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V119
小红一噎,想通后懊悔的道:“幸亏是小女且拦住了我……可,可若是就这么过去,万一顾公子是真心喜欢垂丝,岂不是白瞎了一段良缘吗?”
“若是他真对垂丝有意,我看依照他的性子,还会寻来的。若这么快就忘了,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见小红一脸不甘,北堂雪警告道:“我告sù
你,可不要去冒冒失失的找顾青云,一个月后就是殿试,你可莫要搅了人家的正事才行。”
“小女且,我还没这么不知轻重呢!”
北堂雪笑瞪了她一眼,二人聊起了酒庄里头的事儿。
自北堂天漠生辰后,金茎露已经成了王城上流人士争相追捧的好酒,命人取出了最后几坛放到了王记的产业下,刚放出了口风,便被高价抢购。
物稀为贵,若是谁得了一坛子金茎露,便要摆宴炫耀上一番,觉得很是有面子。
王记的酒坊与酒楼,一时间订单都接了厚厚一沓。
昨天她也与北堂烨商讨了一番,由于北堂烨最近实在抽不得身,而其他人又不懂这金茎露,又担心如今这金茎露太过惹眼,拖得久了,只怕会被有心人抢了先找到孙掌柜那里。
其实北堂烨还是没将这金茎露的一点利润放在眼里,只是北堂雪说什么也要将着金茎露搞出名堂,他怎么劝都不行。
北堂雪对金茎露是有着莫名的情结,是不忍见它埋没,长此以往,只怕酿酒的方子都会失传了。
在北堂雪的坚持下,北堂烨这才同意让她去桃云山,找孙掌柜商讨关于金茎露的供应问题,关于他家妹妹在这方面的机警和应变能力,他都是自愧不如的,又有宿根相陪,倒也放心的很。
次日一早,北堂雪带着堆心去了桃云山,主仆二人外加着小小花坐在马车里犯着瞌睡。
春来易倦,加上马车里很暖,无聊起来上眼皮和下眼皮便开始打架了。
骑着马跟在马车左边的宿根,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虽然北堂府里丫鬟侍卫,并没人知dào
皇上有给二人赐婚的意愿,但隐约都是觉得小女且同六王爷的好事应当是不远了。
原先他们还考lǜ
着门户的问题,如今得知了宿根的身份,是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二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北堂雪迷迷糊糊的刚被搀着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阿庄赶紧上前来接堆心手中的包袱,引着人往大堂中走,是早早得了消息近日北堂雪会过来。
北堂雪前脚刚踏进大堂,卢志夫妻二人迎了上来:“小女且来了,我还估摸着要午时才能到的呢。”
袁氏也显得很高兴,问道:“小女且,上回稍给您的酸菜可有吃了?”
卢志一闻听脸色就沉下,拿手肘捅着她,——这妇人家的,怎都这般的不知好歹。
北堂雪看到他的动作,笑着点头:“吃了,府里是连着几日都在吃酸菜炖鱼。”
袁氏闻言笑颜逐开,是觉得心里满满的开心,招呼着北堂雪坐下,亲自去了后院沏茶。
北堂雪还没从困觉中清醒的彻底,单手支起下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宿根栓了马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在她面前坐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一路上还未睡够?”
余光却落在了大堂中的一个角落里。
有些莫名的感受,是男人跟男人之间才能感觉的到的,北堂雪没察觉。可没代表他也没察觉。
慕冬自打北堂雪进门,目光就没移开过,眼下见宿根看过来,神情也是无异。
没有易容的安柔,正是北堂雪那次在山中见的粉衣女子。
北堂雪顺着宿根的视线望去,即刻没了困意。
见那女子一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北堂雪有些搞不清状况。
慕冬是太子,那么就是宿根的五哥了。
这兄弟二人见面,哪里有这种阵势的?像是各自欠了百八十万一样。
不过想一想也是,宿根之所以连北堂家站在哪方都不在意。想必是同宫中的人没什么感情可言。
北堂雪见二人似乎没完没了的对视,咳了咳,将茶水推到宿根面前。“喝茶。”
宿根这才收回目光,脸上现了笑意:“我们上楼去喝。”
北堂雪不明所以,人已被他扯着上了楼去。
堆心边收拾着茶具边在心里偷笑——没想到六王爷是还有这么小气的一面,分明是不想让小女且被太子殿下看啊。
“攸慕,我说你是不是找罪受?”
