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最得意的通房丫头

  马车虽然有点颠簸,车厢里却有垫子,钟意看着那块粗糙的棉垫子,想这些青花会的社团成员,居然也有心细的一面。何七说不交六百两赎金就要她命,可她观察何七等人的神色,虽然都凶神恶煞的,满脸暴戾之气,但仔细看就知dào
  那里边有很多夸张的成分,再怎么说也是一群少年,就是为首的何七,也不过十七八岁,看上去和沈澈一样大。
  在已经二十七岁“高龄”的钟意眼里,这些人放到现代,那都是些高中生小屁孩,就是放到古代,抢个东西看个场子可以,让他们杀人,怕是就算钟意把脖子伸过去,也不见得有那个胆量。
  看他们拿的家伙都是些棍子、改过的板凳腿儿就知dào
  了。
  想到这一点,钟意用力抱了抱膝盖,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停发抖的身子,安慰自己,人命哪有那么容易说没就没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下车的时候,钟意被蒙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
  n
  e
  t桌上有一些饭菜,居然还有一个小酒壶。
  门外传来何七的声音:“钟掌柜不必怕,到明天午时,掌柜都是安全的。我们青花会都是些糙人,为钟掌柜准bèi
  的饭菜,你将就着用,不过那壶酒是我的私藏,钟掌柜可以尝尝。”
  钟意沉稳地对着门说:“有劳何七爷。”
  门外没有声音了。
  钟意转身看看那桌饭菜,想走过去。却觉得一点力qì
  都没有了。
  到此为止,人前钟意装出来的所有淡定和从容,全部使光了。
  现在的钟意特别想大哭一场。还想揪着头发使劲叫唤,以抱怨这总是遇到事的悲催运气。但她不敢,怕这一崩溃,让“敬自己是一条好汉”的何七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怕事的胆小鬼。
  再说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钟意上下牙都开始打战了,还在拼命安慰自己:就算是交不出六百两,那也可以讲讲价,交个四百两是可以的。也不至于死啊……
  等会儿。
  钟意忽然发xiàn
  自己察觉到一个细节。
  为什么赎金是六百两,而不是五百两、一千两,赎金有要得这么技术的吗?如果要五百两。紫烟凑凑,是能凑起来的,要一千两,根本就拿不出。紫烟说不定会报官。偏偏是比白鹤楼能拿得出来的五百两又高了一百两的价格,就好像特意捏住了白鹤楼的脖子一样。
  如果钟意没有多心,那这起绑架,一定是某个对白鹤楼有敌意,要针对白鹤楼,说不定又是针对沈澈的那个幕后黑手做的。然后他应该有个内应,知dào
  白鹤楼有多少钱,不然他怎么能提出如此恰到好处的赎金?
  白鹤楼有内鬼?
  钟意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刚刚因为独处和暂时的放松而产生的恐惧也不见了。如果真的是有内鬼,那会是谁?
  紫烟、罗成、蔡良、牛富贵、李小四、银蝶……
  能知dào
  白鹤楼的账目的。只有这些人里的一个人……
  “奴婢虽是自由身,但还是想服侍姑娘左右,请姑娘成全奴婢!”
  紫烟来到她身边的第一天,就这样哭着对她说。
  白天她对银蝶说“没问到的也要说”时,特意瞥了紫烟一眼,紫烟当时的嘴唇,抿得有点紧……
  紫烟,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我身边呢?
  做一个自由的平民,不比做一个看人眼色的奴婢好?
