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失望

  秦泉冷哼，“就算没有订成，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你们订婚了。现在谁不知道梁覃是我秦泉的准女婿？如今老丈人家出了事，他就能够不管不问么？除非，他不怕被冠上不仁不义的名义！”
  秦菲菲被他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就算他真的不愿意，你是他的女朋友，你哄他开心，吹吹枕边风，他什么不做？我看你就是跟那两个白眼狼一样，不想管我了！”秦泉气得脸都白了。
  秦菲菲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厌恶。
  再儒雅的人，被逼急了，也变得丑陋难堪。
  “梁覃那里我会去试着说，但是爸，现在能一次性解决我们家难题的只有庄思楠。她是霍昀琛的妻子，霍昀琛那么有钱，让他拿点钱出来赔偿，只是他资产中的九牛一毛。”这件事情里，能不去麻烦梁覃就尽量不要。
  现在的秦家，已经容不得她再骄纵了。
  揪着梁覃，她当不了千金，也能当富太太。
  秦泉呲牙咧嘴，“那个男人，你以为他是那么好骗的？如果不是他，苏敏芝哪里有那么大的底气敢跟我离婚？”
  “话是这么说，但苏敏芝跟您有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你让她去开口求个情，她不会不肯的。”秦菲菲在这件事情当中，表现出了难得的理智。
  她又说：“苏敏芝跟您离婚，想来也是一时脑子发热。只要您约她出来，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她什么不得听您的？这些年，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您让她往东，她敢往西吗？这种时候，哄她几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到这份上，秦泉倒是冷静下来了。
  秦菲菲知道他听进去了，“爸，现在这种时候，该低头就要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不屈辱。”
  秦泉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着。
  “爸，别想了。找个地方好好梳洗装扮一番，约她出来。”秦菲菲知道他动心了。
  “梁覃那里，你也要去说。”秦泉算是听取了她的意见，还是没有忘记让她给梁覃吹吹耳边风。
  秦菲菲垂下了眼眸，“嗯。”
  ……
  “呵，他现在知道主动约你了。”庄思楠冷嘲一声，“怕是要使用怀柔政策，打感情牌了。”
  苏敏芝说：“我不会去见他的。”
  “妈，该去见他。”庄思楠笑着。
  苏敏芝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是早就觉得我跟他该断了么？现在去见他，没有必要了。”
  “去看看他的嘴脸，到底可以虚假到什么程度。”之前还怕没有机会让她完全放下，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是得做个了断了。
  离婚，离的是关系，不是感情。
  苏敏芝深呼吸，“你说见，那就见吧。”
  “约他到‘壹号’餐厅。我会在隔壁，你跟他单独聊。”庄思楠抿着唇，冷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
  “好。”
  ……
  餐厅。
  苏敏芝穿着一袭水墨色的长裙，绾着长发，露出精致的脸，优雅端庄。
  她手捧着水杯，有些局促不安。
  门被推开，她知道是秦泉来了，没有回头。
  秦泉一眼看到那个背对着他，身材窈窕的背影。
  他向来知道她的美，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漂亮，他也不会让她带着一个孩子进门。
  “敏芝。”秦泉柔声叫着她的名字。
  苏敏芝轻侧过脸，看着他，“你来啦，坐吧。”
  “你今天很美。”秦泉坐到她的对面，赞美着。
  “谢谢。”苏敏芝礼貌而生疏。
  秦泉温柔似水的凝视着她，“敏芝，你过得好吗？”
  “很好。”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苏敏芝抬头盯着他，那张脸虽然有些憔悴，但五官依旧是俊朗的。
  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一身正装，俊逸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双眸带着情意绵绵的凝视着她，仿佛是一缕微风，惊了她那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
  他当年说：“我会似思楠如己出。”
  他还说：“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也说过：“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回想着当年说的那些话，好似昨天才在耳边。
  她信了他的承诺，把他的女儿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因为他的包容和接纳，她时刻记着他的情谊。
  尽心尽力的当着一个好妻子，操持家务，让他安心在外面工作打拼，无需牵挂着家里。
  她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度过。
  也只是她以为。
  “秦先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苏敏芝谨记着庄思楠说的，端着，冷漠，不要对他流露出任何感情。
  她承认，面对一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给予了她第二个家庭，并且让她感受过温暖的男人，她没有那么容易就当作陌生人。
  听到他叫自己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都动了。
  自己的不争气，她也恨。
  “敏芝，你叫我什么？”秦泉一脸伤心，“以前，你都叫我阿泉。”
  “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适合了。”苏敏芝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看着我，敏芝。”秦泉激动的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敏芝，你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吗？是，我是错了，但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能把持住。我早就断了跟她的来往。现在，我没钱了，她那种女人，早就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这个世上最爱我的女人，只有你。你爱的不是我的钱财，不是我的身份，只是我这个人。就如同我爱你一样。”秦泉声泪俱下，动情之处，更是哽咽不已，直接跪在她面前了。
  他在她面前流泪了。
  他向她下跪忏悔了。
  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心，也随之而松动。
  秦泉何等精明，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想什么，他清楚得很。
  “敏芝，对不起。是我糊涂，我不该犯错。我发誓，只要你原谅我，我会用余生对你好，用剩下的几十年，来弥补你。这辈子，我只想跟你过。”秦泉趁机抓着她的手，紧握着。