安柔双手托腮。美目中带着揶揄的笑意。
慕冬收回目光,望向她道:“什么意思?”
安柔无奈的叹了口气,脸色古怪的道:“你该不是现在,现在都没发觉自己的心思吧?”
是从去年山中一面,她分明都清晰的感觉到了,一晃眼这些时日过去。他倒是好,人都被别人追去了,他竟然还迟钝的没发觉自己的心思!她在一边儿看着都急了!
安柔顿感有些哭笑不得——智商这么高的人。情商竟是负数!
慕冬锁了眉:“心思?”
“你,你动了男女之情,你自己难道是没感觉到?”
男女之情?男女之情……
慕冬沉吟了一会儿,“具体来说,什么是男女之情?”安柔见他一脸正经。觉得难得在他脸上能见到疑惑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当起了老师。
“见她不开心随着一起不开心?”
“见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很火大?”
“见不到会觉得思念?”安柔嬉笑着望向他,“是不是?”
“……”
“是不是嘛!”安柔睁着一双大眼,满怀期待的望着他,虽然不用他回答已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看一看他亲口承认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情。
可是,慕冬本就是个没什么道德可言的人,“我为何要告sù
你?”
安柔拍了桌子,“你这是过河拆桥!”
骂了一会儿,但眼前这位还是优雅万分的喝着自己的茶,撅了撅嘴,似乎又来了精神。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了,不如,你先跟我说一说,你对她产生过最强烈的感觉是什么?我再帮你判断判断。”
慕冬明知她在调侃自己,难得没有转身走人,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那么复杂的感情是该有个人给他解答解答了。
他是清楚他对她的感情不同于常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但是,压根就没往男女之情上面想过,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此等混杂的感情。
“觉得若是将她养在身边,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慕冬抬眼道,表情坦荡的很。
是那日喝完酒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本以为是被酒冲昏了头,但日后回回想起,还是觉得那种念头压也压不住。
但是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知dào
自己不适合这种事,知dào
她的身份,知dào
她……似乎不怎么喜欢同自己相处,便绝了这个心思。
安柔险些呛住,都想着将人家养在身边作为私有品了,竟然还没搞懂自己的心思麽!
随后又觉得疑惑,北堂雪的身份若是能嫁给他,对他又有好处,依照他做事的风格,这垂手可得的好事,却被他白白的放走了——没将人娶进宫,倒是让人不能理解了。
“那前些日子,皇上有意将她许给你,你为何拒了?”
慕冬淡淡的道:“她对我无意。”
他想过,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断然不会拒绝,大不了将人娶回宫扔着让她自生自灭。
但惟独是她,不想勉强她。
安柔一噎——怎么在这上面的感知就这么的准呢……
“你什么都没做,还整日冰着一张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是叫人家如何才能对你有意!”
慕冬下意识的摩挲着茶碗,幽深的目光中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不禁陷入了深思中。
从慕冬身上反映出了一个甚是需yào
重视的教育问题:孩子需yào
自小智商情商一同开发,不然,纵使教育成了个天才,碰到心仪的姑娘,那可是要误大事儿了。
宿根毕竟还是个王爷,总还是有着自己的事情的,便没陪同她一起留在桃云山,因为北堂雪此次来是想住上几日,他便动身回了王城,约好三日之后再来接她。
用罢午膳,北堂雪便去了孙记酒坊,
“掌柜的,门前来了辆马车和十来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小二长这么大就没出过桃云山,又因孙记酒坊并不算极大的,自己哪里见过这阵势,见状便赶忙跑来喊了孙掌柜。
孙掌柜闻言难免有些疑惑,
盖上账簿便往急匆匆的往外走。
只见一辆并算不得多华丽的马车,堪堪停稳在铺子门前,帘子被一双小手拨开,便自里边下来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
随后便是一位身着藕色衣裙的少女,搀着那丫头的胳膊下了马车,站稳了身子抬起头来便是一张灵动的面孔。
孙掌柜见到来人的模样,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
原是北堂小姐,快请进,阿连,快去备茶!”
北堂雪笑着点头,也不多言随着孙掌柜一同迈进了大堂。
若是之前未领教过这北堂小姐的聪慧,让孙志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恭敬只怕是不大可能的。
而且,最重yào
的是,她认可自己祖传的金茎露是好酒,这还是第一人。
“不知北堂公子此次可有来桃云山?”
