都不问。
苏可没有回到车上，转身又回到了墓园。
果然，在刘雪晴的墓前看到了苏安娜，她一袭黑色长裙，站在风里。
随着风吹过。裙摆摇曳，像一只黑天鹅。
的确，苏安娜的人生就像是一只天鹅，不过是一只会飞的天鹅罢了。
“你来了。”苏安娜开口。
她似乎猜到了苏可会来，而苏可也猜到了她应该在这里。
“他们方才在等你回去，不过你让福伯带话，我就猜到你在这里，怎么？还有些恋恋不舍？”
苏可伸手撩去脸上的碎发，看着苏安娜说。
“不舍？心里的确是不舍的，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然后……最好能找出凶手，给她报仇！”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苏可也知道，这是她故意说出来给她听的。
“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背负上复仇的目的，何必呢？”
“是她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苏安娜终于转身，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柔弱的样子，眼神里散发着看不清的情绪。
“我？你问我做什么？”苏可假装不明白。
“这件事，你不是很清楚吗？当然要问问你了。”
苏可只是笑着。一言不发。
“你知道吗？虽然我和我妈没见过多少次，但是她为我付出了多少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理解！”
“我为什么会在国外，为什么会接受到最好的教育，都是因为我妈，连咱们的爸都不知道，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寄生活费，或多或少。”
苏安娜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停的说着。
苏可也乐于听着，她想要知道苏安娜的具体。这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足够养得起两个我，但是每个月依旧给我打钱，为的让我更好，也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回来。”
苏安娜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我知道爸不会给她这么多的钱，至于那些钱的来历，我也不想问，我只管花就是了，直到前两个月。”
“我发现妈给我寄的钱有出入。后面都开始断断续续，我知道出了问题。”
苏安娜抬头，盯着苏可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包含的太多，苏可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等我回来，我妈就可以好了，却没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苏可忍不住发问。
苏安娜朝着苏可走近两步，凑近耳边说：“你就真的以为，我妈的死，和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没有。”
“如果我没去过医院，我想我会相信你，但是，现在不会了。”
“信不信由你，和我无关。”
苏可说完，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笑了笑转身离开。
“苏可，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的。所有！属于我的所有！”
苏安娜在刻意着重后面的那句话，苏可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好啊，我希望你能拿回你的所有！”只要你能。
苏可大步走出墓园，车旁，穆南衣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
正靠在车旁等着她，脸上带着墨镜，散发出不一样的迷人气息。
看见苏可从里面出来，展开双臂，苏可脚步加快，直奔着穆南衣而去。扑在他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有事？”苏可趴在穆南衣的肩上，久久不愿离去。
“忙完了发现你还没回来，就过来接你了。”
“那我岂不是耽误你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补偿我。”
穆南衣松开苏可，魅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可，苏可瞬间明白了穆南衣的意思。
不好意思的举起手打在穆南衣的胸膛，“你流氓！”
“我哪里流氓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穆南衣一脸无辜的看着苏可，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事情一般。
苏可明白她想多了，又不好发作，只好问：“怎么补偿？”
“公司有一款新开发的项目，我想你应该比较感兴趣，后期的宣传和开发等等，你完全可以。”
穆南衣的话让苏可惊讶，“我？你确定是我？我只是一个小文员，那个是策划部做的吧……”
“凡事都不要看低自己，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难道你想做一个只有穆夫人头衔的花瓶？”
说着，还故意的打量着苏可。
“你看什么？”苏可问。
“我在看，你是否有当花瓶的料。”
“穆南衣，你混蛋！晚上你睡地上！”
“……你敢！”
……
两人上了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苏安娜从墓园出来，方才她在那边看清了一切，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谭总，我想和你聊聊，这个话题你一定非常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