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V237

  她提起宽大华丽的衣裙。提步上了马车。另只手几乎是颤抖着去拨马车帘。
  马车帘被拨开一半,她还不及去观望里面的情形,便觉手腕被人攥住。
  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去。
  这个怀抱,暖的她心底发涩。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便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伸出手环住他,像是想用去所有的力qì
  一般。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哽咽不清地说道。
  他还是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北堂雪摇着头,无语凝噎。抬眸看向这张日日都会出现在梦中的脸庞,一时间。泪水更加的汹涌了。
  这些日子来她日日告sù
  自己不必盼着他过来,就是因为害pà
  一旦存了希望等到落空的时候她会承shòu不住。
  感受到她空前强烈的依赖感,慕冬心房被重重的一击,失而复得的情绪几乎铺天盖地的将他席卷。
  怀中的人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真实。
  没有过多的思考,他已经将唇压了下去。
  他将她唇边咸咸的泪水都尽数吞下,转而含住她的唇瓣,像是想将所有的话语都融入到这个绵长的吻中。
  北堂雪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犹豫便将双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此时此刻,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存zài
  ,北堂雪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yào
  了,什么皇宫束缚,什么尔虞我诈,她统统都不介yì
  了,只要有他在,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她也愿意。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好。
  这些日子来,她真的怕极了。
  怕再也见不到他。
  她的吻炙热而强烈,泪水的气息同他身上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
  北堂雪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随后嘴角便溢出了一个满足的笑来。
  她现在,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待她看清了四周之后,才恍然发觉这不是在马车里,而是一间陈设高雅简单的厢房。
  她刚坐直了身子来,便见一团‘火’朝着她床上扑了过来。
  “嗷呦!”
  “小小花!”北堂雪喜悦地唤了它一声,转眼间小小花已经扑到了她眼前来,拿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脸。
  北堂雪怕痒,笑着拿手抵着它的脑袋。
  “你怎会在此处?”
  “嗷呦~”小小花又在她肩膀上撒娇似地蹭了几下,才拿乌溜溜的眼睛看向北堂雪,似在回答她的问题。
  “你跑去了汴州找陛下?”
  “嗷呦!”小小花点头,眯着眼睛。
  北堂雪领会到它的意识,忽然一怔。
  怎么觉得,她与小小花的心灵感应越来越强了,甚至看着它的眼睛便能领会到它的意思……
  还是说,这都是凑巧罢了?
  “小姐,您醒啦!”
  听得这道声音,北堂雪忙转过了头去。
  是堆心端着水盆行了进来。
  北堂雪脸上一喜。
  “你是何时到的?”
  堆心将水盆放下,走近说道:“奴婢是随同辰公子一起的,昨夜才到的这里,听陛下说小姐已经歇下便没来打搅小姐——”
  待她走到眼前来,北堂雪才发xiàn
  她红着一双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北堂雪一笑,“现在都没事了还哭什么?傻丫头。”
  听她这么一说,堆心则是觉得鼻子越发的酸了,一个不留神,眼泪便掉了下来。
  “奴婢,奴婢以为此生都无缘再服侍小姐了……”
  说着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哽咽。
  北堂雪也略有感慨,若非是慕冬他们赶来的及时,只怕——
  其实那把她藏在身上的匕首,本来是用来以防不测,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准bèi
  留给自己用的。
  谁知突然之间事情峰回路转。
  心里翻覆着,她面上却只是抿嘴一笑。将手边的锦帕递给堆心道:“好了好了,快把眼泪擦一擦,伺候我起身。”
  “是!”堆心应了一声。胡乱地将眼泪擦抹了几把,对着北堂雪破涕一笑。
  接下来。在堆心的叙述中,北堂雪才得知现在她们人在侨城。
  换而言之,她们现在仍停留在西宁的境内,而且是朝西而行,这让北堂雪有些不解,若是要回汴州应该的往反方向行才是。
  而且,继xù
  往西行的话。便是要到大漠了……
  北堂雪绝对不会傻到认为是慕冬他们走错了路,难道,他是有着别的打算不成?
  慕冬似乎根本不急,北堂雪醒来后问他今日是否要继xù
  赶路。却听他的意思要她再休息一天。
  几人所住的地方奶是一座私人邸宅,听辰三说是他二舅家的小姨子的弟弟的……
  午时过后,辰三来了北堂雪房中。
  “上回在汴州城跟你商量的事情,考lǜ
  的如何了?”
  “什么事情?”北堂雪吃了口茶。
  “你竟给忘了!”辰三拍案瞪眼道:“回巫谷的事情啊!”
  北堂雪这才记起来,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他这猛地一问她还真没想起来,可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北堂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起初在卫国的时候他早早便跟她谈起的那个合zuò。
  还有,他嘴上说要帮她,但却处处帮着松爹他们。还如此热心的劝说她同他们一起回巫谷去。
  “你究竟想要我帮什么忙?怎么帮?”北堂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直接告sù
  我得了!”
