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V210
堆心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跟北堂雪大概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就是这样了,后来奴婢就被公主给劈昏了过去——”
“那,那陛下是几时来的府里?”她总是觉得好像忘掉了什么重yào
的情节。
见堆心一脸疑惑,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既是在御花园里被劈昏了过去,那后来的事情应也就不知情了。
随即,她便发觉现下的重点好似不在这里……
“公主可有消息了?”
堆心摇摇头道:“这个奴婢还不知dào
,奴婢也是……
刚醒过来没多久。”
北堂雪一噎——看来华颜这一掌劈下去是下了狠劲的……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脖子,恍惚记起昏迷前似乎颈后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疼。
“太医说了,小姐喝完药再好好睡一觉便可无碍了。”
北堂雪现在一脑子的疑问,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具体是怎么昏过去的,为何要喝这安神的药。
但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喝了下去,而至于‘好好睡一觉’这种高难度的任务,她自认是做不到。
洗漱罢,她便去了北堂天漠那里打探消息。
却被告知华颜的事情还是杳无音信。
事情拖得越久便越不好找人。
“是不是已经出城去了?”
北堂天漠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城门那里早就被安排好了,应是没那么轻易蒙混过关。”
北堂雪愁眉紧锁。
北堂天漠揉了揉她额头的碎发,安慰道:“别担心,就算她出了城也没大事,左右必定是要去国公岛的,码头那里也都埋伏好了人,租赁船只的那些艄公也都交代过了。”
——
午时刚过。北堂府里来了一位客人。
竟然是丁元香。
北堂雪听着有那么一会儿子意wài
,但随即也就明白了过来。
想也知dào
是同慕冬那厮脱不了干系,在御花园里撞见的那回,只消得一眼。有些东西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说句心里话,她是真的不乐意应付这种来意的人。
可偏偏又不能拒人门外。
显然。就算她此刻想拒人门外也来不及了,因为丁元香已被丫鬟领着去了花厅,只是让人来通知她一声罢了。
堆心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让北堂雪看得百感交集。
“小姐,咱们快去吧,否则会让人觉得咱们害pà
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光萼在一侧好心地提醒道:“未战先衰!”
堆心定定的点头。“对!小姐,不能未战先衰!”
北堂雪觉得愈发凌乱。
待北堂雪带着两个‘杀气腾腾’的丫鬟来到了花厅之时,丁元香正悠然的喝着茶。
动作优雅却不拘束,透着一股子从容大方,丝毫不见矫作之气。
除却其它,她身上这种气质,倒是让北堂雪觉得很欣赏。
大家闺秀,多被拘束的太厉害,就包括明水浣在内。也逃不出这层阻碍来。
二人寒暄过罢,丁元香便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北堂小姐。元香来此是有几句知心话想同北堂小姐谈一谈。”
北堂雪倒是有些意wài
——合着她是连台面话都懒得过,想直接进入正题了。
倒也爽快。
北堂雪抬手示意堆心她们出去候着。
堆心略带担忧地看了北堂雪一眼,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她倒不是担心北堂雪会输给丁元香,她担心的是……北堂雪根本没有摆正自己的立场,没搞清自己的心意,从而错失了这段良缘。
光萼却不操心这些。
“我看你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姐是什么人,她心里能没有个数儿吗?怎么做,她应当是比咱们要清楚,再者说了,我倒不觉得……小姐会适合宫中的生活。”
堆心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终究没再言语。
“北堂小姐是个聪明的女子,而我也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里也没其它人,有些话咱们就摊开了来说吧。”
北堂雪看她这副早有准bèi
的模样,点头道:“丁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我喜欢陛下。”
北堂雪闻言不由膛目。
丁元香说话不拖拉这习惯她的确看出来了,但没料到她会如此的直白……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我自幼便喜欢他,学武功,读兵法,琴棋书画,也都是为了能有一天可以得他青睐,就算得不到,也至少是可以配得上他的人。”丁元香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脸上的神色淡若清风。
“北堂小姐也喜欢陛下对不对。”她转脸看向北堂雪,眼神平静。
虽是问话,但根本没有任何不确定。
这句话却在北堂雪心中砸下了重重一记响雷。
不需yào
她的回答,丁元香自顾自的说道:“北堂小姐的事情,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二,这才有此一行。”
北堂雪闻言一笑,已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来。
“劳丁小姐费心打听了。”
可另她不解的是,丁元香的话里除了自带的一份自傲之外,对她竟没一丝敌意。
而北堂雪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有着自傲的资本的。
“前几日听姑母谈起陛下选妃一事,大约是看中了几家的小姐——”丁元香话到此处,左手食指搁在膝盖上画着圈儿,“其中是有北堂小姐。”
北堂雪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是该感到荣幸吗?
