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V38
筱铭安静地坐在床头,看着睡着的北堂炎。
漆黑的夜里没哟月光,只有晶亮的白雪泛着白光。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着,一滴接着一滴。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包括今晚的这一切。
了尘大师虽说了没有办法回现代,但是她知dào
,会有的。
于是便是萧清逸那里的那份族谱,里面不仅记载了凤凰珠的事情,还有她回家的方法,谁都不知dào
这件事,除了她。
只有她看见了族谱最后那几行字,那有关于回家的方法。
于是,趁着皇室操戈的时候,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来是不让自己成为累赘,二来是为了疏远。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只能在把自己今晚给了他。
她知dào
她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她无法留在这里,为了自己的爱情,抛弃了现代的亲人。
她的母亲为了爱情,放qì
了亲情,可是她做不到。
“妖孽,对不起。”似乎除了这一句,她什么都说不了。
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但在此时此刻,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也许会恨她,也许会想他,也许,只有相思树。
眼泪簌簌流着,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声来,吵醒了床上的人。
打更的声音传来,提醒着她时间到了。
“妖孽……”心疼得无法抑制。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脸。
轻轻印上一吻,“再见了,我的爱。”
转身,不再留恋,蓝色的裙摆掀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天空黑得一片静寂。
筱铭怀中抱着檀木盒子,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天空飘着几朵雪花,静静地陪着她。
脚下是雪花破裂的声音,带着心伤,唱着别离。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辅星正位,凤主归灭。
王府里也只有几个守夜的人,见了她也恭恭敬敬,也不问她去哪。
筱铭只是一个人走着,一步一步,踏在心头,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丞相府门口。
这个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这个回忆滋生的地方。
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北堂炎,第一次在这里出发,第一次在这里,认了爹爹……
太多太多的回忆从这里开始,筱铭静静地坐在石阶上,看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里,消失殆尽。
突然,一道月光直直从云层中打了过来,如果黑夜中最好的指引。
十二月十五,凤主归。
清冷的月光,带着一种神圣的光芒,照在筱铭面前。
时机到了,终于要说再见了么?
檀木盒子被打开,四颗凤凰珠整齐地排放在一起。
按照东南西北四位,摆放在了月光照耀的地方。
红色的光芒映着白色的清冷。
筱铭看着身后的丞相府,泪流得愈发汹涌。
缓缓站起身,走进了白芒中,再见了,我爱的人。
筱铭闭上了眼睛,迎接着离别。
“小筱!”
朦胧中只听到熟悉的那声叫唤。
筱铭忙睁开眼睛,北堂炎就那么站百忙前,似乎想进来,却没有办法。
“妖孽……”泪水再次决堤,“妖孽,妖孽……”
蓝瑙之链蓝色的光芒再次升起,时候到了么。
“夜筱铭,你不要想离开我!你做梦!”北堂炎站在白芒外,声嘶力竭。
“妖孽,你别恨我,忘了我吧,对不起。”
我不要你恨我,因为那样你也还会记得我,我希望你忘了我,忘了曾今的一切,做回曾今的那个你。
再见了,妖孽,再见了,我的爱。
妖孽,妖孽。
“你妄想,我不会忘了你。”北堂炎知dào
自己无法阻止,自己根本难以进入那道光芒,这道光只为她而开。
“妖孽,别看我,我不想在你面前离开。”筱铭撇过头,伤离别伤离别…
汹涌的泪水不断蔓延,筱铭再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把他的面容刻在了脑海中。
“妖孽,再见,对不起。”
北堂炎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他知dào
她想离开,只是自欺欺人地想着她会为了他留下来,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呵呵,多么可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小筱,他的爱。那个活泼机灵的丫头,那个伤感脆弱的丫头,就这样要离开了。
自此,无端的黑夜只有自己一人承shòu那彻骨的寒凉。
没有她,他又为谁袖手天下?
