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V117
“吹蜡烛,
把蜡烛吹灭,愿望便能成真了。”
北堂天漠本就是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开心,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一口气便把这蜡烛给吹熄,王管家在北堂雪的交待下,蜡烛一灭,便把灯都给点上了。
宾客们那里见过有人这般过生辰的,见北堂家三口一脸温馨的站在那雕塑前,不知接下来又要做什么,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北堂雪见状笑的更甜了些,把三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抬到蛋糕上方,缓缓的落下,便是一道清晰的切痕。
北堂天漠和北堂烨皆是惊讶不已,这眼前的雕塑竟是这般柔软。
“爹,切开。”
北堂雪见北堂天漠不打算下手的模样催促道。
北堂天漠这才会意的顺着北堂雪手中的力度,缓缓的切了一小块下来,一旁的厨子赶忙递过来一个中间印着寿字的白瓷碟子。
北堂天漠极小心的把切下来的蛋糕放到碟中,北堂雪这才松开他的手,拿起一旁自己特意让人改制的小银勺,因为平日里白瓷勺实在不好用,这蛋糕虽软,但那般钝的勺子还是不好切的。
“爹,您尝一口。”
北堂雪把满满一勺蛋糕送到北堂天漠面前。
“这……
还能吃?”
北堂烨觉得不可置信。
北堂天漠犹豫了一瞬,还是张开口,任北堂雪把那勺蛋糕送到口中。
宾客们皆是一脸讶异和期待的望着北堂天漠。
北堂天漠咀嚼了几口,惊叹道:“阿雪,这果真是你做的?”
还不待北堂雪答话,
旁边的厨子道:“老爷,小女且可是在厨房忙活了一天,说什么也不让小的们搭把手,光这食材走准bèi
了十来天才找全!”
北堂天漠闻言,感觉着口中软糯的甜意,似乎蔓延到了心口。
不住的点头,握着北堂雪的手道:“
阿雪这份寿礼……爹很喜欢。”
席上的人闻言便是一阵喧哗,
都注目着传言中这体弱多病的北堂二小女且。
这目光中,以宿根,明家兄妹是为最甚。
直到三人坐回去,众人这才又把目光放回了那座能吃的雕塑上去。
几个厨子和丫鬟便照着先前北堂雪的吩咐,开始给各个桌上的宾客们分蛋糕。
先分到的宾客们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中尝了第一口,皆是露出惊叹不已的表情来。
没分到的则是心急如焚,年纪小些的少爷小女且们,生怕到了他们这里便没有了,着急的晃着大人们的衣袖。
“来之前怎么交待你的!”
有些父母见状便小声的训斥着急红了眼的孩子。
向来不喜甜食的北堂烨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口,望着场上的情形,道:“阿雪,你跟谁学的做这般特别的点心?”
“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
……”
北堂天漠望了望北堂雪道:“
听他们说天未亮你便进了厨房,等会早些下去休息,下不为例。可莫要不顾自己的身子做这些事了。”
北堂雪苦笑道:“爹,我知dào
的。”不过是起早了些,哪里是不顾身子了。
明景山望着眼下这精致的糕点,久久不语。
“竟还没人知dào
,原来北堂家小女且还有着这般手艺。”
明水浣笑着道。
明夫人虽然也承认这糕点做的确实好吃,但还是带些酸气道:“
哼,我看八成是请人做的,你也不看看那北堂小女且柔弱的模样,那小手分明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明水浣也知自己这娘亲素来是这般模样,也不说话。
明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却愈加有些不舒服了:“我说你这笨丫头,怎么整日就知dào
笑!这么多王孙公子,难道你就不能物色物色。光笑就能把人笑来了不成!”
明水浣微微攥紧了袖子,
低头不语,虽是亲生母亲,但性子素来不合,自小也就不愿亲近。
明尧之望了望四周。众人只顾着手中的点心,并未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才小声道:“你能不能小声一些,
说话也分一分场合!”
明夫人闻言便拍了桌子,微微发福的脸气的抖了抖:“哼,我肯定是没你那美姨太们温柔了!
怎的,你如今也教xùn
起我来了。若不是当年我娘家表姐做了皇后,在圣上面前替你美言,你明尧之能像现在这样风光?”
这吼声不可谓不大。离的近些的虽不敢明看,但也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怕明日又得传的沸沸扬扬了。
明尧之的脸色一白,只怕自己再说什么她还会说些更难听的出来。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若不是当年为了能得到皇上重视。自己哪里会娶这般无才无貌,又有一副泼妇脾气的女人。
心中愤懑却又发作不得。只得连连喝着闷酒。
明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冷哼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暗道:想爬到自己头上,把自己踩死,那是想都不用想的,这明家的事儿必须是自己说了算!
