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章 痴言梦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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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候默默立在我面前,良久未有说话。
他低垂的眉眼,静谧安逸,若不是我忆及他从前的出尔反尔,我都几乎要以为,他还是我初见的那个二哥。
曾记那时桃花灼灼杏花飘飘,他闯进了我的世界,我小小狭窄的眼界里,从此之后,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入得了我的眼。
他却是一变再变,杀我父族,策反天下。
我守到他到而今,本以为是终于可以归隐田园,再不问世事了,他却因了新主登基,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权欲,又一次将我抛至脑后。
是什么改变了他,又是什么改变了我,本以为会一生爱他的心,被什么悄悄地腐蚀。
“你有你自己想要的,我也有自己想要的,陆景候,你给不了,你便饶过我罢!”我睁大了眼,静静地渴求着望他:“我等不起了,我受够了太多的意外发生,和你在一起,注定便是一生都不会安稳的,我怕了,我不敢了,你放我走罢!”
他沉沉地看着我,薄唇紧抿着皱了眉,我讥讽一笑:“从前,你这样子或许还能吓到我,可是如今,我已对你沒有半分依恋,你再如何來致我恐慌,也不能够改变我的决心了!”
他紧紧地注视我许久,最终敛起了所有的神色,面色发寒道:“你听我解释也好,不听也罢,我也终会说,你以为我是为了新主登基能分一杯羹,可笑,我不过是担心淮宁臣摄政会对阿留不利,我观察了几日,也暗中潜进宫里去寻了阿留,他道爹娘不必担心,知晓你独自离开的消息后,他很是焦急,动用宫中暗卫來寻你,苏苏,你何时能真正懂我!”
他不再唤我阿雪了,一如从前的那般,苏苏,与熟悉些的陌路人沒什么二样。
我只是笑:“是我错了,害你们错付到如今,你既是寻到了我,便让我回去木雪岛,你与阿留去说,教他勤政爱民,有他舅舅辅政,定能功垂千秋万代,我累了,你想什么?我也不愿意去弄清楚了!”
陆景候发狠了咬了咬牙,掐着我手腕的力度渐次收紧,我疼得发颤,也未有开口发出半点声音。
“你果真!”
我浅笑,望向脚底的许多枯叶泥地:“我这几日在这山里的庵中,参悟了不少道理,日后长伴青灯古佛,也不枉我在佛前虔诚地受过诸般苦楚!”
“那好!”他放开了我的手,双手静静垂下,退后了一步道:“你走罢!”
我将自己衣袖掸了掸,朝他缓缓俯身行了一礼:“陆公子,就此别过,从今往后,我日日许愿,换你我來生,永不相见!”
他眉眼一怔,抬眸來望定我时,竟是泪水隐隐盈于睫:“你当真,如此怨我!”
我别开脸,开口涩然:“莫要如此,你……”
“你可以不再记得我,可是苏苏!”他一字一句开口:“我爱谁,谁都管不了,天下之大,你踏出一步我便跟你一步,这一世走完,还有下一世,你若孤独终老,我也不会让自己儿女承欢!”
他胸中意气难抒,我见他面色隐忍双唇紧抿,竟是要上前一步过來抱住我,我心中一时慌乱,忘了身后依旧是一片陡崖,脚步急退之后,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手指似被人牵住,人被云雾裹住,急遽地往无边无尽的崖底坠去。
我之前听说姐姐讲,她从前也是坠过崖的,后來被北狄的王爷救起,只是那时她是为了救起女帝自愿坠崖,而我现下,若是能在方才想起身后便是陡崖,便是宁愿陆景候抱住了我,也不会一时大意拼得粉身碎骨。
我听得头顶一声闷哼,我随着手被人握住的方向看去,见陆景候以手足撑住两边崖壁,笔直陡峭的山壁上,竟是生生被陆景候抵出了两个拳头大的凹槽。
我惊得连惨叫都忘了发出,痴愣地朝头顶望着,他扬唇望下來,对我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笑:“你莫怕,有我在,你会好的!”
可我如此一个大活人,怎可能被他这样拉着,便是现下他可以以一手双足來撑住,用不了半个时辰,非但是我会坠下,他也会被我殃及,一并永无往生。
我连骨骼都是寒得彻底,尖声叫道:“陆景候,你给我放手,你是教我连死都不能安生么,你放手!”