孙掌柜见北堂雪落座,笑呵呵的问道。
“并未同来,只因家兄近来琐事缠身,这才让我来替他办些事情。”
“哦?
不知是何事,需得北堂小姐亲自前来?”
“孙掌柜,我也不会绕弯子,便与您直说便是,您可还记得上回送了我几十坛子金茎露?”
提到自家的酒。孙掌柜便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黯然,自己后继无人,且这酒到现在都没打出什么名堂,只怕到自己这一代,怕要失了传承了。
“
上回桃花酒的事,多亏北堂公子与北堂小姐仁义,这才免去了孙记的损失,区区几十坛子酒,不值一提,北堂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北堂雪摇了摇头道:“孙掌柜。您这酒是好酒,若是一直这般没落下去,岂不可惜?”
“唉……
这又有什么法子。再好的酒,没人知晓也是无用。”
“孙掌柜,您这里可还有金茎露存酒?”
孙掌柜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不怕北堂小姐笑话,自打我学会酿酒以来。年年都要酿上几十坛子,虽然没人买,但还是怕时间久了不酿的话,把方子都给忘了……
这金茎露,放的最久的没卖出去的,也有近三十年了……”
北堂雪闻言更是大喜。这酒本就是极品,又窖藏了这些年,只怕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此次我来便是想与您谈一谈金茎露的问题。”
“北堂小姐此话何意?”
“孙掌柜现有的存酒。王记酒坊想全部买下,若是价格谈好,明日便来取酒。”北堂雪简单明了的道。
孙掌柜有些不可置信道:“北堂小姐,您确定说的是那金茎露?”虽然这北堂小姐是聪慧,但毕竟还太小。说不准是在闹着玩。
“孙掌柜,我说的确实是金茎露。”
“可
……
北堂小姐。孙某虽然是个酒商,按理说有钱当赚,但北堂小姐,这酒只怕不好卖……”
北堂雪笑了笑,这孙掌柜果然不是个财迷心窍的,如此更好,以后是要长期合zuò
的,北堂雪自然不想对方是一个整日耍弄心机的。
“孙掌柜应对酒市的动静很清楚,不知可听说了前些日子王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北堂丞相寿宴上一种不知名的美酒。”
“自然是听说了,据说千金难寻,有幸喝过此酒的更是赞赏有加。只是不知,这和金茎露有何联系?”
北堂雪望向孙掌柜,
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
毕竟是生意人,孙志坚也是个精明的,见北堂雪的表情扶着椅子的手不禁用上了些力qì
,生怕是自己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声音带些颤抖的道:“北堂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说这酒……便是金茎露?”
北堂雪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见杯中的茶水已可入口,方抿了一口。
孙掌柜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自己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事情,竟然成真了,而且比自己期望的更是好了太多,他只想着能卖出去便好,不曾想,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酒,竟就是出自自己之手!
有些忍俊不禁的扯开了嘴角,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不住的道:“我这莫不是在做梦吧……”
北堂雪见状不禁莞尔:“若真想做梦了,我们先把此事商定下来,您再回房睡个够,您看如何?”
孙掌柜被逗笑,闻言便连连点头,拿手背摸了摸眼泪,笑道:“我这活了几十岁的人了,竟还在二位姑娘眼前失态了
……”
“孙掌柜这般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孙掌柜窘迫的叹一口气,“北堂小姐,可否容孙某一问,不知这酒怎会到了北堂丞相的寿宴上。”孙掌柜并不知北堂家兄妹二人的身份,毕竟,谁会想到,堂堂北堂家少爷小姐会去做什么生意。
“我哥哥识得北堂丞相府里的管家,那管家尝过也觉得是不可多得的美酒,孙掌柜应也知晓,这有钱人家嘛,都爱图个新鲜。”
孙掌柜毫不怀疑的道:“
如此,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北堂公子与北堂小姐了,若不是二位,只怕金茎露迟早也得
……”
“孙掌柜此话差矣,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酒之所以能受人喜爱,自是它本身有价值才是。”
孙掌柜望着一脸坦诚的北堂雪,不禁钦佩了几分,口气中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豪爽:“北堂小姐方才说的购酒之事孙某应下了,至于价格,北堂小姐来定便是!”
