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个人守一座城
“不愿留下的人,都离开吧。”李裕宸闭着眼睛,“火帘城,或许应该迎来新生。”
“你要做什么?”老和尚问道。
“异族要来,远古家族的人也要来,幻月宫还会来人,还有很多人要来。”李裕宸轻声念着。
火帘城难得安宁,生活在火帘城里的人最好离去……这里,将成为战场。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是默然。
虽然没有在火帘城生活多久,且短暂又有限的时间有着断层,他仍旧不愿火帘城受战火摧残。
可是,阻止不了,无法说服理由阻止。
只能期盼,会有新生。
一声叹息,悠长悠长。
想走的人都走了,不想走的,也走了不少。
火帘城变得冷清,有一种少了人影的孤寂。
孤寂的城,李裕宸走在街道,轻踩着脚下的石块,把街道和街道两旁的景象记住。
记忆,许多琐碎的片段,一地的尘屑。
“帮我。”
“好。”
李裕宸闭着眼睛,老和尚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空气里的火焰纹路似朵朵花开,且是盛放。
火帘城里的火焰跳起,跃向天空中的那座岛,念想着和岛上的火海融为一体。
竹箫扎根于石块,一圈比蛛网更细更密的淡绿色的纹路极速向四周蔓延,带有清凉与柔弱的光芒将火帘城包裹住,空间泛起温柔的涟漪。
天空中的那座岛,缓缓向下,白天也变得像黑夜。
“你要怎么做?”老和尚不解。
“把火帘城变成火海,让火海燃烧新的辉煌。”李裕宸并不详细解释。
睁开眼睛,眼眸中跳动一蓝一紫的焰苗。几度闪烁之后,被不同于黑暗的黑色全部代替。
隐藏于焰苗深处的黑芒浮出,与火岛压下的黑暗连接在一起。
混沌一片。
大地颤动,火帘城中欢快跳跃的火焰消失,燃烧在那无穷无尽的火海。
黑暗燃烧到了尽头,火岛不见了踪影。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
从外面看,火帘城抬升了高度。
“你也去吧,看着她们。”李裕宸说道。
异族到来,有一些战斗是无法避免的,有一些人是不可能逃离战局的……他不希望一些人出事。
有老和尚看着她们,他便能安心许多。
一个人,守一座城。
一座变得孤寂的城,只剩下一个人,独自守着寂寞。
像是守在真实的意识里的千年岁月。他走在失去了人影的火帘城里,有很多的想法,亦是没有想法。
就这样走着,走着……时间过去了。
天色度轮回,不过转眼之间。
空间有波动,自高处而向下,有人影现,又被火帘城里冒起的绿光包裹。人影极速向着虚幻。
火海中多出许多茫然的身影。
有歌声徘徊,有杀戮延绵。如火的海洋之中,无数身影正在与异族战斗。
杀!
不知何处来的声音,由眼前的环境而入心扉的杀念。
虚无之间传来一些意念,有异彩凭空浮现,强dà
而又蛮横的力量抵至身前,不得不出手。
又有无数炮灰落下。才到的人再难逃杀戮。
杀!
由环境带来的杀念渐盛,真zhèng
的杀意于心底升腾、炽烈。
火海澎湃,杀意亦沸腾。
一入战场,便只能杀戮。
“你们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李裕宸微抬着头,眼眸中跳动的焰苗闪烁起黑芒。混沌了视线,“埋葬无数枯骨,沾染仙的血液,仙之伟力加持,岂是那么容易能够看透的?”
“那是战场,敌对方是异族,你们在外面看着也没什么作用。”
“进去,可好?”
询问似自言自语,不再需yào
自己再借助言语自答,早在开始说话之前便已经确定。
无论好不好,都是进去了才好。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沉默。
天地间有风,清凉的风,温柔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微凉,思绪不经意间便随风轻轻飘荡。
每一块石头,每一道纹路,每一点微尘……细小的、琐碎的、不起眼的事物,都在风中,都在飘荡的思绪里,孤零零的。
世界很大,奈何很多事物渺小。
不长的距离对于极小的事物,总是变得长了一些,甚至遥远。
火帘城里的石头,石头上的火焰纹路,纹路间残留的微尘……被温柔的风吹散了,散于这座城的记忆,模糊过往。
风中,有这个世界的声音。
李裕宸仔细听着,默默数着,把一些重yào
的事情念想、记忆。
他挥了挥手,风便是停歇。
滚动不远的泥尘撞击石块上的火痕,只是从一边到另一边,始终不会有远离。
但,离了一些距离。
再细微的距离,总有些距离;再难辨的不同,始终有不同。
风停,城安宁。
火帘城里多了一棵树,厚实粗壮的树干,或长或短的强健的枝条连接茂密而绿的叶片,扎根于竹箫旁边。
桥桐,一棵树。
桥桐没有存zài
多长的时间,便是幻化出一张无弦的弓,飘飞着到到李裕宸手中。
失楚,一张弓。
左手紧握,右手猛拉。
无弦的弓生出一支箭,猛然至了虚无。
似有气泡破碎,若有水花轻荡。
一声清响,接着便是延绵,声声而又不觉。
拉开失楚,有箭矢出。
连续拉弓,一只只箭矢胡乱射向虚无,一声声轻轻破碎又轻轻散开的声音轻荡在空气。
很轻。
真的很轻。
空间波动,有身影现,又于瞬间虚幻。
“这是你自找的!”
愤nù
的声音尚在传递,李裕宸的身边便是多出一只手……枯槁的手掌跳跃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把空气里的灵气都腐蚀。
知dào
有手抓来,李裕宸丝毫不理睬,仍旧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重复着拉弓又放开的动作。
拉弓,射箭。
逼迫出隐匿的身影,被他们送去战场。
冰寒的气息夹带阴冷的声音,跳跃死气的手掌不被空间束缚,落到李裕宸身上。
肩膀的衣服瞬间残破。
皮、肉、血、筋、骨。
看得到的腐败,不断向死亡靠近的压抑。
手掌,破开一条道路,钻入李裕宸的身体。
“死吧。”
李裕宸听到极轻的声音,可以听出一股异样的柔和,像是对最亲密的人说着最亲近的话。
可是,难听。
真的很难听。
他是这么认定的,而且被这声音影响,皱了皱眉,拉弓的姿势也有着短暂的停滞。
可是,过了。
事情过去了,话语过去了,手掌过去了……过了,便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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