又望了望低头的明水浣,不由得又是一阵焦急,
虽然自己这闺女是才貌双全,无奈却眼高于顶,这些年上门求亲的数不胜数竟没一个入她的眼的。
眼见自己那群贵妇朋友们,整日在一起谈论自家女儿的亲事,说她女儿的姑爷如何的俊朗,如何的多金,夸她家女儿出嫁的时候那嫁妆足足有王城大街那般长。
回回听着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然及笄,却连亲事都未定下,便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久而久之跟她们也没了什么共同话题,总觉得这般有些跟不上外界潮流的变化。
正欲开口,便听得明景山道:“
太闷了,我出去透一透气,谢宴后不必寻我。”
明尧之也深知儿子是被烦的不轻,也不拦着。
明夫人望着明景山的背影嘀咕道:“
这一大家子,
就没一个省心些的!若不是我整日给你们操持着,不知你们现在都得是什么样子了。”
明水浣深深呼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望见正上方那案上,一家三人和睦相亲的模样,美极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宾客也都走了大半。
“阿雪,你先回去休息吧。”
北堂雪点了头,见并无人看向自己,这才从怀中掏出那个绣了多日的荷包,讪讪的笑道:“阿雪还是想送给爹一个可以带在身上的物件儿,绣的是个福字……”
北堂天漠接过荷包,如似珍宝般的看了又看道:“
爹从未见过谁的女红比阿雪做的更好了,爹定会日日带在身上。”
北堂雪很有自知之明的道:“放在袖子里头就成,莫要被人看到了,遭人耻笑……”
北堂烨听罢瞪她一眼道:“谁敢笑我就揍的他笑不出来为止!”
北堂雪闻言不由苦笑:“若真要揍,那恐怕你一人是忙不过来了……”
北堂烨拿过北堂天漠手中的荷包细细端详道:“也没那般差,你这又是点心又是荷包的,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北堂天漠见状赶紧把荷包夺过来道:“你这粗手粗脚的,莫要把东西给弄坏了!”
“
你别再做一碗醋面,便是给爹最大的寿礼了。”
**
“小女且……
宿公子他……”堆心扯着北堂雪的衣袖,时不时往后看一眼。
“那是六王爷。以后莫要乱喊了。”
北堂雪头也不回的道,此刻没了人,脸色才沉了下来。
打从从东院出来,她便知dào
宿根跟在她的后头,她还故yì
饶了一圈不回院子,不曾想他竟还一直跟着,这让北堂雪有些头痛。
北堂雪承认自己是在生闷气,也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面对他才是。
宿根哪里会猜不到她的意思,不是他不愿给她时间适应。只是这事儿可不能拖,与其让她自己胡想,说不定一觉醒来她就把自己给判了死刑了。
倒不如自己先与她好好说说。
宿根见她在前面急的想跺脚的的模样。嘴角微微含笑。
堆心望着手中的灯笼,一支蜡烛已快燃尽,不由有些着急:“小女且……”
倒不是着急北堂雪跟宿根的关系,而是因为自己还未吃着小女且做的那蛋糕,再晚些谁知dào
光萼会不会把自己那份儿也给独吞了。
北堂雪脚步顿了顿道:“你且先回去。”
堆心望了望身后一身蓝衣的宿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的好,让小女且与宿公子好好谈。
当然她也承认,她真的是急着回去吃蛋糕……
反正宿公子又不会对自家小女且不利,这一点,堆心还是相当肯定的。
宿根见北堂雪停下步子。笑吟吟的走近道:“不走了?
今晚月色难得这般好。”
北堂雪闻得他若无其事的话,心里有了怒气,口气自然不善:“此时天色已晚。不知六王爷一路尾随臣女有何企图?”
宿根笑着打了个哈欠,兴味的望着她,“我跟着自己爱慕的姑娘家,难不成有违王法?”
“哼,莫说是否有违王法。这王法可不就是六王爷家的吗?
六王爷有话便说,我还等着回房。”北堂雪转过身去。是不想看他一脸的笑意。
“这里不适合说话,不若我们寻个好地方再彻夜长谈?”宿根又走近些道,仍是一脸不正经的神色。
北堂雪被气笑,呵,寻个好地方,要不要再叫些小菜,来壶美酒,弹首曲子助助兴?
强忍下怒意:“好地方是没有,那边倒是有个凉亭可以将就将就,就是不知六王爷是否嫌弃?”
北堂雪这才发xiàn
,竟已走到了荷花池畔,凯旋亭边。
“你选的地方,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宿根一笑,扯着她的手,就径直往亭边走去。
北堂雪蓦地甩开,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他怎能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几步走到亭中,刚坐下便把脸转向荷花池的方向道:“六王爷,这回是否能说了?”