像是衣服一样,被人挑挑拣拣——
这一刻,内心的想法越发的坚定起来。
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我这几日想了一想。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必要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特别是跟聪明人争,端不是明智之举。”
争?
就是不知她是在说自己无意相争,还是在劝诫北堂雪不要不自量力了。
“不知我是第几个?”北堂雪沾了口茶,轻声问道。
“北堂小姐说笑了。”丁元香闻言忽然笑出了声来。“除了北堂小姐之外,那些人。不足以为惧,我且还没放在眼里。”
这话北堂雪倒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感情二人,为何在丁元香这里看来,竟就像是一场浩大的战争。
先是筛选最有威胁力的敌人,逐个解决,解决不了的?
北堂雪想了想。大致是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就丁元香说道:“北堂小姐是明白人,应知dào
两败俱伤不是上策,只会让别人坐享其成尽占渔利,倒不如大家做个好姐妹,有福同享——宫中险恶,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的多。”
不待北堂雪开口,她又道:“有些话虽然言之过早,但还是说在前头令人安心——日后后-宫之事。你我姐妹大可平起平坐,恩露共享。若是涉及后位一事,自然还是得听从陛下和太妃的意见。”
做事目的性强,条理性清晰,谈判筹码均衡。
可真是聪明。
北堂雪由衷地想。
若是换做别人,定是一口应下了。
她都还什么都没说,所有的事情都被丁元香给分割的清清楚楚了。
就差将慕冬一分为二了……
北堂雪此刻方彻底的体会到了北堂天漠那日跟她说过的话,作为一个帝王的悲哀之处,便在于此。
今日只是一个丁元香,便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将他日后该面对着什么样的女人给决定了。
北堂雪压下心底的凉意。
抬头道:“丁小姐说的很好,设想的也足够周到,我很钦佩,也很自愧不如。但书上是有这么一句话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北堂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丁元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吧?
她开出的条件,任谁都不可能拒绝的。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北堂雪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完全打乱了她先前的计划,若不是逼不得已,她说什么也不可能提出这个条件来。
这还是北堂雪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除却从容淡然之外的其它表情。
“我先冒昧的问一句,丁小姐入宫,到底是想要什么?”
丁元香想也没想,脱口答道:“自然是嫁给他。”
北堂雪又问:“是想嫁给他,还是想嫁给皇帝。”
“有区别吗?”丁元香一挑眉,轻笑着反问道。
“当然有。”北堂雪望着她,目色沉静,“丁小姐是想嫁给一个皇上。丁小姐所谓的喜欢,也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上。”
丁元香没有否认。
没错,她从小便存着这么一个想法。
“北堂小姐难道不是?”
北堂雪淡淡一笑,“我所嫁所爱之人,不好与人同享。”
丁元香万没料到这会是北堂雪的答案,她竟是想独占君心,且好像还是,身心都只能是她一人的?!
她此际真想对北堂雪说三个字——你疯了。
眼下看来,她可真是高看了她,本还以为是个聪明识时务懂进退的人,竟不知是如此的不识抬举,异想天开!
丁元香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着道:“帝王之爱,岂能如一而终。”
“既不可如愿,又何须强求相勉。”
丁元香笑意凝在脸上。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
她不愿进宫?
——
丁元香也才刚被送着出了花厅,骆阳煦背着手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
北堂雪单手支腮正出着神,只当是丫鬟进来收拾茶具,便头也没抬。
“方才不还言辞笃定来着,这会儿莫不是后悔没答yīng
跟她合zuò
了不成?”
北堂雪被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给惊了一瞬,抬头见是骆阳煦好整以瑕的坐在那里,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
北堂雪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来,道:“窥听别人的谈话这等事,你竟也做得出来!”
骆阳煦神定气闲的摇头道:“何必用窥听这个词?我只不过还是是路过,凑巧听到了几句罢了。”
北堂雪忽然觉得他这种人活在世上完全是欠揍的存zài。
“那你就慢慢的'路过'吧!”她不愿给自己找气,起身离了座。
“哎呀,可真是越来越不经逗了。小时候也没见你脾气这么大……”骆阳煦叹一口气,追了上去道:“咱们这些年没见,就不能好好地叙叙旧,喝喝茶。聊一聊小时候的趣事吗?”
