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盘散沙

  朱自文可以说是出生在一个军事世家。
  反正往上数三代,乃至四代,那都是当兵的。
  到了朱自文这一辈,一出生就是在军队大院,反正和高城是有点像。
  对于王庆瑞,朱自文倒也不怵,只是听师里面的意思,让自己来702做一下调研,这就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意思了。
  至于调研什么,当然是关于702整编的事。
  整编一个团,那不是今天上头说改就能改的。
  这需要经过一次次的调研,一次次的审核,然后开会表决统一大部分人的意见之后,再进行一次次的考核择优,最后才会将整编的事落实下去。
  当初高城死乞白赖的想要这个人,但谁又能想到,人最后是过来了,但这个人却是拿着刀子过来的。拿着刀子就算了,居然还是专门来捅你钢七连的。那这事,就有点尴尬了。
  而朱自文其实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报告!”朱自文敲响了王庆瑞的办公室。
  “进来!”王庆瑞一口子的方言口音,一听就能听出来。
  “团长,您找我?”朱自文进来,看着一头花白的王庆瑞,有尊敬,也有不忍。
  “你来团里几天了?”王庆瑞还在奋笔疾书,头也没台的问道。
  “报告团长,十一天!”朱自文记得很清楚。
  “哦,十一天咯啊?”王庆瑞总算抬起头来,“说说你对702的看法?”
  王庆瑞很清楚,这个高材生下来,就是来做调研的。不然,师参谋部的那帮子人怎么肯让这个金蛋蛋下到702来?每一年从国防大毕业的也就那么多,你一个,我一个,也就被分的差不多咯。
  “702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的多!”朱自文实话实说。
  朱自文在来T装甲师之前就早已听说过这个老牌的红军师,当然也听说过702的大名,这是戍卫京城为数不多的部队之一。
  但对于702朱自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就只能在在文字和想象中勾勒出702的样子来。
  从来的第一天起,朱自文就每天在作训场泡着,无论是综合作训场还是各个连队的独立作训场,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这些连队中,钢七连更是首当其冲的成为了朱自文的第一考察对象。
  “怎么个好法嘞?”王庆瑞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里的军队,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都透露着一股精气神。”朱自文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个成语概括的话,就是敢打必胜!”
  “你不会是在这里说好话哄我开心吧?”王庆瑞挑了挑嘴角,对这句话还是很受用。
  “哪能啊!”朱自文连忙道,“团长,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你小子也别给我打什么哑迷!别个我不晓得,你我能不晓得?说实话,你一来,我就知道师里头是个么子意思嘞。讲讲吧?”王庆瑞也不跟朱自文绕弯子了,直接将问题搬到了明处。
  朱自文有些尴尬而又歉意的笑了笑,眼神有些闪躲。
  “你别躲,躲也没用!”王庆瑞白了朱自文一眼,“有啥说啥。我又不会吃了你!”
  “团长,这还在调研当中呢,我也不好评价啊!”朱自文还是想蒙混过去。
  对于这位团长的脾气,朱自文在这十一天中还是有所领教的,只不过朱自文万万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屁话!”王庆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你这十一天时间做了些么子,我是看的一清二楚!快说,有么子想法!”
  “团长,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朱自文也是豁出去了,这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的光荣一点。也不等王庆瑞有所表示,朱自文就直接噼里啪啦的开喷了:“这702在我看来,就是一盘散沙!强者恒强这没有错。可这是军队,不是山头林立的土匪窝!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前锋再强,没有侧翼保护,那前锋冲上去不还是个死字?要我说,现在的702就像是一个头重脚轻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现在还是和平时期,真要打起仗来,别说702,整个T装甲师都有可能因此而全军覆没!”
  喷人一时爽,一直喷人一直爽。
  但这也要看对象不是?
  王庆瑞的脸上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团长?”朱自文眼巴巴的看着王庆瑞,有些心虚道,“团长,这可是您让我说的!”
  “还有没有说的?”王庆瑞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快垮下来了。就在前几天,高城传达的话里话外,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而自己问那个叫程宏的新兵似乎也有话瞒着自己。
  前锋太强,侧翼太弱?
  竹子?重新打乱,重新编制倒也么的问题。可是七连咋办?
  见王庆瑞开始陷入沉思,朱自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杵了一会见王庆瑞没啥反应,便小心翼翼问道:“团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今天我还要去红三连看看!”
  “等一等!”王庆瑞突然抬头,“就在昨天,有个人跟我讲,现在的702就像是一株竹子,已经长到头了。我问他,要是这竹子再想长,该怎么做嘞。那小子直接说砍咯。你说,这个方法可行么?”
  朱自文听得有些茫然。
  竹子朱自文知道,这是一种隐忍的植物。它可以花一年,甚至几年时间,在地底下蔓延出无数的枝蔓,只为有一天可以破土而出。
  可一旦破土而出,那就是一一天几十厘米的速度飞速生长,只需要短短几个月,它就能长到十数米高。
  但朱自文更知道,竹子一旦破土,就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成长空间。虽然在短时间内会取得非常优异的成绩,但潜能一旦耗光,那就毫无成长的可能性了。
  砍了?
  然后呢?
  重头在来,等新的竹子长出来吗?那不就是继续重复之前的老路吗?
  “他说,把竹子砍咯,重新编,把他们编成竹编,像是什么花花草草,鸟兽虫鱼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嘞?”王庆瑞又问。
  这句话让朱自文突然如遭雷击,就在那里怔住了。
  “问你话嘞?做什么呆?”王庆瑞抬头,却发现朱自文如同魔障了一般,在那里喃喃自语:“编成竹编,编成竹编……”
  “啪!”王庆瑞看着魔怔的朱自文,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使劲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我说,你发的哪门子呆,问你话嘞?”
  “团长你说的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