北堂雪这边等了很久,却不见他出声,有些气恼的转过头,才发xiàn
宿根也在一瞬不瞬的盯着池中的荷花。
磨了磨牙,“不如说完再看?”
宿根似乎是刚回过神一般道:“你这左一句六王爷右一句六王爷的,我总觉得不是在喊我一般,也怪不得我走神。”
北堂雪发xiàn
,与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对着干,十足是给自己找罪受。
深吐一口气道:“夜也极深了,我实是乏了,若事情不紧要,我们改日再谈如何?”
宿根的脸色这才正经了些道:“我无意骗你。”
北堂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进正题便进正题了。
“我何时说我你骗我了?
是我没问过。”
整日无所事事,开个客栈生意又那般惨淡,如何还能活得这般潇洒,她早是该料到他身份不凡的。
宿根听她口气,强自拉了她的手,紧紧握着:“你听我解释,一开始我是觉得没必要,后来,我慢慢的不敢说了,怕你怨我骗你。”
北堂雪用力的挣脱着,“说话归说话,你放开我!”
“不放。”
“放不放?”
宿根望向她的眼中,坚定的道:“不放,死也不放。”
北堂雪又是一阵气恼,本就觉得委屈,他现在还这么欺负自己,本就是极易炸毛的性子,眼中升起一层雾气,这回是觉得越发的冷静不下来,剜了他一眼,低头狠狠的咬向他的手背。
宿根拧了眉,是被她那委屈的一眼瞪的心早已软成了水,一动一动的任由她咬着,却就是不放手。
口中腥甜四溢,北堂雪回了神过来,刚松开他的手,人却被眼前这位占着身材高大的优势,给捞进了怀中。
北堂雪推搡着他,却被越抱越紧,“你混蛋!”
“是我混蛋!”
北堂雪挣扎的累了,伏在他的肩头小声的抽泣了起来,觉得一腔委屈压在了胸口,二人相识了这么久,她竟是连他的身份都不知dào。
“消气了吗?”宿根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无措。
“没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仔细想想你也没有骗我的理由。”
宿根听她态度软下,不再闹下去,心中五味杂陈,知晓她方才不过是气不过,那种强烈的反应才能叫他觉得安心,不似方才在宴上,似乎根本不在乎一样,可是将他吓得够呛,这小女子——可真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将她松开,打量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将手轻轻抚上,“真的对不起,再也不会惹你难受,惹你生气,惹你伤心了。”
北堂雪有些闷闷的恩了一声,“我只问你一句。”。
“你问。”
北堂雪转过头,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眼睛道:“去年看日出的事至今都没着落,你还打不打算兑现答yīng
同我看日出的事了?”
宿根闻言眸光顿亮,笑道:“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去,若是赶上雨天,我便给你造一个太阳出来。”
北堂雪却丝毫不见笑意,只定定的望着他道:“以后莫要骗我了。”
宿根见她眼中的认真和执拗,也严肃了几分:“
以后都不会了,就算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与你听。”
“你要记得你答yīng
我的每一件事。”
“嗯。”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你没说便罢了,但你一旦允诺我了,我就会认定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违背了的话,我就……”北堂雪微微皱了眉,似乎没想到合适的言辞。
“你就如何?”
“我就甩了你!”
宿根一顿,随即大笑出声,伸出被她咬伤的那只手:“我攸宿对天起誓,若我违背了对北堂雪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便让我被她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齿痕为证!”
“你,哪里有你这样发誓的……”
——是觉得永远不会负她,哪里又会舍得负她。
近日来王城格外的热闹。
一是会试揭了杏榜,没中的自然落落寂寂,收拾了包袱回乡是也,中了贡士的留在王城复试一番之后,待一个月,就可参加最后的殿试了。
众人的论点多在会试的第一名身上,传闻是外乡来的一位穷秀才,更有人挖出了其是乡试的解元,如今又中了会元,众人心中未免猜测,今年是否能出一个连中三元的人来。
二就是北堂丞相府嫡千金北堂小女且名扬了王城,准确的来说是她做的‘奇怪糕点’名扬大卫了。
而北堂小女且体弱多病的传言不攻自破,一直因北堂二小女且体弱多病的缘由,而忽略掉她的王城大大小小媒婆们,一时间,更是蜂拥而至,挤破了头了都要往北堂府里钻,北堂府里甚少来客人,那些一直让王管家犯愁的快发霉的好茶叶,倒是快见了底儿。
然,这些媒婆喝完茶,便被王管家以北堂雪还未及笄为由给一一请了回去。
这些媒婆再怎么不甘,也不敢在丞相府撒泼,只得偷偷给王管家塞些银子,嘱咐着待到北堂二小女且及笄之时,莫要忘了这茬儿。
王管家也都一一收下,毕竟,这茶叶虽快发霉了,但还是很是值些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