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斥退
凭借语言就想斥退郑贵妃的野心,怎么可能?!
想想这个杨文孺可笑的办法,叶向高就想发笑,郑贵妃是愚蠢了点,是无谋了点,但怎么也不可能就被你几句话就给吓的放弃所有的谋算,怎么着也是和东林党抖了了几十年的老对手了,哪里有这么不堪。
抱着看笑话的打算,叶向高静静的等着消息。
整整一个时辰后,郑府大门才打开,一辆双马四轮马车在大门前被套好,而后郑养性便登上了马车,往宫中疾驰而去。
待郑养性走后,杨涟晃晃悠悠的身影才出现在大门口,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完全没有了刚才进去的神态,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郑府门口的整个场景,登时被一直在附近晃悠的探子给传回各家主子哪里,详细清晰的描述,让那些人惊讶万分,同时心头也一咯噔,感觉不妙。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方从哲,他等到消息后他就认为,杨涟此行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昨晚郑养性来找过他,而他也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参与其中,同时也劝过郑养性,让他放弃。当时郑养性有些迟疑,今天若是有一大高官去找他,营造一种朝廷皆反的局面,大势威逼之下,当能让郑养性动摇。
因此,当郑养性奔向皇宫的消息传来后,他并不惊讶,只是好奇,好奇杨涟的嘴炮战斗力,竟然一个人就完成了需要一群人的事。
一进了皇宫,郑养性见到郑贵妃后,抱着她的大腿,就痛哭流涕的劝道,“姑姑啊,我们别当太后了,放弃吧,再不放弃,我们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郑贵妃被他外甥的举动弄得愣住了神儿,等听到他的话后,登时惊愕万分,惊怒交加的大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惊慌。”
“姑姑,今天杨涟来找我了。”郑养性边哭边说道,看他的样子,确实有些崩溃,“他说,朝廷中没有人会支持我们,我们若是一意孤行,必有性命之忧,就算姑姑你登上了皇太后的位置,他们……他们也会……”
说到这,郑养性说不下去了,他瞳孔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心中害怕之下,他的哭声又大了几分。
“他们会什么,你个废物倒是说啊!”郑贵妃也慌了神,大声怒骂道。
“他们会清君侧啊!”郑养性哀嚎一声,说出了这个让他惧怕不已的词语。
郑贵妃的身体暮然一僵,原本想打外甥而高高举起了的右手也停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塑般,没有半点声息。
“清君侧!清君侧!清君侧!”
这个词语来回在郑贵妃心中响起,随之一同的,是阵阵的腥风血雨,恍惚间,郑贵妃鼻尖已经萦绕了丝丝猩红的气息,那是血的味道。
郑贵妃虽说不是饱读诗书,但也颇通才艺,清君侧这个词她自然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她才知道这背后代表着的是什么意义。若真到了这一步,自己性命不保,自己家族三代不保,自己儿子估计也保不住。
想想那些平日间被她打入冷宫,打入教坊司的宫女妃嫔,那种凄冷的模样让她顿时不寒而栗,整个人身形都晃动起来,脸色也唰的一下白了。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郑养性的呼喊和摇晃让郑贵妃徒然清醒过来,可她并没有恢复冷静,看着脸色惊悸犹存,心慌不已的外甥,她的心也慌乱起来。
外甥是个废物靠不住,首辅方从哲又不看好抽身而去,丈夫死了,封她为太后的遗诏被一棒子文臣各种理由推辞不办,而原本能互为依靠的女人西李选侍,也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频临关系破裂。
而清君侧这个词,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言一出,让郑贵妃如临深渊,寒气从心底冒出,冻彻心扉。
种种迹象,真是满朝皆敌,没有一个盟友。郑贵妃一个女人,此时又没有了丝毫的依靠,她自己本就政治权谋水平不高,虽然心犹不甘,然则却六神无主,毫无办法。
外甥的哭泣和哀求还在耳畔响起,心神慌乱下,她也只能无奈道,“好了,别哭了,姑姑搬走,姑姑立刻从乾清宫搬走,绝不再有非分之想。”
“真的么,姑姑?”郑养性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惊喜交加的问道。
“真的,真的。”郑贵妃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外甥退下。
