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尽力而为
唐欢虽然不懂厂房建设,也不懂具体规划,更不懂设备的先进在哪里,但起码知dào
一点,那就是不能外行领导内行。而作为一个投资者,他只要知dào
自己的投资用对地方就够了,这不止是包括项目本身,也包括具体实施项目的人。而看到这时代的中国专家的精神面貌之后,他觉得更应该相信这些还带着饱满热情的专家。
当然,黄副书记的解说很不错,对一些复杂的专业化东西往往能够深入简出,还经常使用类比,所以很快就把一些复杂的事情给说明白,让唐欢也对高科技炼钢大体有个了解,并且对自己的资金投入方向也有个大概,果然不愧是工业专业转政坛的人才。
按照黄副书记的描述,这个宝钢二期的规划十分庞大,而在建成之后,将会成为另外一个钢城,或者说是上海的城中之城。一旦建成,包括钢厂主体工人以及钢铁工业园中附属服wù
性设施的服wù
人员,比如医院、托儿所,专业技术学校、专业货运码头等等等等,初步预计将会创造进千个工作岗位,在这个钢铁城所创造的价值,完全可以抵得上目前全中国钢材生产价值的三分之一强,此外在技术的带头作用等,都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对唐欢的投资大加赞扬,说这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在看到唐欢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大的开心之后,黄副书记立kè
口风一转,不再悄悄地夸赞,而是实jì
谈起宝钢二期跟力拓集团合zuò。以及铁矿石进口的事宜。
“我想唐先生您应该是清楚的。”黄书记笑着道,“我们宝钢本身是没有铁矿石的,所需yào
地矿石原料大都是要进口澳洲跟巴西的优质矿石,所以不客气的说,矿石就是我们宝钢的命脉,所以我虽然有所了解,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那就是唐先生您旗下的力拓公司。真的能够保证矿石的按时供给么?”
“这点你不用担心。”唐欢微微的摇了摇头,“铁矿石对于钢铁企业地重yào
作用,我也清楚得很。就目前来说,力拓公司控zhì
的矿场主要是在非洲或者南美,澳洲的铁矿控zhì
还相对少,不过我已经打算在各地生产优质铁矿石的地区投入重资,去收购当地的矿石企业。目的就是力争把下游矿石企业控zhì
起来,最终跟宝钢形成强强联合。”
“哦,是这样啊,那就太好了。”黄书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唐欢再次轻微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上海的确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对国际形势了解的很深刻,现在就知dào
宝钢地软肋。也就是宝钢所需的矿石,可既然知dào
,为什么前生的历史中,宝钢在自身经济大步走的同时,就没有抓住有利时机,去收购那些铁矿石企业呢。
想到这里,唐欢不禁又想到了大洋彼岸的竞争对手日本人。说实在的,对于日本地那群钢铁贩子,他还真是有些由衷的佩服。
在后世,日本钢铁企业就是十分重视铁矿石企业,他们在日元升值的平成景气期间,敏锐的看到这种景气背后所带来的危机,所以果duàn
的投下大资金,趁着日元大幅度升值的有利时机,在国外大肆收购与钢铁企业性命攸关地铁矿石公司。比如澳洲、巴西、印度等地的铁矿石公司,几乎都被日本人用钱抢了个遍。
果然,因为控zhì
了下游矿石企业,在92年泡沫经济破灭过后,日本金融业跟房地产大肆下跌,但日本的钢铁企业虽然也受到很大冲击,却没有伤筋动骨,归根到底就是铁矿石原产地的价格受日本控zhì
,同时日本的钢铁出口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中国印度等国家搞建设的巨大刚才进口。而焕发了新的生气。
这还不止,日本由于花大量资金成了下游铁矿石企业的大股东。也就变相的控zhì
了这些铁矿石公司,控zhì
了国际铁矿石贸易,结果在每年地铁矿石价格谈判过程中,铁矿石的定价权几乎都被日本人所把持,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日本更是努力的说服铁矿石企业的zf,促使其不断抬高铁矿石价格。
这抬高铁矿石价格可是一招狠棋,因为铁矿石价格提高了,日本固然会增加生产成本,毕竟日本几乎都是进口铁矿石,但日本钢铁公司又是铁矿石公司的大股东,铁矿石价格增高了,他们在那些铁矿石公司的利润一样会提高,两相比较一下,他们还不亏。
要知dào
,到了二十一世纪,日本的钢铁产量早已经不是世界第一,二十一世纪世界钢产量第一的是中国,甚至美国日本以及欧洲等国加起来的钢铁年产量,也不如中国地钢产量,因此最需yào
铁矿石地也是中国,所以受到打击最严重的,还是中国。
如果说之前地涨价还算是缓慢和蔼,那么2005年的那次钢铁谈判,几乎是要了中国钢铁企业半条命,加上当时地产热,等于是给中国的经济危机雪上加霜。
2005年,日本钢铁企业再次联合取得了世界铁矿石的定价权,他们联合巴西淡水的河谷公司、澳大利亚的亚哈莫斯利公司、必和必拓公司这三大巨头,讲铁矿石首发基准价的涨幅定在了71.5%,这一涨幅,沉重的打击了中国的钢铁企业,特别是宝钢这个中国钢铁企业的龙头。为此,宝钢等中国钢铁企业跟日本等钢铁巨头进行了艰难的谈判,可最终还是因为在铁矿石企业没有发言权,最后的谈判以失败告终,只得接受71.5%的涨幅。
这次涨幅,是历史上最大的涨幅,其直接结果,就是让正急需钢铁的中国承shòu了巨大的损失。其实那时候中国地许多大型项目。比如三峡大坝、青藏铁路、城市地铁以及房地产建设,都承shòu着昂贵的钢铁价格。不客气地说,后世房市那么贵,钢铁建材的价格提高功不可没。