  “我说了你可愿帮我?”
  北堂雪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先说。我若能办到便帮,实在办不到那也没办法。”
  现在二人的关系也不比当初,也算得上朋友了,再说辰三这回也算帮了她,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若他的要求在她能力所及之内,她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其实,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做……”辰三忽然无力地说道,“我只知dào
  ,你是关键。”
  北堂雪听得迷糊,觉得他在故弄玄虚,“要我帮你的人是你自己,现在你却跟我说你也不知dào
  该怎么做?你这不是在耍我玩么——”
  “我是真的不知dào。”辰三重申了一遍,看向她道:“我若知dào
  方法,早就你绑去了,还用的着跟巫谷那父子二人混在一起寻找方法吗?”
  “你说什么?”
  什么叫知dào
  办法就把她绑走?
  亏她还拿这人当朋友看!
  辰三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强辩道:“我的意思不是要真的绑你,我主要是想说,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重yào!再者说了,有他在你旁边我要绑你也没那个本事……”
  北堂雪“嘁”了一声,斜睨着他道:“你都不晓得方法,还要我怎么帮,你还是讲事情捋顺搞清楚之后再来找我罢。”
  “不行。”辰三摇头道:“这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你身上,松老伯他们也不知dào
  具体的办法,只有等你跟他们回了巫谷之后,方能确认。”
  “这便是你劝我跟他们回巫谷的原因?”北堂雪不由生出了些许被设计的感觉。
  辰三犹豫了片刻,略显心虚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我答yīng
  与你同去,若是他们敢提出什么过分的理由来,我立马儿带你走人!”辰三拍着胸脯保证道。
  北堂雪撇嘴笑了笑,问道:“话说回来,你还没告sù
  我到底要我帮的是什么忙?”
  不知该怎么帮,但要帮什么忙他总该是清楚的。
  辰三闻言脸色现出为难的神色。
  北堂雪见状忙道:“你若不说休想我帮你!”
  本来就够乱的了,他若连这也瞒着她,她当真是觉得这忙没法儿帮了。
  辰三闻言立马还道:“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是击过掌的!你说好要帮我的!”
  “切!”北堂雪鄙视地看向他,“你还有脸提击掌一事?你别忘了是你先言而无信的,你当初还说好不会让巫谷来的人接近我呢!可是呢?你都将人带到我眼前来了!”
  “我,我那不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吗?若是知dào
  方法,我也不至于跟他们费力周旋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今日若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sù
  我,巫谷,我说什么也不去。”话罢,北堂雪便端起了盏子来,悠哉悠哉的吃着茶。
  辰三见她此种神情,不由暗暗咬牙。
  “不说算了。”好大会儿也没听到辰三开口,北堂雪干脆起了身道:“我还有事要寻陛下,就不陪你坐着了。”
  “唉——”辰三无奈地起身,又将她按了下去,道:“我告sù
  你便是了。”
  他看向北堂雪,眸中染了些复杂的颜色,半晌才直言道:“我娘亲身上也有蛊咒。”
  “我想,巫谷既是认定了你的身份,那么解除蛊咒的方法肯定在你身上。”
  北堂雪闻言心中惊疑不定。
  “这么说来……你娘是巫谷人?”
  辰三微微点头,道:“她本是同上代圣女,也就是你娘她们一同外出寻药的,后来因为同你娘她们走散,辗转到了辰国……后来便嫁给了我爹。”
  “但由于她本是巫谷人,身带蛊咒,若没了每月救命的药丸便会受蛊毒侵蚀,生不如死。因为圣女三年必须会谷,故她带出谷的药丸只有三年的量……后来一次发作,她险些丧命。我爹寻了奇人异士勉强保住了她一口气……又用聚形珠保住了她的肉身。”
  北堂雪越听越诧异。
  这不是同现代概念的植物人一样吗?
  她真的能救得了吗……
  “只有先解除了她身上的蛊咒,才能进行接下来的医治。”
  就算仍然不能成功,但是他还是不想放过一丝希望。
  北堂雪见他神色,不由也皱了眉。
  同是作为儿女,这种心情她很能理解。
  “我帮你。”北堂雪看着他说道:“过了这段时日。我们便一同去巫谷寻找解咒的方法。”
  ***
  凉州城中家家闭门闭户。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极度的萧条。
  允亲王府,午时。
  攸允盘腿坐在寝殿中的软席上。望着跪坐在地上的婢女沏茶的动作入神。
  眼底是久久无法平息的翻涌。
  三日前,率领十万大军的岳玢竟突然叛变,主动归入了北堂家军麾下。
  派去出使北辰的使者竟是连北辰的国君一面也没能见到,据探子暗下查探回报,好像北辰皇帝病重,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易主。
  此次诸国征战,唯独北辰迟迟未有任何动作,让人费解至极。
  先前同北辰订下的所谓盟约也被彻底的无视了。
  这一举动更使攸允雪上加霜。
  众人心里都明白,现如今这境地。还想赢,已是难如登天。
  攸允战略或许不输北堂烨,之前势力更是远胜北堂家军,但岳玢这件事犹如给了他一记耳光,告sù
  他,他输在了人心二字上头。
  现在的凉州城就犹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倾塌。
  他,绝不能输!