是日下午,郑贵妃搬离乾清宫,且不再要求晋封皇太后。消息一出,满朝哗然,杨涟这个名字顿时传遍朝野,几个知道内情的大佬对他重视起来,而其他不知道的人,也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杨涟此人不听号令,私自行动,断去宫中一臂,不知道对后面的会有何影响?”书房中,**星看着叶向高问道。
东林党的核心人物此刻差不多都在京城,但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他们两个,因此一出事,**星直接就来找叶向高了。
“影响是有,但不多,反而还有些好处。去了郑贵妃,便也去了三党插手的余地,如今我们已与西李联合,曹化淳掌御马监,正好将郑贵妃遗留的人手收拢过来,宫内宫外相互勾连,局势已在掌握之中。”叶向高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神色间满是轻松。
看他言语间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将朱由校麾下九百人给放在心上,不只是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将这区区不到一千人的羽林军放在心上,他们心中,御马监禁军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之所以做这么多准备,便是为了万全之算,以防万一。
“那要不要…….”**星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让杨涟暂时休养一段时间,不让他再出来四处捣乱。说白了就是要不要派人打断杨大人的腿,让他不能在蹦跶。
“此事…….”叶向高把玩着一个鼻烟壶,皱眉凝思,“此事不妥,还是不要管杨文孺,让他在台面上蹦跶,也好为我们争取大义,同时遮掩一二。”
“如此甚妙!”**星抚掌大笑,神色轻松无比,眉宇间的忧愁一扫而光。
“皇上病情如何?可有反复?”叶向高问道。
看他那表情,**星很快就明白了话语下隐藏的意思,皇帝是不是死定了,万一要是好起来,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而且会有性命之忧。没办法,蛛丝马迹太多,皇帝一好起来,定然能知道这下面的种种黑幕。
“病情不见好转,虽然缓慢,但依然在持续恶化,当无有反复之忧。”**星想了想,字斟酌句的道。
“可有万全之策?”叶向高有些不满意的问道,他这句话有些急,几乎相当于暗示了。
“真要如此?”**星一惊,脸色有些迟疑。
“确要如此,做了就要做到面面俱到。”叶向高脸现狠色,只是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过我等不可亲自出门,让西李那愚妇出头即可。你且附耳过来!”
**星有些迟疑的侧过头去,刚开始还有些胆怯,但随着叶向高的话语,他神色却越来越放松,之后更是连连点头。
而这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后,便相互分开。
此时,乾清宫西李的住处,西李此刻正神色畅快的大笑着。
“郑氏这个蠢货,竟然被人两句话就给吓跑了,不过这也好,省的有人跟我挣了。皇后的位置,我坐定了。”西李哈哈笑着。
旁边是神色无奈的曹化淳,他此时正不停的按摩着太阳穴,伺候这么一个跟郑贵妃相提并论的愚昧的主真的很无奈。他时常在后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偏激和担忧而叛了小爷,投到西李门下。
在远一点的地方,是两个小人儿,才岁皇五子朱由检和朱徽媞瑟瑟发抖的相互抱在一起,有些惊恐的看着哈哈笑着的娘亲,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总觉的娘亲发生了好大的变化,可怕了许多。
担惊受怕之下,两个小人儿不禁怀念起来温和的太孙哥哥来,那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而且哥哥也从不责罚他们。只是因为娘亲的禁令,他们许久都未曾见过太孙哥哥了。
“娘娘,娘娘,噤声,噤声!小心隔墙有耳。”见西李笑了许久都不停歇,曹化淳只能无奈上前劝道。
而这时,一个他的心腹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曹化淳了然之后,便对着西李说道,“娘娘,叶先生那边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奴婢出去一趟。”
“哦,既然是叶先生尤其,那你就块去,别耽搁了大事。”这下西李终于停了下来,催促着曹化淳,赶快去办事。
“是,娘娘,奴婢告退。”施了一礼后,曹化淳便转身,悄然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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