  这次的事件,是我太敏感,想得太多,还是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钟意坐在了桌边,机械地吃着并不可口的饭菜,那壶酒她没敢碰,谁知dào
  里边有什么。
  “我不能乱。”钟意对自己说,“不能怀疑一个好人,但也不能被一个坏人欺骗。我不能崩溃,我要挺住,我要做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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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白鹤楼里无人入睡。
  罗成和蔡良刚刚回来,一脸疲惫与失望。
  什么是侯门深如海,他们在这个夜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别说东家二爷和三姑娘了,就是连少爷姑娘们的贴身小厮,他们也是轻易见不得的。大白天都难见,更何况大晚上的,内院里都下了钥。
  不过罗成和蔡良一番努力,和角门里值夜的门房好说歹说,到底见了一个人,是在外书房当值的小荣儿,他和静容的私交不错,平时也听过二爷有家产业,是新开的白鹤楼。
  因这番私情,大晚上的,小荣儿出来见了罗成和蔡良一面,告sù
  他们,这么晚要见三姑娘是不可能的,二爷若是在府里,也要看运气,能不能把话传进去。但二爷这个晚上并不在府里,实jì
  上,二爷已经忙了好几天,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成宿也不回府,可能是朝廷有差事在办,所以忙。
  罗成和蔡良把点心送给小荣儿,垂头丧气地回到白鹤楼。
  紫烟已经在白鹤楼里找出了所有银两,四百四十二两,根本就不够赎金。
  众人低头不语,相顾皆露出愁容,唯紫烟还在翻箱倒柜,想找出些许银钱,好歹再把赎金凑上一凑。
  蔡良看紫烟忙得不堪,终于说道:“要我说,现在唯一还值钱的,就是咱们那点心的方子了。”
  紫烟停下身,从柜台下边直起身,说道:“这是白鹤楼安身立命之本,怎么能轻易卖给他人。”
  “那还有什么办法救掌柜?”蔡良说,“东家根本就不见人影,那青花会的说得明白,明天午时凑不出银两,掌柜可就没命了。”
  说到这里。蔡良皱皱眉,说道:“青花会一向只收保身银,什么时候干起绑架人质的勾当?若不是他们动得太快。掌柜哪能就那样从白鹤楼里被掳走。”
  紫烟抿了抿嘴唇,说道:“明天做的点心都做出来了,明日我们提前开卖,还能挣出一百两来。”
  “那也还差一百两。”很少说话的罗成开口了。
  紫烟沉默了,众人又都沉默了。
  他们只是做伙计的,遇到这种事情,简直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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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押钟意的房间并没有窗户。她睡得也不安稳,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完全清醒时。不知dào
  是深夜还是早晨,支起耳朵在门边听了听动静,并没有听出异样。又用力推了推门,自然是纹丝不动。
  钟意叹口气。走到桌边坐下。眼下似乎是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dào
  大晚上的,紫烟有没有找到沈澈。
  当时她强撑气场,想的事情就缺了几分。这种事应该找南城兵马司的李绮堂才对,可是一来李绮堂是南城的,手伸得到东城吗?
  二来在当时的情况下,钟意脑子里只闪过了沈澈的身影。
  白鹤楼可是他的产业,掌柜被人掳走了。这东家总得想想招吧?
  沈澈是锦云卫的人,又有功夫在身。把她救出来应该没问题吧?就算救不出来,靠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去支点银子把她赎出来,也是可以的吧?
  只是回过神她才意识到,让紫烟大晚上的去国公府找沈澈,这成功率太低了,大户人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给你开门的!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钟意也只能坐着苦等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忽然出来嘈杂的人声,仔细听来,似乎还有厮打的动静。
  钟意连忙趴到门边,使劲听。
  用的力qì
  大了点,打那扇门从外面打开时,钟意一个趔趄,就扑在了开门之人的怀里。
  硬邦邦,很结实。
  男人!
  钟意闪电般地挺直身子,向上一看。
  沈澈板着脸,嘴唇抿得像一道刀刃,眼睛里满是从未见过的怒气。
  他看到钟意完好无损,就势把钟意一搂,又把她纳进了胸膛里。
  后边传来静容的声音。
  “青花会若是想和我们二爷彻底撕破脸,就尽管放马上来,今天人我们是救定了,赎金银子想都不要想!”
  又传来何七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一些打斗的声音,但是钟意已经听不清了。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把我整成这个造型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刚刚又不是故yì
  的,现在你,你吃我豆腐算是什么意思!
  钟意靠在沈澈的胸膛上,透过他青色的衣袍,听见一颗因为生气,而跳得格外有力的心跳声。
  “别怕,我来了。”头顶有个声音,是她时常想起,一想起来却总是会生气的,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
  钟意刚刚还想挣扎着不分场合地吐槽,听见沈澈的这句话,立kè
  安静了。
  她乖乖地保持这个造型,跟着沈澈往外走。
  深深的走廊里,横七竖八躺满了青花会的人。
  何七抱着一条伤了的手臂,正怒视着沈澈和钟意。
  沈澈经过他时,对他说:“今天这事,不针对青花会的弟兄,针对的是谁,七爷自然明白。他想通过你钳制于我,把七爷放在什么位置,七爷不妨细细想一回,这次得罪,改日在下在白鹤楼做东,单请青花会众弟兄,还望七爷赏脸。”
  说完沈澈对何七抱一抱拳,潇洒而去。
  何七对沈澈后边的静容抱一抱拳,“容爷好身手。”
  静容笑笑,也对何七拱拱手,“彼此彼此。”
  何七看着沈澈身边的钟意,忽然问道:“沈二爷跟那人的梁子,青花会不想管,也不会再管,只是何七有一事不明:这女人……”何七指了指钟意,“小小酒楼掌柜,值得二爷如此劳师动众?”
  沈澈低头看看钟意,忽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用他刚开始认识钟意时的那种油腔滑调说道:“她可不仅仅是个掌柜,她是本公子最得yì
  的……通房丫头。”(……)
  PS:沈狐狸又调戏钟掌柜了……观众们看着也急,这个沈狐狸到底对钟掌柜是什么意思啊,猫空表示大家放心,关于性格复杂扭曲的沈狐狸,一定会有合理解释的,请不要捉急……最后,求票求推荐求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