  苏敏芝心里的那道防线，终于被他给冲破了。
  她红着眼睛，“你说真的？”
  “我对天发誓。”秦泉举起了手，“如果我骗你，不得好死！”
  “阿泉！”苏敏芝阻止他，却没有来得及。
  秦泉擦掉她眼角的泪，“别哭了，我心疼。”
  他站起来，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苏敏芝没有拒绝。
  两个人靠在一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此烟消云散。
  秦泉点了她最喜欢吃的菜，苏敏芝看他一直点，“你别点了。这里的菜都不便宜，现在条件不比以前，不用浪费。”
  “没关系，吃饭的钱还是有的。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秦泉又点了几个，才结束了。
  苏敏芝重叹一声，“我不委屈。”
  “敏芝，你相信我，目前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恢复原来的日子。只是现在房子没了，公司也没了，暂时得委屈你。”秦泉垂下了眸子，很是自责。
  “别这么说。”苏敏芝拍拍他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秦泉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是，会好的。”
  菜上桌，秦泉殷勤的给她夹菜。
  苏敏芝感受到了刚结婚那两年的温情，早已经动了恻隐之心。
  “你也吃。”
  “嗯。”
  俩人吃着菜，秦泉说着一些往事，勾起了苏敏芝的回忆。
  “敏芝，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终于，他放下了筷子，面露难色。
  苏敏芝也停下来了，“什么事？”
  “你也知道公司的事，我们要赔偿不少钱。现在这笔钱还差得远，我想请你帮忙去问问思楠，看她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让我们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怪你。我一个男人，得担起这些责任。”秦泉以退为进，把握的刚刚好。
  苏敏芝想到在来的时候庄思楠跟她说的话，好像她把女儿的话都抛诸脑后了。
  可是，她也不忍心看他到了中年，五十多岁的人，还背负着巨债生活啊。
  “我回去会跟思楠说一说的。”苏敏芝到底是把庄思楠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
  秦泉一听，面上一喜，“这不会太为难你了吧。”
  “不会。”苏敏芝摇头，“思楠是个懂事的孩子，跟她说说道理，她会明白的。”
  “敏芝，真是太谢谢你了。”秦泉感激的抱着她，亲着她的脸。
  苏敏芝脸红，害羞的推开他，“别……”
  “这有什么？我们是夫妻。”秦泉欣喜若狂，努力克制着情绪。
  苏敏芝正欲开口，门被推开了。
  突然被打扰，两个人都惊到了，看到进来的人，更是来不及收了笑脸。
  苏敏芝下意识的推开秦泉，站起来，有些恐慌的看着庄思楠。
  面对女儿，她心虚，局促不安。
  秦泉也意外，没想到她会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庄思楠走进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敏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思楠，你来啦。吃了没有？我跟你妈也还没有吃完，要不再加两个菜，一起吃吧。”秦泉难得对她和颜悦色。
  庄思楠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几道菜，走到他们两人之间，“这几道菜的价格，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七八万。秦先生，你确定你现在有钱付吗？”
  秦泉的脸上挂不住了。
  脸色沉了下来。
  “楠楠……”苏敏芝不想秦泉这么难看。
  “还有你。”庄思楠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如果你不是我妈，我一定不会管你半分。”
  苏敏芝被她说得低下了头。
  庄思楠深呼吸，“现在他没有钱，急需有人帮忙。能被他利用的，也只有你。因为她看中了霍昀琛是你的女婿。”
  “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些什么东西，他又给了你什么。妈，你不是十几岁不懂事的小姑娘，不是心智不成熟。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他那张嘴？你不记得前两天你的气愤了？还是说，你能够软弱到可以接受他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一声声质问，让苏敏芝的脸色苍白，嘴唇无色。
  “思楠，她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秦泉护着苏敏芝。
  庄思楠冷笑，“现在还在演戏？”
  “我什么时候演戏了？我跟你妈是有感情的。我们是夫妻，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秦泉挣扎着。
  “感情？”庄思楠嘲讽。
  “是。我爱她。”秦泉站在苏敏芝这边，表明心意。
  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苏敏芝信了就好。
  庄思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管苏敏芝的。
  “呵，呵呵。”庄思楠笑了。
  她的笑声，让秦泉有些不安。
  虽然是继女，但他真的不了解她。
  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也不知道。
  但能够悄无声息的嫁给了霍昀琛，这一点，就已经不容小觑了。
  “妈，我就知道你肯定狠不下来心的。离婚，只不过是你一时的气愤。本来我以为你是真的失望，是真的厌恶了，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但显然，你是不跳黄河不死心。”
  庄思楠的话，惊了苏敏芝。
  “你，什么意思？”
  “他跟你说，只是一时没控制住，才做了错事。对吗？”庄思楠冷眼盯着秦泉，“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在国外，那个女人的父母在带孩子。而他，每个月几十万的钱打过去养他的儿子。你现在是不是还认为，他只是一时糊涂？”
  苏敏芝震惊了。
  她瞪着秦泉。
  秦泉乱了神，眼神四处躲，不敢与她直视。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会就跟你提出离婚。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一直养着小的，也把你留着。因为你现在的价值，比以前有用多了。”
  庄思楠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冷冰冰淬了毒的箭，狠狠的扎进了苏敏芝的心脏上。
  她腿软，身体往后，抓住了椅子，才稳住了。
  刚才，她还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还回忆着往日的那些美好情谊。
  现在，被当头一棒，打进了无底深渊，跌进了深水里，难受的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