他只是不应,浅浅笑着对我道:“我跟着淮宁臣身边最得力的六儿找到了你,却见六儿与那位守卫被打了出去,她既是沒有带你回去,淮宁臣定会再來人寻你的,我们稍稍等上一会,不必怕,我们不会死的!”
虽是他面上并无难色,可握住我指尖的手却在颤抖着,我见到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从他额间眉心冒出,淅淅沥沥地往下落來。
他却还尚自笑着:“莫要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骂着让他松手,他却是不理,我叫骂到最后,却是呜咽着哭起來:“我求你放手……陆景候……你是不是教我死了还要欠着你,教我下辈子都不得安生……”
“说什么傻话!”他笑了笑:“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甘情愿,你……”
话音未落,上头山壁上一阵碎屑的石砾纷纷往下坠來,我知道是他往下滑落了几分,狠命去掐他的手,我见他额心青筋暴起,止住哭意朝他狠狠道:“陆景候,我教你放手啊!”
“不放!”他缓缓笑道:“这一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了!”
我终是不能再动,就这样悬在半空之中,以一次诡异的姿态,狠狠用尽了我半生力气哭完了这一场。
他一直在静静面带笑意地看着我,仿似这不是一次与上天的生死相搏,只是一场我來考验他的游戏,在我到哭声嘶力竭之时,他柔声道:“莫要哭了,与我说说话,你哭得……我都要睡了!”
崖壁之顶,有万丈日光铺洒下來,我料想是午时已至,这样数來,他竟已撑过了一个多时辰。
我抬首向他望去,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华美的光晕笼罩,似儿时除夕夜里,看过的那些年画中的俊美天神,他身上的白衣飒飒,在此刻显出坚韧却姽婳的光泽來,犹如铠甲披肩,教人痴恋得移不开眼去。
这样奇异的心境,在这刻,却仅仅只是用泪水來弥补着,日头逐渐转过,我精疲力竭便要睡去,他定定出声道:“阿雪,若是这一次我们能活……你便原谅我可好!”
我将手指牵动了一分,喃喃道:“若是能活……陆景候,你还以为,你能撑住多久……”
他不理会,追着问我道:“可好,原谅我罢!”
我本是未抱着能活的念头,只是为了宽慰他,低低应了声道:“好!”
他在我上头似轻轻笑了一声,道:“有人寻來了!”
我激灵一过,慌忙道:“,让他们找过來!”
他道:“你另一只手可还能动,在崖壁上拣块石子,往我脚边丢!”
我连连用眼光搜寻了一番,拣了块石子便往他脚边掷过去,他用一只脚还待先前一般撑住,抬起另一只脚将那枚石子往上轻巧一踢,却是他脚抽去一只时,他力气不支,我与他二人俱是狠狠往下滑了一截。
我吓得尖声叫了下,听得稀稀落落一阵脚步声传來,上头有人惊声喊道:“,來救人!”
最终,陆景候带着我,攀了他们所放的一根半臂粗的藤蔓上去,甫一上去,我竭尽全力便朝陆景候狠狠捶了一记,他有些莫名好笑:“怎的了!”
大难之后只觉心生疲惫,我红着眼眶,撇过头不待说话,只是往泥土地上一躺就待睡过去,却是闭眼之时听见那些官兵道:“幸而王爷留了心眼,见您往这山上來一直未有出过山,便着了我们來寻,否则,真真让人惧怕不已啊!”
陆景候顿了顿,问道:“王爷还将山口处都派了人守着!”
那官兵“哦”了一声笑道:“陆公子听我解释,是小人说话不周,因着您也來玉斜山上寻姑娘这事被王爷知晓,王爷担心您与姑娘的安危,便着人守着山口得知行踪好放心罢了,陆公子不必多心!”
陆景候平白无故笑了一声,将我抱起往他身上一扛,直起身來与他们道:“多谢你们,回去与王爷说,道我陆某欠他一次恩情,往后若有相报之时,來溯州木雪岛找人就是了!”
那官兵一阵应下,又在身后道:“陆公子依旧往这南边下山,有车马备着呢?”
陆景候将我轻轻一拍:“阿雪,这一次,我们是真的回家去!”
我惺忪闭了眼,任他抱着我脚步不停地走去,我并不知他与淮宁臣谈了些什么?言语中大有英雄相惜之意,而这生死大难过后,前尘种种,无非都看作过往云烟,寥寥作罢。
他道带我回家。
那便,与他一齐回家罢。
我这条命是他所救,他的心意,我领不领,便交由往后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