趣事……
北堂雪嘴角一阵抽抽,“比如呢?”
说到这,骆阳煦倒是张口就来,“比如……我曾经亲自做过桂花酥给你吃!”
“呵呵。”北堂雪僵硬的笑了两声,道:“结果我吃的上吐下泻,足足一整年的时间里。一听见桂花酥这仨字就会被吓的哭昏过去。”
这事是原主的童年里一段黑暗无比的回忆,似乎刻意不想记起,可当骆阳煦时隔多年再出现的时候,这些记忆也就随之浮现了出来。
“这件事情,事后我想一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骆阳煦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似乎是对这件事情毫无愧疚之感,反而觉得他能将平平无奇的桂花酥发挥出如此奇效,委实是一件很难得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是出了些意wài
,但毕竟不是我有意为之,你总不能只记坏不记得好啊!我还教会了你许多东西。你难道都忘了麽?比如写字画画,下棋——”
北堂雪越听脸色越沉,以前不懂这北堂小姐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除了弹琴之外,怎么就一个可取之处也都找不着,且都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现在她总算明白了。
试想一下。在她人生的启蒙阶段遭遇了骆阳煦这种人的干涉,给其造成的影响该是有多大……
当其他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之时,她却已被骆阳煦带着踏上了一条崎岖的道路上,最终只能跟同龄人的差距越拉越远。
北堂雪甚至开始怀疑,北堂小姐之所以如此自闭,如此孤僻,如此的不愿跟外界接触,跟骆阳煦给其造成的童年阴影,有着巨大而不可忽视的联系。
一时间,北堂雪觉得心绪复杂无比……
见北堂雪脸色越来越沉重。骆阳煦大致有些心虚了,忙转开了话题道:“对了,你可还记得那时候咱们一起在我家后花园的莲池里边钓鱼,一坐便是一整天一一”说到这里他口气带了几分追忆,“你走了之后。我每次经过莲池边,都会想起咱俩一起钓鱼的情形,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了。”
北堂雪冷笑了一声,“可不是吗,那时我天天跟在你后面问,为什么半天下来你能钓着十几条,而我半只都钓不到一一你告sù
我说是我的心不够静。”
骆阳煦摸了摸鼻子,英挺的脸上颇有感慨之色,“钓鱼本就需yào
耐心,你心太浮躁,鱼儿当然不会上钩。”
“可你似乎忘了告sù
我钓鱼不光是需yào
耐心。”北堂雪转回脸去看他,眼底蕴含着怒意:“后来才有人告sù
我,原来钓鱼是需yào
鱼饵的……”
骆阳煦笑意不减,只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你没上鱼饵啊!怪不得一一你瞪我干什么,你该不会认为是我有意不告sù
你的吧?我骆阳煦是这种人吗?嗳,别走啊小雪妹妹!”
“别喊我小雪妹妹!”北堂雪头也不回的斥道。
“好好好,不喊不喊,不过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有意不告sù
你的,你不也没问过我吗?再者说了,你看人家姜太公钓鱼一一”
话还没说完,便见有大型不明物体朝着他猛扑而来。
“嗷呜!”
“不许伤人!”北堂雪的低喝声响起。
骆阳煦望着站在他眼前威风霖霖的庞然大物,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的……狐狸或者狗,不免惊呆了过去。
毛发通亮,眼睛乌黑而炯炯有神,那里面的神情似乎是在传达着这么一个讯息……我看你很不爽,真想一爪拍死你!
骆阳煦正为自己的强dà
到可以跨种族的沟通能力而感到惊异之时,却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拽住了它毛茸茸的大耳朵。
顷刻间,小小花的威风不复存zài
,换上一脸哀求的神色看向北堂雪,“嗷哟……”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北堂雪加重了手上的力qì
,厉声地呵斥着。
小小花哀嚎了几声,大脑袋瓜随着北堂雪的手摆动着。
“罚你三天不准吃豆沙糕!走!”
什么?!
小小花觉得一道晴天霹雳降落。
“嗷哟!”
