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章 被贬为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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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流云几许愁。
  他们殷殷切切地望着我。我一时冷不下脸來。只得将声音放到最平淡无奇的样子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便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届时若让女帝知晓是你们放我走的。害了你们无辜受牵连。我也于心不忍。”
  “虽是有百密一疏的事情。可属下也愿意为了姑娘冒一次险。”那人抱拳道。“况。淮大人之前已是打点好。差属下们送姑娘一路去北城门那边。有一匹马拉的马车候着。吃穿用度俱是一应备齐了。”
  北城门。
  淮宁臣。你莫不是生怕我去了南边。又在以后遇见陆景候不成。
  我心知这样想只是小人心思作怪。垂眉闭了眼复又睁开与他们道。“附耳过來。”
  他们依言将一边的面侧了过來。我低声一笑。“你们当真女帝能放心。她虽是只让你们二人押我去那司春坊。可以她的性子。只怕是在后头跟着数十号人监视着。”
  他们身形俱是僵在原地。我退后一步与他们道。“赶紧走着罢。我不必拖累你们。也不必拖累淮大人。”
  他还有似锦的前程。如玉的家世。我何苦去害了他。
  我见他们开始游移不定起來。便自己背过身去朝他们道。“时候不早了。些将我送到你们便可回去交差。走罢。”
  他们再是沒有说话。一路沉默着带我往东北方向的闹市里去了。
  司春坊从门外便是一地的红缎铺的。上头以金线绣的百鸟呈祥的贺图。也不知是贺这天下之君。还是贺做官之人。
  官家的娼妓坊都是这般气派奢靡。从外面极远的地方便能问道一股淫靡的脂膏气味。说不出难闻。也不是什么可以吃那个时间受得住的气息。
  那个送我的侍卫终是憋红了一张脸与我道。“姑娘。算是属下以这颗项上人头求您了。若是淮大人知晓您终究是进去了。只怕他也会怪罪起咱们。”
  “不妨事。”我轻飘飘地开了口。“待你们与这司春坊的嬷嬷交待明了了。你们再去北城门处。将候着的马车赶走便是。”
  我们正走至门楹处。当家的嬷嬷笑得一脸褶子地迎了上來。见了我身边二人的衣着方知并不是客人。一时笑道。“官爷。这是从宫里头的新人不是。”
  我朝着那嬷嬷低头作了个礼。“奴因不守规矩被陛下斥出宫來。道是贬为歌妓。听凭嬷嬷安排。”
  那侍卫脸色都要发白了。我朝他们点头一笑。“多谢二位大人将我送來……”
  “哎。既是过來作歌妓的。啰嗦什么。还不赶紧……”那嬷嬷敛了笑便伸手过來。作势要将我拉进去。却是侍卫拿了剑鞘将那嬷嬷的手狠力一拍。嬷嬷惊叫一声便缩回手去。满脸惊惧着朝出手的侍卫点头哈腰道。“老奴多有得罪。但凭官爷吩咐便是。吩咐便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指不定今天这位姑娘被送到这里。明日又会不会再出去。”他肃然了神色。对这吓得不轻的老嬷嬷沉声道。“陛下发了话。只是让姑娘做歌姬。不许再与别的龌蹉事有往來。若是有违。日后出了什么差池。我们担待不起。你一个当差的老嬷嬷更是担待不起。”
  我抿着嘴听他的话。那嬷嬷也果真不敢近身來动我。二位侍卫将右手中的剑扬声唤道了左手掌心握牢了。竟是端端正正地朝我跪下行了个大礼。一人率先俯身与我道。“先委屈了姑娘。日后等陛下气头下了。定会有回转余地的。”
  “现在这里谢过二位大人。”我垂眉一笑。扶了他们起來。“日头不高了。大人们先回宫去罢。这里的事情我有打算。你们不必与淮大人多言。”
  他们忙着点头。我转身朝那面色僵白的嬷嬷掩袖一笑。“劳烦嬷嬷将奴安排一下。奴先前并不会曲艺那些。还得要嬷嬷多担待着。”
  嬷嬷畏首畏脚朝两名剑眉星目的侍卫看了。嘴里不住地讨好笑道。“是了是了。有姑娘的这句话。老身自然不敢放肆了。二位官爷放心回去便是。老身领会意思了。”
  那两名侍卫又是对我抱拳作礼。又是语言恭敬地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那嬷嬷对我有些忌惮。不敢大声说话怕招得其他人看过來。她咬牙想了一会。将自己手上一面丝绢往我面上盖來。嘴里道。“得罪姑娘了。”
  我知晓她此番动作是何意思。一时也是笑道。“嬷嬷思虑周全。多谢了。”
  她将我手挽住。带我往前走。不时交代着门槛与台阶。又低声与我道。“姑娘本就生得惹眼。若是不与脸遮住。只怕恩客见了有起麻烦。”
  我低声一笑。全然沒了往日的矜持。只是道。“日后若奴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定会与嬷嬷作报答。”