曾今明月在,应照离人妆镜台。
焚尽相思泪,任夜凉来袭月华。
白色的光芒越来越暗淡,筱铭分明感受到身上一股强dà
的牵引力,让她不能挣脱。
“再见,妖孽。”再见,再也不见,似乎此时此刻只有对不起、再见这些苍白无力的词语悼念这即将逝去的一切,转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梦醒了就好。
***
三个月后。
现代。
“笃——笃——”
“请进。”筱铭抬起头应到。
“副总,这是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精练的秘书放上文件,“另外,我跟您确认一下,两点您有一个会议,六点约了盛世的总裁吃饭。”
“好,我知dào
了。”
秘书点点头,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筱铭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捏捏了自己的鼻梁,提了提神。
回到现代已经三个月了,父亲因为她的离开病倒,她辞了警察局的工作,回来继承了公司。
没办法,谁让爸爸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公司的事都落到她的肩上。
一开始上手也不是焦头烂额,幸好还有爸爸那些老朋友帮衬着。
不忙不知dào
,爸爸这些年来远比她劳累得多,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
起身,看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咖啡的苦涩传来。
爸爸不是没问过她去哪里,她没有说,没有提,编了个故事蒙混了过去。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想起穿越的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场梦。
连她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那双紫色的眼眸,摩了摩紫色的杯沿,指尖感受着花纹。
妖孽,你还好么?你知dào
么,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叮铃铃——”
“喂?”随手接起电话。
“副总,要开会了。”
“好,我知dào
了。”
伸了个懒腰,开会了,拿起了眼镜。
坐在首位,筱铭安静地听着市场部经理的发言。
“盛世是美国的上市公司,成立两年不到就在国外开拓了自己的市场,实力不可小觑,这次回到国内寻求合zuò
伙伴,我觉得这是决定夜氏能否再上一个层面的关键。”
盛世的名气早就在外,在场的众人也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个案子。
又听了各部门的发言,筱铭脑子里分析着信息,道,“就这么定了吧,市场部负责调研,公关部该做的不用我多说了,研发部密切跟紧产品的研发……”一条一条命令稳妥地发布着,分工合理,决策明确。
筱铭刚上台时,看好她的人并不多,只是以为她是一个花瓶,不过,两个月,她的为人处世,手腕手段,大家都是看在眼里。
“就这样吧,散会。大家都辛苦了,这次盛世的案子如果拿下,大家的工资加百分之二十。加油了,各位!”
“哗——副总万岁!”
私底下,筱铭和这帮人玩得也不错,“好了。”筱铭率先出了门。
盛世的案子和爸爸一起讨论了很多次,爸爸每次都笑而不语,讳莫如深,似乎总有什么阴谋。
弄得她不知所措,一会她就去见见那总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了看表,四点多了,准bèi
准bèi
就出发吧。
五点四十五,到了皇朝酒店。
金碧辉煌的大厅,米白色的地砖衬出筱铭的身影。
米色的风衣勾勒出优美的身线,一头长发被简单地挽起,干练利落。
“啪嗒啪嗒——”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金黄色的楼梯上忽然涌现出一群穿着黑色的西装的工作人员,为首的那个筱铭似乎还见过,皇朝的总经理。
筱铭给众人让了道,大厅里的人纷纷看向门口,都十分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皇朝这般礼遇。
筱铭没那个兴趣,只看了一眼,便走向了一边的电梯,她可不想做迟到的那一个。
人群中的喧闹声依旧,筱铭盯着电梯的数字,从36楼一直往下。
一层一层,红色的数字不断地跳跃。
忽然感受到了一刺眼的眼神直射在她身上,带着一些熟悉。
原本喧闹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筱铭转身,只看到一个人缓缓地向她走来。
黑色的皮鞋映着脚下的瓷砖,十分光亮。
黑色的风衣裹挟了那人的身体,黑色的墨镜遮住了眼睛。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浑身邪魅的气质昭然若揭。
男人迈着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筱铭甚至有些支持不住,这人,怎么那么像他?
筱铭愣愣地看着那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慵懒的嗓音带着别样的邪魅,筱铭眼睛一酸,为什么连声音都这么像?