北堂雪手中还揪扯着它的大耳朵。尽管它再不想认命,也得跟着她出了花厅去。
一人一兽离开过后,看着几个丫鬟习以为常的表情,骆阳煦觉得凌乱的人只有他自己。
北堂雪则是觉得这一日相当的不平静。
她这边刚揪着小小花出了花厅的正门儿。便有一抹錠蓝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脚下霎时间像是被固定住,一时无法挪动。
这样熟悉的气息她不必抬头去看便可知是谁。
“阿雪一一”
听他声音响起,北堂雪这才回神,蓦然松开了小小花的耳朵,躬身行礼道:“见过六王爷。”
有些事情即使早已放下,但乍然之间遇见过去。总会使人出现一刹那的不适应。
也只有这种不适应,能证明这段过去的的确确存zài
过。
宿根不敢多去看她,担心极不容易压制住的感情会再度崩塌。
“若是有时间,可否同我去个地方?”
北堂雪见他神色有些严肃,下意识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关华颜的事情一一”
北堂雪闻言神色一紧,立kè
就点了头。
此际骆阳煦打从厅中出来,恰巧看到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
“这人是谁?”
“是六王爷。”堆心叹了口气。
“原来就是他啊一一”骆阳煦微微眯起了眼睛:“当初闹成那样,竟还打算破镜重圆麽?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堆心撇了撇嘴,“才不是呢,小姐跟他出去是为了公主的事情!”
“是吗?”骆阳煦意味深长地一笑。
端是看这背影。便能看得出这位六王爷是还对她存有莫大的心意。
“嗷哟!”
小小花见他直直地盯着北堂雪,威胁一般的吼出了声来。
“看都不让看,你这东西未免太护主心切了吧?”骆阳煦轻嗤了一声。
“嗷哟!”小小花示威一般的抬起了大爪向他扇去。
骆阳煦险险躲开,却见它一脸得yì
且鄙夷的看着自己。
什么?!
他竟然被一个宠物给鄙视了!
骆阳煦的脸一阵青白交加。
见堆心和光萼眼中都是看笑话的神色,他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它关回去。这丫头,养什么不好专养怪物!”
**
正坐在马车里的北堂雪忽然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宿根看她眼底是有淡淡的青黑之色,皱着眉道:“昨晚可是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
北堂雪的话音刚落,二人便都意识到了这种对话模式,似乎已经太久没出现过了。
一时默然无言。
半晌,还是宿根先开口打破了寂静,“这半年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一直也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以前答yīng
你的话没能做到一一是我辜负了你。”
明明说好的信她,护她……
到头来,给她的却只有质疑和伤害。
他甚至不知dào
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般的不愿信她一次次的解释,甚至还在大婚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她已非完壁。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混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
不。如果真的能够回到过去,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疑她。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这种悔恨注定要一辈子如影随形。
北堂雪沉默了片刻,便道:“我也有很多错。”
之前她将一切都想的那么简单,实jì
上一段感情,需yào
的太多了,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些表象,而她那时还远远不懂。
“过错谁都会有,也并非永远不可原谅,总不好一直活在过去一一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也不必折磨自己。”
北堂雪垂下了眼睛,轻声地说道。
“你说的对。”
宿根唇边现出一抹笑意,七分惨淡,三分释然。
她过的好,他自然开心。
可私心里却又想她最好牢牢地记住他一辈子才好。
放下?
他或许还需yào
一段漫长的时光。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
北堂雪转开了话题。
“挽仙楼。”宿根回了心神,道:“之前便有想过将挽仙楼的事情告sù
你,但那时父皇尚在,我担心知dào
的太多对你不利……便一直瞒着你。”
北堂雪听出了话里的关键一一这么说,挽仙楼跟元盛帝有很密切的关联?
之前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要发xiàn
了不对,挽仙楼里定是暗藏着大量的玄机,金挽池,黄书航,铁面人,还有那桃林迷阵……
只是她从没想过要将它跟那个至高无上的人联系到一起去。
难道说是一一
“挽仙楼是先皇所创立的?”
它落坐在天子脚下,明显不是寻常酒楼,里面不知藏着多少秘密,想必宫中万不可能没注意到,而它却能多年来巍屹不倒安然无事。
如果它本身就是天子所有,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倒不是父皇所创,而是卫国开国来它就存zài
了,他们不为人所知,掌握着卫国大大小小的秘密,处理一些特殊的事情一一”
北堂雪大概明白了。
挽仙楼也不过是一个代词罢了。
可她有一点不明白,挽仙楼既然是为皇家处理机密之事,那按理说不该是传到每代帝王的手中才对吗?
