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看客
“这……这是翠玉仙子!”此刻,滦阳城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生出同一个念头,想起了他们所崇敬神明的法名。
“玉……仙子现身了!”见此情形,许多人当即准备跪拜,向他们的神明行礼。
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行动,仅是心中念头闪过,却又有一名长发披散的男子凌空虚踏,自白玉楼上紧随翠玉仙子而来。
披发男子速度极快,只踏出几步,似乎就要追上翠玉仙子。
只听他朗声笑道:“翠玉,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神弄鬼么?”
众皆哗然。
……
白玉楼顶层,那个身着绿色曲领常服,腰束革带,挺着个大肚子的白皙男子,右手抓着一只方印,颤抖着指着于无谓道:“你……你们是哪里来的妖人?”
这人,就是与翠玉仙子在此幽会的,滦阳县守了。
看着此人滑稽的动作,于无谓摇了摇头。
从气息上看,这位滦阳县守仅仅能算是个刚刚入门的儒修,体内只有一点浩然之气,哪怕和于无谓见过的一些年轻士子相比,都还有所不如。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县守?
倒是他手中那枚官印,算是一件威力不错的法器,大约对应玄门的五炼法器层次。
很显然,这位县守大人,是想要催动浩然之气,来将于无谓“镇压”,可是大约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始终没法调动体内的那似浩然之气。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被于无谓分析了遍,他还举着印,一边装模作样地问于无谓是什么人,想要借此拖延时间。
相比之下,那位翠玉仙子就不愧是一个还丹级数的妖神,于无谓和九迎风方一露面,她就已经放出法器,挡住了九迎风的蓄力一击,尽管法器被毁,可她也趁机逃了出去。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于无谓尚有一些疑惑没能得到解答,因此他决定先留这位滦阳县守一命。
就在这时,滦阳县守体内的浩然之气终于有了点动静,滦阳县守大喜,以至于脸都变形得有些狰狞:“妖道……”
“道”字没有说完,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麻,然后两眼一番,便昏了过去。
于无谓一记掌心雷把滦阳县守打昏,环腰将之抱住,又从他手中夺过滦阳县守之印,如此一来,这个白胖子就真的只是个白胖子,和普通人也无异了。
就在这时,他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接着又有脚步声响起,却是六楼那几位滦阳县的头面人物爬楼梯上来了。
把县守放在身后的凳子上坐好,于无谓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上来的这几位。
外面翠玉仙子正在表演“天外飞仙”,这几位按说也是信徒,不去瞻仰神迹,怎么还跑上来了?
看来这些头面人物们,对所谓的玉母,看得倒是很清楚嘛。
几人一上楼,就看到了于无谓笑吟吟的面孔,再看他旁边昏迷不醒的县守,几人脸色皆是一变。
罗县尉和花庄主见势不对,心生怯意,悄悄往后面退了两步。
刘员外却是惶恐而又愤怒,当即指着于无谓的的鼻子骂到:“你这贼子,你把冯县君怎么了?”
刘员外虽然见到了先前异常的一幕,可他毕竟只是个乡下地主,见识算不得宽广,自觉人多势众,尤其罗县尉和花缤,哪个不是滦阳县有名的豪强勇猛之人?
沈县丞在翠玉仙子一事中掺和地更加深入,因此想到的也更多,但他反应终究慢了一拍,没能拦住刘员外。
他心中暗道不妙,余光朝两边一瞟,正看到稍稍后退的花缤和罗县尉。于是沈县丞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即转身,朝楼下转去。
于无谓冷笑一声,抬手扬起一道旋风,把下层的楼梯盖板卷碎,断了沈县丞的退路。
沈县丞这时候反应倒是快,生生止住了下冲的脚步,复返回来。
于无谓也不理会犹自怒斥的刘员外,朝楼外看去,不远处,九迎风已经和翠玉交上了手。
九迎风巫法通神,身后一道祝融法相,炽焰嚣天,在远处不断向翠玉仙子发动进攻。
而其本人在血脉精粹之后,肉身同样强横异常,他使得似是一套上古巫武拳术,与翠玉仙子贴身近战看上去很有些跳大神的味道。
在法相与肉身围攻之下,翠玉仙子左支右绌,很是狼狈。
可九迎风毕竟根基不稳,处在巩固当中,空有步虚法域,却发挥不出步虚层次的进攻能力,而翠玉仙子亦是同修灵、神两道的妖神,肉身同样强横,恢复能力远超寻常还丹之辈,其神力更是几乎无边无际,因此虽处在防御之态,一时半会儿,却看不出落败的迹象。
而且下方满城信众的祈祷,翠玉仙子的力量越发强大,隐约间,甚至有反败为胜的势头。
尽管于无谓和九迎风前破坏了翠玉仙子的布置,可那是针对其后祭典的,如今城中之人的祈祷,只是和往常一样,可是不知是因为距离更近,还是因为见到了翠玉仙子的危机,总而言之,翠玉仙子从中得到的增益远远超出了于无谓和九迎风事前对她的预料。
“咦?”忽地,于无谓发出一声轻叹。
喧嚣的灯火之中,有几个黑影,并未如同大部分人一样,伏地祷告,反而在街巷房屋上不断地游走跳动。
观其方向,似乎有两个,一是翠玉仙子和九迎风的战场。另一个,赫然就是于无谓所在的白玉楼。
于无谓放出神识,心中早有对这群人身份的猜测。
这些人,应该和通明一样,都是那位翠玉仙子的首席祭祀,三光上人所收服的神鬼修士了。
其中一人气质与其他明显不同,有一股勃勃生机的,定然就是三光上人本人了。
于无谓眼中流出笑意,右手从桌上抬起。
周遭的元气顿时剧烈变动,一股酷烈之意四散开来,反应到现实当中,又有一道旋风刮过。
这情形把罗县尉等人吓了一大跳,他们只以为于无谓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