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改变世界
酷热的中午，顶着大太阳就是一脑门汗水，柏油路面的温度更不用说了。
人群的议论声仍然喋喋不休，犹如飞绕的苍蝇，他们中有上下班的年轻人，有中年大婶大叔，有孩子和老人。
“爸爸，为什么大家都不扶老奶奶？”一个小姑娘不解的问道。
“不是不想扶，这世界很无奈。”她的父亲叹了口气，抱紧了孩子。
“老人家会不会中暑了？要不我们去扶她吧，大家作证。”一个高中女生和她的同学说道。
“你傻了？扶一下几万块，你伤得起？”她的同学狠狠白了她一眼，拉着她走远。
“听见没，没有百八十万，就别想着做好事。”一个中年妇女教xùn
她身旁的儿子。
李淳风木然瞅着那一个个冷漠无奈的脸，他的拳头捏得很紧很紧。
人病了可以医，心病了怎么办？
他垂下手臂，大步走向那位晕厥的老人，一个更快的身影抢在他前面，向老人伸出了援助的手。
一只手里握着手机的杨晴昕弯下身，托起了老人。
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一声叹息饱含着不敢相信、惊讶和惋惜。
李淳风伸手搭上老人的脉搏，气息快速跳跃，她的脸孔潮红，正是中暑的症状。
“中暑了，扶她到路边吧。”李淳风对杨晴昕说道。
两个人抬着老太，放置到路边的石凳上，人群移动，又围拢过来，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观望。
“车里有没有冰水？”李淳风一面为老太做穴位按摩，一面对她说道。
“有几瓶矿泉水，等一下。”杨晴昕匆忙地返回车子。
撬开老太的嘴巴，矿泉水流进她的喉咙，几分钟后，气息渐渐平稳的老太太睁开了眼，满目的茫然。
“老太太，这两位救了你，你可别讹上人家啊。”那位中年大妈说道。
“是啊是啊，好人难做。”
老太太转动着头，看向李淳风和杨晴昕，嘴唇动了动：“不讹，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家……”
“我打了120，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杨晴昕问道。
“不用了，我能走就好了。谢谢闺女。”老太太握紧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秋老虎厉害，老人家还是要多注意点，这几瓶水你都拿去吧。”李淳风笑着说道。
“哎。”老太太感动地点头。
李淳风和杨晴昕相视一眼，两个人走出人群。
远远的，他还听到人们传出的议论声：“这老婆子心善，没讹上他们……”
这句话就如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在李淳风心底。
救人就应该被讹上？这是怎样的心理？
车子平稳驶在大道上，李淳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因为这个生气？”杨晴昕眼睛望着前方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李淳风平静地问道，实jì
上他在压抑着愤nù。
“因为风险，每个人都害pà
担风险。”
李淳风愤然怒道：“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出手，见死不救，还要阻拦他人出手！这个社会怎么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怎么了？”
“道德缺失，信守道义的风险加大，救人施善的时候反遭诬陷，善良被谎言压制，做英雄流血又流泪，这就是我们生活的现实。”杨晴昕木然地说道。
李淳风表情颓然，久久没有回应她的话。
车子停在公司大厦停车场，他转头问道：“那你为什么也要伸手扶她？”
“我赔得起医院费，实在不行，还有你这个老板。”杨晴昕说道。
“你说谎。”李淳风直视着她道。
“好吧……”杨晴昕扬了下手机，说道：“我拍了几张照片，可以证实我们与老太太跌倒无关，还有几个可以作为储备证人的面孔。有的时候做好事之前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yào