  她似是心花怒放地笑了一声。“嗳哟。姑娘真真儿地是懂事。嬷嬷等着便是。姑娘这几日也莫要委屈了。有哪里觉得不妥当的。便开口与老身提。无事的。啊。”
  她是凑近了与我说。我隔着这一层帕子都是要见着那厚厚的白粉扑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步。正要笑着与她回话。却是不慎撞到了从后头路过的一人。
  我暗自惊了一惊。因不知身后那人是何高官显贵。只得拽住嬷嬷的手便要离开。却不想那人竟是高声一笑。“嬷嬷又收了什么好货色。还娇滴滴地拿帕子给挡着。且将这帕子揭了。让我等也开开眼恩宠一番可好。”
  他这一笑。引得附近的人纷纷看了过來。我一颗心腾地跳个不停。忙往嬷嬷的身边站了一些。那嬷嬷也不愧是管了这司春坊许多年。当下便笑吟吟地开了口道。“啊呀。这不是秦公子么。您今儿才來。碧言可是日日盼着您有许多日了呢。”
  “碧言那丫头。”他低低有些放浪形骸地一笑。“只怕抵不过嬷嬷如今身边的这位了。”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竟有叫好声道。“嬷嬷还特意将她引路过來。只怕是坊里新來的头牌不成。”
  嬷嬷笑了笑。“各位大人当真是拿老奴做玩笑耍呢。这哪里是什么头牌。姿色一般也就罢了。连声音都还比不过老身。她今儿早起时突发恶疾。冒了满脸的红疹子。别人不愿带她去医馆。老身念她往日还算乖巧。于是可怜她方才与她问诊去了的。”
  我急中生智。将嗓子憋住朝了那嬷嬷道。“奴面上痒得不行。需赶紧着回屋了。”
  声音一出口大多数人都是泄气地哎了一声。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做方才未做完的事情。之前的那位秦公子听了我这粗嘎不堪的嗓子。也沒有再说话。嬷嬷赶忙朝他福了一福。“这丫头就是事多。”她往旁边拉了位龟公。“你个沒眼力见儿的。还不赶紧去招呼着秦大人。”
  秦大人不明所以地冷笑了一声。也沒有再做纠缠。转身便走了。嬷嬷舒了一口气。显然是放下心來。与我凑近了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秦公子是位新得势的秦大人府上的二公子。他上头还有位姐姐。正是与朝中第一大红人淮大人要订亲的那位。”
  我心中一动。想起之前女帝故意在我面前说起过的话。与她装作不经意了道。“淮大人。可巧从前他进宫面圣的时候。奴为他端过几次茶水。可不是那淮宁臣淮大人。”
  “诶。”她低低一叫。止住了我道。“姑娘不好这样说话。淮大人越來越得圣意。在京中哪处一站都是炙手可热的大权贵。方才这秦公子啊。他是沾了淮大人的光。去了前几日的平叛剿灭反贼有大功。陛下赞他秦家与淮家一般也是几家忠良。龙心大悦便做主为这两家说了亲事。”
  我笑了笑。“都是才子佳人。想必秦小姐也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
  “那秦小姐读了几年学。说是不喜欢被别人做主的亲事。寻死都闹了好几回。”
  我道。“那可是苦了淮大人。嬷嬷知晓的事情这样多。往后还要劳烦嬷嬷多为我说些。”
  她连连点头道。“是是。老身瞧着姑娘也是有眼缘。从前在宫中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物。若到了以后姑娘能平反了。还要请姑娘饶了老身今日瞎眼不认人的错处。”
  她推开一处房门。侧身将我让了进去。“这是最幽静的一处院子。只有一间房。往日沒有旁人來。姑娘应也不喜与人打交道。老身便自作主张带姑娘往这里住下了。”
  我朝她弯身一福道。“多谢嬷嬷了。”
  她抿嘴一笑。“姑娘从宫里一路行到这里。现下也该饿了。老身去与你弄性的过來。”
  我忙道。“不必麻烦嬷嬷。只教别人有闲着的与我端來就是了。”
  “姑娘在这里也要隐蔽些。毕竟本是极出众的模样。这坊里不少都是勾心斗角。怕害了姑娘您。故而还是少现于人前为上。”
  至今想來。倒是更添惆怅。
  那些表面上的恭顺温良是假的么。只是做给旁人看的么。
  那么这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如此多个日夜相处的时光里。经由年华的涤荡。还是不能向对方交由真心。
  还是说。本是钟意于佳偶。却因了残酷无力的现实。演变成不可收场的地步。
  而这现实。无外乎就是金钱、地位、容貌。抑或是旁的不相干的物事。
  总之。就是与爱情无关了。
  与之水**融一般联系着的。或许是婚姻。或许是利用双方的伪恋爱。
  纸醉金迷的三千繁华世界里。有真心的爱意。也有因为权势贪欲而逐渐向你靠近与你长相厮守。
  可厮守不到白头。在他发现应该更有利的目标后。或许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蹬了你。无关乎忠义。故而。这绝不是爱情。
  所以。真正意义上。这绝不是理想中的爱情。
  爱情不是要有鲜花。可却一定要有滋养土壤的水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