“叮咚——”电梯的声音响起,筱铭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走了进去。
未想那人竟然也走了进来。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筱铭心乱如麻,虽然知dào
不会是他,但是,见到这般相像的人,她的心早就乱了。
看来今天的她是不适合谈盛世的这桩案子了,不知dào
是不是该取消呢。
筱铭兀自苦恼着,却没有看见电梯那头的人,看着电梯里的倒影,嘴角扯出了笑意。
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更是溢满了笑意。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36楼,筱铭率先走了出去,电梯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她不能待下去。
还未走出去,却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不会这么巧吧?筱铭脑子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明显,这人不会是盛世的总裁吧?
“总裁。”一人从一角走了出来,见了筱铭,忙打招呼道,“副总。”
“林秘书,你好。”这是盛世的总裁特助,他见过。
那人转过头,看向筱铭,“夜副总好,我是盛世的北堂炎。”
熟悉的嗓音带着些许魅惑,唇角微微勾起,筱铭差点就沉醉在了那份情感中。
北堂炎,北堂炎?!难道就是爸爸说过的那个人?
“北堂炎?”
“是我。”
当筱铭坐在包厢中的时候,她根本不知dào
她是怎么进来的。
爸爸似有若无的笑,她似乎明白了,北堂炎,北堂炎,原来如此。
暗笑自己傻,竟然将这些有的没的都惨和到了一起。
“北堂先生,盛世和夜氏的合zuò
案,您怎么看?”筱铭脸上标着笑,谈着案子。
北堂炎端起酒杯,闻了闻红酒的味道,摇晃着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滑动。
“夜副总一上来都是聊案子么?没有别的内容么?”
“北堂先生想聊什么呢?”这种人一般都很难对付,盛世啊。
“很多,譬如,夜副总有没有男朋友。”
“呵呵,”筱铭拨了拨头发,“私人问题,概不回答。”
北堂炎眼神一暗,“那,我换个问题问。”
“夜副总觉得我怎么样?”
筱铭心中一窒,这人的语气和他太过相像,她差点就把持不住,“北堂先生仪表堂堂,值得更好的。”
“呵……”北堂炎喝了一口红酒。“夜副总怎么不考lǜ
考lǜ?”
“我有喜欢的人了,多谢北堂先生的赏识。”筱铭突然不想再待在这里,那种感觉太压抑,太痛苦,那些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似乎就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她,承shòu不起。
“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对不起了,北堂先生。”
几乎是仓皇的逃窜,输的一塌糊涂。
北堂炎缓缓地站了起来,摘下了眼睛,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深情。
筱铭的手放在门把上,还未拉开,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小筱。”
一声小筱,就像穿越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似乎就像是亘古的回音,敲响在她的心头。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都是这道声音伴随着她,轻轻地两个字在空气中回荡着。
筱铭门把上的手,分明在颤抖。
咬住了嘴唇,筱铭缓缓地转过身,紫色的眸子里带着熟悉的光芒,熟悉的脸,熟悉的气息,是他么?
几乎是颤抖着,似乎耗尽了她一生的气力,“妖……孽……?”
妖孽,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北堂炎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宛若神祗的男人在月光下,印下了一吻。
北堂炎终是走到了她面前,轻轻伸出了手,把眼前的人拥进了怀里,“小筱,我的小筱。”
“妖孽,妖孽……”筱铭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熟悉的气味,是他么?不是在做梦么?那个妖孽?