可不管是之前宿根在挽仙楼处理公务,还是现在的情形。都印证着一件事一一挽仙楼现在的主人是宿根。
宿根看出了她的疑惑,只笑笑道:“至于挽仙楼怎么到了我手里,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想是牵扯到了帝王的家事。
北堂雪便识相的不再多问,点了个头,就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情来,“挽仙楼可是打听到了小凉的事情?”
却见宿根摇了头,“我请你一道过去,便是想问一问一些细节线索。好着手吩咐下去。”
见北堂雪神色些许失落,他又补充道:“不过昨晚我的确是见到了她一一”
北堂雪眼睛一亮:“在哪里?”
宿根不自在的咳了咳,“……”
北堂雪见他如此反应,既着急又不解,“怎么了?”
宿根顿了顿,方低声地道:“软香坊。”
北堂雪万分意wài
,不由脱口而道:“你,你去软香坊干什么?”
话刚问完,她便后悔了。
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去软香坊难道是去喝茶吗……
不料宿根却正正经经地答曰:“喝茶。”
北堂雪僵硬的点了头。不想再讨论去软香坊喝茶这个略显扭曲的问题。
不过她下一刻就发xiàn
要避开这个问题几乎是不可能了一一
他在软香坊看到了华颜那不就是说华颜昨晚也在软香坊吗?
而华颜身为女子,除了喝茶想也做不了其它的事情了……
“既然你当时看到了她,为何不将她拦下来?”北堂雪总算是将话题带上了正确的轨道。
宿根脸上现出悔色,“我当时只当她是贪玩,出宫散散心罢了,便没在意,且当时情况有些乱,人多眼杂,我便没同她说话,怕传了出去与她名声有碍一一我也是今早才大概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他只当她玩一玩便回宫去了。毕竟平素里她出宫也实属正常。且她被软禁一事,此前宿根也是毫不知情,故昨晚见到她,便没多想什么。
北堂雪听到此处,只有叹了口气。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
有宿根在前带路,这迷阵便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就像是一片普通的桃林罢了。
挽仙楼中,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像是彻底地远离着世间喧嚣的避世之所。
然而…这只是表象罢了。
事实上,这座楼中藏着的秘密数不胜数,只怕要比这世间任何一处都来的不可告人。
金挽池今日似乎比较悠闲,此际正摆弄着堂中的一株绿栽,抑或是自打从先皇走了之后她一直都很悠闲。
新主子鲜少会下达命令。
然而这对挽仙楼来说,却不一定就是好事。
如果他们没有要做的事情。挽仙楼也就没有实jì
的意义了,换而言之。他们也就没有存zài
的意义了。
金挽池和几个地位比较高的人倒还好,能坐上这个位置,都是有着过人之处的强dà
,且很少露面,不为外人所知,离了挽仙楼并非就等于死路一条。
可下面的人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身为挽仙楼的暗影,为挽仙楼做事,与挽仙楼相互依存,每个人的手上都染过鲜血,身上都背负着仇债。
有很多人想让他们死。
若没了挽仙楼这个强dà
的护身符,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有人开始隐晦的跟金挽池进言易主之事,结果被金挽池下令严惩险些丧命。
颇有杀一擏百之意。
有了这么一件事,下面才总算安静了一阵子。
早早察觉有人过来,但见是北堂雪,金挽池有些喜出望外。
“金掌柜。”北堂雪见她看过来,便是一笑。
“不是说过了吗,喊我金姐姐便好,你喊书航还大哥长大哥短的,怎到了我这里就如此生份了?”金挽池佯怪地嗔道。
北堂雪闻言忙去笑着改口,“金姐姐一一”
金挽池这才满yì
的笑了,上前来道:“今日怎想起来姐姐这里了?”
话是问的北堂雪,眼神却带着询问看向宿根。
宿根对她微微点头。
金挽池心下难免震惊。
他竟然将挽仙楼的秘密都告sù
北堂雪了?
但见他神色淡然无虞,也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一一知dào
便知dào
了罢。左右现在挽仙楼已不比从前那般令人忌讳莫深。
北堂雪将她变幻的细微神色都看在眼里,便道:“我既然喊了句金姐姐,自是不会对外人多说半个字。”
金挽池冲她一笑,心领神会地点了头。
三人上了挽月楼相议。
北堂雪大概将经过说了一遍,几人便推敲了几种可能出来。
宿根看向金挽池,道:“既然小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软香坊,那便先从软香坊查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