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噩耗

  我怕我没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
  ……
  阿牛的《再见》从音箱里轻柔的飘出，幽幽的回荡在客厅之中。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王羽不知为何，此刻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虽然只在这间小小的私人公寓里面居住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可是这里的一切忽然间却是那么的令人感到亲切与万分的不舍。
  明天、明天只要自己在那一纸合同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里的一切、这里一切的人和物都将要成为过去。
  可是当这一个原本万分期盼的时刻即将要成为事实的时候，为什么心中的那一道坎是那么的难以迈过。
  按理说，当一个运动员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初期就能够得到一份大合同会是一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此刻王羽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喜悦之色，更是破例的灌下了一杯苦苦的红酒。
  是的，此刻的王羽不是在为自己得到梦想之中的大合同而庆祝，相反，他此刻是因为心中苦闷而在借酒浇愁。
  他忘不掉在白天当韩斌把允许他转会的消息告诉给他的时候，韩斌的眼神之中那满满复杂的情感，他也无法挥去一旁站着的张萍那泪眼婆娑的脸庞。
  除此之外，当队友们知道这一消息之后，除了朱芳雨苦笑着走上前来紧紧的拥抱了他一下，其他竟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上前表示祝贺。
  相反，白天在更衣室的时候，王羽清楚的看到队友们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看他的眼神之中，有许多人都带着丝丝的恨意。因为他们知道，王羽的这一次转会要求韩斌是在无奈之下才破例同意的，他们更清楚，在王羽消极怠工达到要求转会的目的之后，紫麒麟男篮本赛季有可能就会从此沉沦下去。
  王羽原本带给了他们希望，可是如今的他同样用很是冰冷的方式将他们心中原本燃起的希望一瞬间击打的粉碎无比。
  隐隐中，曾经的队友们已经给王羽贴上了忘恩负义，球队叛徒的标签。
  哽咽中，王羽默默的擦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走进房间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拿到了客厅。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只行李箱。卧室已经被王羽收拾的十分整齐而干净，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踏进这间私人公寓的时候一样。
  今晚，他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夜，毕竟此刻距离到第二天曙光初现也只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了，他不想再增加自己对韩斌、对张萍、对这家紫麒麟篮球俱乐部的亏欠。
  再次一口灌下一杯满满的红酒，王羽穿着齐整的衣服慢慢的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朦胧中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王羽的眼泪再一次没有骨气的涌出了眼眶、湿透了衣襟。
  悄然中，音响里的那首《再见》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音符。满是泪痕的脸上，王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随即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
  ………
  紫麒麟男篮俱乐部、总经理办公室。
  夜，有些深了。
  在送走俱乐部的几位高层管理人员之后，韩斌面无表情的坐回到了沙发上面，随即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慢的靠在了沙发上面。一旁默默坐着的张萍看着表弟意志很是消沉的模样，心中万分担忧。稍稍犹豫一阵之后，张萍将一杯红酒悄悄的推到韩斌面前，随即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事情真的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吗？”张萍小声的问道。
  “你现在还不懂吗？”韩斌苦笑着吐出一口烟雾，起身喝了一口红酒，接着道：“这件事情不是有没有办法挽回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挽回的必要。”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是你自己做错了决定吗？”张萍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们答应给他加薪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把给他给交易出去？”
  “我的傻姐姐，问题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韩斌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都有它不能触碰的底线。王羽这次的做法不但触碰了篮球职业联赛的那条红线，而且如今的他已经只是把篮球当做获取利益的跳板了，懂吗？这才是让我感到最寒心的地方。”
  “可即便是这样，你也完全可以不进行交易，而是选择在往后的时间里好好对他进行**啊，为什么一定要进行交易呢？”张萍仍是不理解韩斌话中的意思。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不过既然你已经开口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韩斌说着清了清嗓子，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接着正色道：“我这样做有几点原因：其一，我不想让王羽因为消极怠工而白白浪费了两年的大好光阴；其二，我不想让王羽的消极怠工而影响球队内部的和谐团结的气氛；其三，我不想后王羽因为被队友们排挤而从此放弃篮球。”
  “可是，如果他到了那支球队，还是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办？”张萍担忧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当初他口口声声对篮球的热爱并不是发自内心，也表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再继续打篮球。”说话间，韩斌忽然像是感到十分的疲惫，竟是靠在沙发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幽幽道：“我希望他能在那支球队好好的打上三年，如果他再次要求中途转会，恐怕到时候真的会被人家球队给封杀。”
  “我懂了，你之所以允许王羽中途毁约转会到别的球队去，是不忍心亲眼看到他的职业生涯毁在对物资与金钱贪婪的**上面，对吗？”张萍静静的看着表弟，轻声说道。
  “就算是吧。”韩斌说着淡淡的笑了笑，随即补充道：“不过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有点痛恨我自己当初居然看走了眼。”
  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的眼光、
  痛恨自己当初的选择、
  看着将一切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的韩斌，张萍静静的听着，久久的没有再开口说话，可是在她的心中，她却是十分的清楚这些话并不是自己表弟韩斌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叮铃铃……
  叮铃铃……
  半睡半醒之间，耳边传来急促的手机铃声。王羽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来摸索到一旁桌上的手机，一番胡乱的划弄之后接通了电话。
  王羽：“哪位？”
  黑子：“小羽，我是郭明明，你现在在哪儿，赶快回来一趟。”
  王羽：“我在睡觉，让我回去干嘛，有什么事情吗？”
  黑子：“你快回来，耗子出事了，快点，出大事了。”
  王羽：“怎么回事？你哭什么哭？你现在在哪里？”
  黑子：“我在医院里，你赶快回来就是了，其他的先别问了。”
  王羽：“耗子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黑子：“他，他不在医院。耗子被抓进了派出所，你快点回来吧。”
  王羽：“你别哭了，我马上就回去。对了，耗子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派出所的？”
  黑子：“杀、杀人。”
  王羽：“……”
  一声脆响中，手机掉在了地板上。此时王羽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半点的血色。
  下一刻，稍稍回过神来的王羽猛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顾不上去拿旁边的行李箱，立时像疯子一般闪身冲出了房间。
  今晚的夜空之中没有星光，没有冷月，仿佛没有半点的生机。
  夜色下，整座城市车水马龙，喧闹不已。
  路边，谈笑风生的行人之中，远远看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但面色却十分惨白的男孩很是引人注意。此刻的他，不知为何正一边狠狠的拨开身前的人群，一边像疯子一般拼命的向前跑去。
  好奇的目光之中，人们笑谈着男孩那古怪的行径，竟是没有半个人为他那惨白的面色和那凌乱急促的脚步而感到一丝的揪心。
  夜，
  仿佛从未像今晚这样让我倍感寒冷。
  （一日三更，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