“妖孽,我一定是在做梦。”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如果是梦,可以不用醒,该多好。”
“不是梦,我回来了,就算是梦,你也不会醒过来,我的小筱。”
细细密密的吻再度落下,带着虔诚与珍惜,筱铭回抱住那人,就算是梦,她也愿意永远地伙子啊梦中。
昏黄的包厢,男子抱着怀中的女子,宛若珍宝。
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似乎拥有了全世界,其他的东西似乎都不重yào
了。
蓦然回首,还好,他仍然在灯火阑珊处,对着她伸出了手,道,“跟我走。”
小筱,你的手,我握了就不会放开,这一生,你都休想逃开。
妖孽,你回来了,真好。
如果这是梦,那么就不要醒过来了。
若不是梦,那么让我们珍惜下去。
我说过,你若不离,我亦不弃,就算你离了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我不会轻易食言。
妖孽,妖孽,我的妖孽。
小筱,小筱,我的小筱。
千帆过尽,柳暗花明,又是一年春好处。
漫天的繁星似乎更为闪烁。
为了久别重逢的恋人,再次喝彩。
***
二十年后……
时间一晃过了二十年,北堂炎熟悉了现代的生活,彻底变成了现代人。
他和筱铭的女儿北堂雪也已经二十岁,调皮任性的程度,一点不压于筱铭。
北堂雪的好奇心强的程度,比起筱铭来,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对于传家之宝凤凰珠,她一直耿耿于怀。
小时候,她见筱铭拿出过一次,但自从那天后,凤凰珠就被收藏起来,从不让她看,也不让她接触。
所以,在二十岁生日这天,她称着北堂炎和筱铭在酒店为她准bèi
庆生,偷偷到储藏室,找到了凤凰珠的盒子。
据说凤凰珠据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这对她来说诱惑非常大。
她柄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她把四颗凤凰珠整齐地排放在一起,按照东南西北四位。
一束红白相间的光一闪,晃得眼前一亮,一片迷蒙,北堂雪被那束光吸了进去,而后便失去知觉。
*****
一个月后,夜晚。
几道银白的月光从未关紧的窗缝中,偷偷地钻了进来,洒在尚未入眠的北堂雪那张紧蹙秀眉的小脸上。
北堂雪闻得身侧的璐璐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慢慢坐了起来,掀离了覆在身子的薄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又替璐璐掖好了被角,才轻声的撩开了那用来代替门,而用棉布缝制的帘子,往外间走去。
凭着记忆,避开外间的桌椅,拉开了门闩,轻轻推开了有些陈旧的两扇木门,走出去后方又轻轻合上。
歇在邻着外间的那间房里的林希渭,闻得动静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听着往门外走去,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黑暗中眸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北堂雪漫无目的的走着,近来越发觉得定不下心,甚至还经常夜不能寐,只能每夜趁他们睡着,出来散一散步,才稍稍觉得能平静一些。
北堂雪掰了掰在月光下愈加显得白皙的指头,算了算,来到这里已经近一个月了。
当初只是想试试凤凰珠的威力,没想到,竟真的穿越了。
这一个月发生了许多事,磨退了她的任性,变得随和从容不少。
思索间,北堂雪已走到了月缪潭边,蹲下身来,望着自平静的潭面上映出的脸庞,已没了最初的惊惶,其实这脸与原先的自己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回到了自己十四五岁的模样。
重重的叹了口气,方觉得胸口的郁结散去不少:“其实在这岛上倒也不错,但总让人觉得日子过得没个盼头。”
许是太久没开口说好的缘故,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有种脆生生的感觉。
北堂雪脱下鞋子,撩起裙边,坐到潭沿,把脚伸进那带着暖意的潭水中,仰头望着璀璨闪耀的星空,思绪开始回想自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这些让自己不敢置信的事情。
自己醒来的时候,自林家父女二人在外间的谈论中得知,自己是被冲到岸边,被老林头给救回来的。
自己之所以一直都未开口,开始是因为,受自己穿越了这件事的冲击太大,还没反应过来。
而之后,她从父女二人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这父女二人的身份似乎不怎么简单,一直隐居荒岛也是有原因的,若是被外人透露了出去,则会给二人引来杀身之祸。
为了保命,再三思量下,北堂雪便决定将错就错装成哑巴得了,也让他们多少对自己放心一些,且从这些日子看出,父女俩绝非恶类,自己威胁不到他们,他们对自己也是极好的。
只是没想到这哑巴一装便是装了这么久,若是现在开口说话,定会引人怀疑,已是有些后悔当初太小心了些,如今却是害苦了自己。
且这父女二人对于自己,一直没任何明确的说辞,像是要一直让自己呆在岛上一样,每每想到这里,北堂雪便有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冲动,让自己一直在这荒岛上呆一辈子就已经是一件很惊悚的事了,且还得装成哑巴,这还不及杀了自己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