的。”
李淳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眼神透出一股执拗，“这种情况必须改变，不应当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改变？凭什么改变？谁来改变？”杨晴昕停好车子，拎起手袋。
“我！我们所有人！这个世界必须改变，改变世界，就是改变我们自己。”
杨晴昕噗哧一声笑出来，目光异样地看着他说道：“你还真够天真的。”
“你不相信？或者你认为我是傻-逼？”李淳风坐在那里，没有下车的意思。
“不，我相信你有这种信心，但是，可能吗？”杨晴昕收敛颜色，郑重地问道。
“不试怎么知dào
不可能？”李淳风反问，他的目光冷静而坚决。
杨晴昕注视着这个比她还要年轻的面孔，微笑着点头：“我支持你。”
“谢谢。”李淳风长吁了口气。
“还不下车？那边的美女是不是在等你？”杨晴昕眼神向大厦门口那边瞟了一下。
李淳风侧头看过去，真让她说中了，是一身白色职业装的佟清瑶！
不是说派个司机来吗？原来佟老头说的就是她啊！
“你怎么知dào
的？”李淳风奇怪地问道。
“蒙的。”杨晴昕挑着手袋下了车，走向翘首以盼的佟清瑶那里。
“你好，我是远东联航的杨晴昕，你在等李总吧，瞧，他在那里。”杨晴昕向佟清瑶说完这席话，就迈着高跟鞋咯噔咯噔走向大厅。
佟清瑶诧异地向她的背影看去，转头就看到李淳风走到了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李淳风说道。
“你们，吃过饭了？”佟清瑶小声问了句。
“随便吃了点，不过没饱，去你家吧，看看老院长做了什么菜。”李淳风笑了笑。
“车子在这边。”佟清瑶微笑着挎着单肩包，指了下方向。
眨眼又换了个座位，佟清瑶喜爱白色，白色的保时捷轿车是她的专驾。
“你爷爷叫我究竟有什么事？”李淳风目不斜视注视着前方。
“我不知dào
，吃个饭还要理由吗？”佟清瑶的嗓音很婉转。
“药厂那边你有没有去看过？”李淳风又问。
“去过几次，你这个大老板真是的，放了手什么也不管，只有郑总和我两个人，你要累死我们啊。”
“不是奠基了吗？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很顺手吧？”李淳风说道。
“才不是！招标、采购、招纳承建，各种各样的工作，哪有说得这么容易。”佟清瑶反驳道。
“有钱好办事，如果缺钱你就告sù
我的助理。”李淳风大方地说。
“钱不缺呢，就是时间，我马上要去上京了，这里怎么办？”
“转交给其他人？”李淳风一想也是，不能耽误人家的学业啊。
“刚刚那个？”佟清瑶不动声色地问道。
“哪个？哦，你说的是杨总啊，这事我考lǜ
一下再说。”
“你不放心？”
“这件事关系重大，药方是我们营运的根本，一定要找个百分百信得过的人，她，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李淳风没有隐瞒，和杨晴昕接触太少，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她那么精明的女人，总给男人不确定的危险感觉，不敢靠近。
“那就找个信得过的人吧。”佟清瑶说道。
李淳风静静思索起来，信得过的人，并且要具有商业头脑，想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一个人选，潘如烟。
一想到那天发生的糊涂事，他就有些如坐针毡，全身不舒服。
幸亏佟清瑶只顾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车子路过一家水果摊，李淳风喊了句：“停一下。”
“怎么了？”佟清瑶问道。
“我买点水果，不能空手去你家吃饭吧？”他推开车门，快步小跑到摊子前。
佟清瑶微微一笑，摇下车窗喊道：“买些桂圆和梨。”
“好嘞！”
拎着几袋子水果，李淳风风风火火上车，保时捷驶进医科大教职工大院，停在一处空地上。
“你们家住几楼？”李淳风问道。