北堂雪又是一笑,两颊显出浅浅的梨涡:“既是如此,我便不推辞了。每坛酒按照二两银子给孙掌柜,今日便付下一半,明日王记来取酒,再把另一半付清,孙掌柜您看可好?”
“北堂小姐
……
这万万不可,一坛上好的桃花酒不过半两银子,这金茎露实是……”
北堂雪打断道:“孙掌柜,您日后莫要怪我给的价格太低便成,这金茎露绝对值这个价。”
这二两银子在酒市中已堪称高价,
并不是北堂雪多么好心。她只是觉得,实是不想辱没了这金茎露。
况且,王记接下的订单中。更是以二十两一坛的价格来预订的,这二十两在寻常百姓家便是一年的开支,还绰绰有余,这其中的利益,已不是翻倍了。虽然可能只是最初物稀为贵才捧上了这个价格,
日后定是会降上一降的,但金子就是金子,再怎么降也不是铜钱能比的。
孙掌柜理了理过于激动的心绪:“北堂小姐,您若是有其他要求,尽管开口。”也的确没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昏了头。深知北堂雪给了这个价,定是有后话的。
“孙掌柜果然是聪明人,我想与孙记立个契据。孙记每年所产的金茎露都归王记悉数订下,酒的原方,还是归孙掌柜所以,只是,孙掌柜需承诺除王记外。不得再想其他酒商或个人出售金茎露,王记作为唯一的售酒处。”
孙掌柜只稍稍犹豫了一瞬。便点了头,毕竟人还是不能太过贪心,既然人家已经承诺每年不管产了多少酒都会收下,自己也无后顾之忧。
何况,若不是北堂家兄妹二人,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三文钱只怕都没人愿意买,且如今给的价格也是没话说,提出独家售酒的权利也在情理之中。
“
北堂小姐的要求,孙某在这里应下了,我现在便去开字据。”说完便要起身。
北堂雪摆摆手道:“孙掌柜且慢,我为了省得麻烦孙掌柜,这契据已经准bèi
好了,孙掌柜检查检查,若是没什么纰漏,我们按了手印儿便可。堆心,把契据给孙掌柜看一看。”
孙掌柜呆了呆,这才发xiàn
北堂雪的网早都布得好好的了,而且确定自己会往里面跳,没想到自己竟还被一个小丫头给牵着鼻子走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网跳的很是甘心。
“呵呵,还是北堂小姐想的周到。”边说边自堆心手中接过那北堂雪亲笔写下的契据。
孙掌柜仔细的开始端详了起来,是觉得这内容不似普通契据。
条条分明,字字精准,让双方都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不过,这怎有两份相同的契据。
“北堂小姐,莫不是多立了一份?”
北堂雪摇头道:“我与孙掌柜各执一份,这样也公平。”
北堂雪便是认为这古代的契约存zài
着太多的漏洞,便参照着现代的合同文书,拟下了这份契据来,别的不说,古代的契据通常只有一份,留在立契的那方,就算是盖章按手印也只是被立契的那方一人的事儿,这样一来,对方便少了许多依仗,立契的那方便有些你都按了手印儿的,不同意?
我去官府告你丫违约的意味来。
若是契据有些方面模棱两可的话,那可更是说不清了,所以这古代关于契据纠纷的事几乎是屡见不鲜。
“呵呵,北堂小姐果真不同寻常,就连契据都可见一斑,思虑周全,孙某自是没有异议的。”说完便自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盒朱砂,在两份契约上各自按了手印,这才把契据与朱砂递到堆心手中,呈给北堂雪。
又与孙掌柜细细商谈了一些事宜,北堂雪这才开口道了辞,谢绝了孙掌柜的留宴,毕竟是时间不早了。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不是个大老爷们,总不能真的留下喝酒吃饭。
北堂雪坐在马车中,望着像是在同自己置气的的小小花,:“不是我不愿带着你,你现在长得这般大,万一吓着了别人可如何是好?你再大些,只怕这马车都装不下了……”
小小花长得很是迅速,光是高度就快到北堂雪肩膀了,毛色也越加的亮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嗷呦
~”
小小花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重生过的自己,现在只能算是刚脱离幼体期而已。
北堂雪也知整天不是让它呆在府里,就是睡在马车里,肯定是让它觉得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