  攸允在心里咬牙道,拳头攥的啪啪发响。
  他噌然转过了身去,吓的那婢女手下一抖,茶水被打翻了一盏。
  她脸色一白忙地叩首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拉出去砍了!”攸允被她吵得心越发的烦乱,朝着守在殿外的侍卫吼道。
  “王爷饶命啊!”婢女惶恐万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被两名侍卫拖着出了大殿。
  守在殿内的其它侍女个个都垂首噤声。
  这已经是这个月不知dào
  第几个因为一点小事而被砍首的丫鬟了……
  甚至有的根本就没有犯什么错,仅仅是因为在攸允不悦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便平白丢了性命。
  同样的事情,依旧每天都在上演。
  “来人,去修德堂,将北堂丞相请过来!”攸允沉声吩咐道:“另外,再找差使去北堂家军营给北堂烨传本王口信,告sù
  他若想他父亲活命,今晚本王在府中备好酒菜等他前来!”
  “是。”
  眼见着侍卫出了殿去,攸允仰脸大笑了起来,笑声阴鸷可怖。
  殿内侍女闻言莫不心惊。
  原来传言王爷囚禁了北堂丞相一事竟然是真,北堂将军是出了名的孝子,王爷以此威胁,只怕他定会前来……
  看来今晚当是注定不能平静的度过了。?※※※
  黑衣女子无声的降临在钥雪楼前。
  璐璐似有所查,略显慌张的将卷起的竹帘拉了下来,匆匆地走向外间。
  “你在这里守着,哪儿也不许去,不许让任何人进去,知dào
  了吗?”
  丫鬟郑重的点头。
  璐璐疾步行了出去,待看清栏边站着的人,眼中闪过惊惑之色。
  “你是何人?”
  女子缓缓转过了头来,嘴角含笑道:“你倒是够警觉——”
  竟是一双蓝眸。
  璐璐稍怔片刻,再次出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叫塔兰。”女子一笑,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后又补充了一句,“是王爷的人。”
  璐璐心神猛然一震。
  攸允的人?
  难道……已经被发xiàn
  了吗?
  心中惊骇,但她面上却竭力稳固着神色,“你来此处作何?难道不知王府里的规矩吗?”
  攸允下令不许任何无关人等接近钥雪楼,王府里人尽皆知。
  “塔兰是王爷的人,并非王府中的人,自然不受王府里的规矩束缚。”塔兰娇笑着说道,“再者说了,今日我过来可是有大事要跟林姑娘说。”
  说着,她忽然靠近了璐璐一步。眼中闪着光芒,放低了声音道:“我相信,林姑娘一定会对此事有很大的兴趣。”
  璐璐冷哼了一声,“你想太多了,我对你和你的事情都没有丝毫兴趣!”
  说罢。便径直转了身。
  她实在是没有心思跟塔兰这种人纠缠。
  只要她不是得了什么消息来她楼中搜查。其他的她现在都不想去理会。
  “林小姐莫要言之过早。”塔兰倚在背后的高栏上,看着璐璐的背影说道:“难道林小姐不想知dào
  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吗?”
  璐璐闻言身形顿时间定住。
  “你什么意思?”
  “那一夜北堂府竹林,除了林姑娘之外。我可是最后一个见到林……将军的人。”
  她竟然还知dào
  林浠渭之前的身份!
  璐璐闻言大惊不已,转过头来逼视着她道:“你究竟都知dào
  些什么!”
  “只要是林姑娘想知dào
  的,我全部都知dào。”塔兰自信地答道。
  “说来北堂将军对姑娘你一片痴心,天地可鉴,但姑娘却误会他为杀父仇人,实在是令塔兰痛心不已。”她说着,叹了口气。
  璐璐看着她,眼中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问道:“究竟。是谁?”
  “是——”塔兰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生怕她会听不清楚一般,字字咬的都极为清晰:“自从北堂将军着手开始寻找林将军以来,直到那一夜出现在北堂府竹林里,都是被王爷囚禁在允亲王府地牢之中的。”
  璐璐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直地往后退了几大步,倚在了门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
  北堂烨,明水浣,现在又是这个蓝眸女子……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来告sù
  她。杀害她父亲的人是她最信任的那一个!
  塔兰看着她无措的模样,眼底藏着解恨的意味。
  “林姑娘是聪明人,可不能因为盲目的信任而怀疑真相啊。是真是假,难道林姑娘这么久来,真的都一无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