“一楼，就在前面。”佟清瑶随手指了下。“爷爷喜欢养花弄草，你看到那些兰花没有？”
“看到了，挺有闲情雅致嘛。”李淳风笑了笑。
这个小区的一楼家家都有个小院子，大多种着花草盆栽，其中数佟泉溪养的花最单调，清一色的兰草。
按响了门铃，屋里就传来老头兴奋的声音：“来了来了！”
腰间裹着围裙，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佟泉溪打开了房门，高兴地说道：“快进来！我在煎鱼，你们先坐。”
“您太客气了，没买什么东西，就顺道拿了些水果。”李淳风拎着袋子，走进这间小院。
“好，好，家里还有水果，你们先聊着，鱼要粘锅了！”佟院长冲进厨房，排风口传出一阵鲜美的味道。
“给我吧，这里有拖鞋，我先换件衣服，你随便坐。”佟清瑶在门旁接过他的东西，指了下鞋柜。
李淳风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两排宽大结实的竹椅靠墙并列，中央一张大茶几占据了整个空间，墙壁朴素无华，仅有一个万马奔腾图匾。
左边有三处房间，似乎是老爷子的卧室和书房，右边是佟清瑶的卧室，厨房、餐厅和卫生间在一进门的右侧。
三室一厅，以佟院长这个级别看来，显得有些简陋了。
打开电视听着午间播报，李淳风把水果放到茶几上的果盘中，佟清瑶换了身装束走出来了。
清新小套，洁白的连衣裙，配着她天使一样的面容，清水出芙蓉的味道一下子浓郁了。
前一刻是职业美女，现在的她就是邻家女孩那样的格调。
“家里就你和老爷子？怎么不请个佣人？”佟泉溪亲自下厨，这让李淳风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
“爷爷说女佣不方便。省得外面的人说闲话。”佟清瑶说道。
“哦……”李淳风本想问一句她的父母，想想还是忍住了。
“菜好了！开饭了！”老头在厨房门口热情地喊道，摘下了围裙。
三个人依次就座，桌上很丰盛的午饭，处处透着老人的心思和浓厚的民间特色，红烧鲤鱼、板栗炖鸡、夫妻肺片、酱烧猪肘、香菇青菜、鱼香肉丝、糖醋牛里脊，还有一大盆肉丸子三鲜汤。
“别客气，两次三番请你到家里来，你就是不来，这次放开肚皮吃，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佟泉溪说道。
“爷爷，人家是没时间，又不是不愿来。”佟清瑶接过话说道。
“对对，还是清瑶了解你，你们年纪相仿，应当多亲近亲近，交流交流。”老头诡诈地笑着。
李淳风点头吃菜，你就不怕我和她交流到床上去？
“上次你那一手是从哪学的？”佟泉溪笑眯眯问道。
“祖传的，需yào
十几年的气功底子。”李淳风半真半假地说道，气疗术和现代的气功有相似之处，说了他也不懂。
“哦，你在海联集团任副总是不是？年薪有多少？”老头像居委会的大妈一样开始调查他的底细了。
“年薪？这个我倒不清楚，回头要问一下财务。”李淳风漫不经心的说道。
“怎么稀里糊涂的？要搞清楚！男人要会理财才能管理家务事，不然将来成家怎么办？”
李淳风连连点头，闷头夹菜。
“听说你和郑佳涵那丫头走得很近，这样不好！她们家是做黑的，你在海联集团做正经事没关系，千万别走上那条路啊。”老爷子端起酒杯说道：“来，咱爷俩碰一个。”
酒是十年陈酿五粮液，芬香浓郁，李淳风硬着头皮和他碰了一下杯。
这时候，客厅电视机中传来一个消息，“昨天夜里十一时左右，古田大街希望大厦发生一起重大火灾，至记者截稿时止，已造成十一人死亡，来看现场记者发来的详细报道……”
佟泉溪爷孙俩同时转过头去，这么重大的新闻已经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老头子早上刚从报纸上看到只言片语。
“咦？那个人有点眼熟啊……”佟清瑶惊讶地望着电视画面上的直升机，一闪而过的人影仅仅定格三秒钟，就切换到了热烈欢呼的人群。
“是你！”她突然明白过来，满眼震惊地望着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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