事实上,中国的房价,正是在2005年钢材大涨价的时候,开始了急速爬升,然后这种急速攀升。又在2007年环球经济危机中,慢慢破灭。先不说老百姓受到多少损失,多少人望房兴叹,就连开发商,也整天没精打采,其直接间接的经济损失不知dào
有多少。
在过去,唐欢记得刚看到日本大幅度提高铁矿石价格还一直有些纳闷,毕竟铁矿石涨价对日本也是一事同仁的,可日本怎么就会突然在2005年大肆提高,还提高幅度那么大。哪怕就是后来的环球经济危机。唐欢也还没有一个更直观地认识……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由于自己本身就投身于金融家的行当,更了解了一些国际间的资本运营,于是也不难发xiàn
当时日本的企图。
所有事情一旦串联起来,也就不难理解了,日本毕竟是经lì
过经济泡沫的。所以对这些经济危机是相当敏感的,他们一定早就预感到美国会爆fā
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到时候钢铁等产业一定受到冲击,所以及早的在最稳妥的下游产业提高价格保值。同时,这样大幅度提高铁矿石价格,还能最大限度打击中国,从中国捞取外汇。让中国这个渐渐崛起的东亚巨无霸再匀出点好处给日本,借经济危机地机会从中国攫取利润。
可以这么说,通过控zhì
铁矿石企业,中国有很大一部分人民币,都是流向日本这个不产铁矿的国家,日本对矿石资源的看重以及利用,可以说如火纯情。
先比而言,中国对矿产资源的控zhì
就只能用拙劣不堪来形容,最典型的一例就是稀土。
众所周知。稀土是一种重yào
的化工原料,特别是现代化社会,稀土地作用更加重yào
,航空、半导体等等高精尖产业,大都要用到稀土,而全世界的稀土储量偏偏又少得可怜,同时集中度还很高,那么巧的,大部分上稀土资源都存zài
中国。**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稀土资源占世界的百分之九十还多,且都是易开发的富矿。
按说中国对这种资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同时现代半导体以及化工原料地迫切需求,也让稀土成为供不应求的状况,中国完全可以凭着稀土大赚一笔,可是事实是中国并没有在稀土方面取得多少太大的利润,相反综合起来的恶果,反而还是得不偿失。
这是因为在二十年来,世界稀土价格却一直低迷不振,几乎都是在下跌,所以中国就算扩大出口,但依然并不会多取得多少外汇,而这原因,恰恰就在于中国人自己身上。
当日本人往外卖货的时候,各个集团之间哪怕私下有多大分歧,也会联合在一起,争取一个联合定价,为本国争取最大利益,可中国人救不了。当国外企业来中国购买稀土的时候,国内企业不但不像日本企业那样联合起来,还互相拆台,互相恶意降价,大打价格战,争着抢着在外国商家面前压价。结果,就是由于中国这种恶性降价,中国的稀土价格低廉的要死,结果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少数拥有稀土资源的国家,纷纷停止开采本国地稀土资源,转而向中国进口。
就这样,仅仅不到二十年,中国的稀土资源就从国际稀土资源的92%,变成只占国际稀土资源的55%,而这二十年间,这些国家从中国用几乎是买废铁的价格买来本应该是昂贵的稀土,然后转而利用这些稀土生产了高级的工业产品,用高昂的价格返销给中国。如果再加上中国因为开采稀土对环境的巨大破坏,后期要花费巨大资金回复环境地话,那么中国在这期间遭受地损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据某些专业人士估计,完全可以抵得上中国二十一世纪之后这几年的国防军费总和还多……
如果说稀土地事情,国家不怎么报道,国人也还大都不知dào
其重yào
性的话,那么中国煤炭出口的事情,就可以说耳熟能详了。
没错,也就是在这八十年代,日本开始大量进口中国的煤炭,然后配合粘土等,沉到自己的海底,用来当作储备资源,而中国却没有发xiàn
这点,或者发xiàn
了也不在乎,而是哭着喊着向日本人卖煤炭,小煤窑遍地是,并以出口日本为荣。
唐欢还记得,他前生小时候的时候,就遇到几个煤贩子,他们动不动趾高气扬,在人前也动不动大声说着自己的煤炭是出口日本……其实出口日本的煤炭,很多时候比卖给本国烧锅炉的价格还低,可以说利润并不高,可当时很多人就是以出口为荣,觉得这样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虚荣心,而周围听的人,更是一脸的向往跟羡慕。
“唉,任重而道远啊。”唐欢忽然叹了口气,“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就算是中国商人趋利所使,可难道国家的zf官员真的都没有一点脑子么?国家资源这么重yào
的东西,就这么糟蹋?又或者说,中国那么大,以后会这么做的人如过江之鲫,我又能帮得了多少?做得了多少?”
“嗯?您说什么?”看见唐欢在一边默默地自言自语,刚跟某个技术人员谈完,正一脸兴奋的黄副书记转过头来问,“怎么,唐先生发xiàn
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这里的事情我没发xiàn
问题。”唐欢轻轻的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会发生,却不应该发生的问题。”
“哦?那是什么?”黄副书记皱了皱眉。
“没什么。”唐欢淡淡的一笑,然后转过身,“行了,这里也都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唉,就算我无法纠正中国工业史上所有的错误,但能做到怎样就怎样吧,尽lì
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