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晓晓就是当年的月牙儿

  稳了一下心神,男人修长的两指将照片抽出。发黄的照片背面,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今天是我上中学的第一天,老师让我们介绍自己的家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六年前,亲爱的爸爸妈妈把我从孤儿院带走,我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我不再是野孩子月牙儿,而是他们最疼爱的晓晓宝贝。爸爸妈妈,我永远爱你们,感谢你们!晓晓会努力学习,成为你们的骄傲!”
  晓晓是当年的月牙儿!
  月牙儿就是当年的晓晓!
  照片上的话看了一遍又一遍,男人心底肆虐着狂喜的情愫,激动的笑容绽开,回忆一点点打开。
  二十年前,仁爱孤儿院。他是孤独自闭的“小不点”,她是匡扶正义的小霸王“月牙儿”。
  他总是爱激怒别的孩子,因为只有打架才能让他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母亲遭受屈辱,意外身亡,父亲不闻不问将他抛弃。他是弃儿,不是孤儿。
  每一次总是她冲出来护着他。
  “小不点,以后他们再欺负你,就来找我!”
  “小不点,你怎么每次都被欺负,你可是个男子汉呀!”
  “小不点,等你以后长大赚钱了我要收你保护费!”
  “小不点,男人是要保护女人的,你怎么能欺负雪儿呢?”
  “小不点,我们明天去后山摘桑葚好不好,我养了两只蚕宝宝,肥嘟嘟的。我们一起等他们吐丝、结茧、变成漂亮的蝴蝶!你猜它们的翅膀是什么颜色……”
  ……
  第二天,他失约了。江祯派人来把他接走了。至今他也不知道,蝴蝶的翅膀是什么颜色。
  当年的小不点已经变成真正的男子汉,他的月牙儿也破茧成蝶,飞舞在他的身边。可惜,他却没有认出她。
  迄今为止,他冰冷晦暗的人生里,母亲的宠爱和月牙儿的护佑是他唯一温暖的记忆。当然现在还有他深爱的妻子。
  他最最深爱的妻子,在那么久之前,就给了他最温暖的记忆。缘分是多么奇妙!
  当年,那种朦胧的情愫或许离爱情很远。
  但是现在,两个身份重合,两种最纯粹最诚挚的情感相融,他忽然觉得老天是如此厚爱。
  老天把这么大的幸福放在他手边,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可是自己,又对她做了些什么?
  龙天擎犯下的错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却把当年的仇恨转嫁到她身上,彼此折磨。每一次都说出最伤人的话,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江亦辰将照片紧贴在胸口,俊逸的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
  “晓晓,我错的真的太离谱……现在换小不点来保护月牙儿,我们永远不分开。”
  星月总部,苏晓晓刚走进,就看见大厅里阿信和一个年轻女孩热络的交谈,然后一起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闭合,苏晓晓的眼神不经意黯下去。
  以前,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专属电梯里唯一的女人。现在,他的新欢显然很受宠。
  看她的样子,或许二十岁都不到。清新稚嫩和自己的一身油烟味天壤之别。
  前一秒还想要逃离,后一秒却踏进员工电梯。她不允许自己一直逃避,何况今天过来,只是给他些钱。最近太忙,她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把师兄接过来。
  总裁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见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一阵阵收缩,抽痛,连呼吸都凌乱不堪。
  “阿j哥哥你怎么了?你现在是哭呢还是笑?你太用力了,我快要被你捏扁了!”
  女孩的声音很干净,带着韩国美女特有的娇嗔。
  阿j哥哥?
  那是他们之间特有的爱称吗?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刺耳?
  江亦辰慌忙放开她,歉意道,“对不起,秀恩。我是太高兴了!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只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幸福来的太突然,我到现在还心思恍惚……我以前做了太多错事,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男人很激动,脸上洋溢的幸福真切而明媚。
  仅仅是相见,他就能高兴成这样,他一定很爱这个女孩。
  跟她这个替身结婚,是他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吧。现在结束了,他找到了真爱。
  如他所说,还来得及。
  忽然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心如刀绞,苏晓晓狂奔进电梯。再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躲在洗手间,控制了一下情绪。她取出包里的信封,在背面写下一行字,留给前台转交。
  总裁室,金秀恩又开口,“阿j哥哥,我想跟同学一起去医院做义工,希望你帮我做推荐人。”这是她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我亲自给你们写推荐信。”他知道,金秀恩在韩国已经做了三年义工。她跟晓晓一样,善良纯粹。
  “谢谢阿j哥哥。……呃,你的妻子还没有原谅你吗?要不要我帮你解释,在圣地亚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秀恩。我们很快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他坚信。
  徘徊在公园的小河边,苏晓晓鼓起勇气拨通了韩敏皓的电话。
  她怕他带那个女孩去宴会,只是不想自己茕茕**,输给他。
  “晓晓,这可是你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男人的声音喜不自禁。
  苏晓晓调整了一下呼吸,静静道,“敏皓,我想请你陪我参加龙家的宴会,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我帮你挑选宴会的礼服。”韩敏皓已经迫不及待。
  “……礼服有,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苏晓晓望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想起韩国女孩的美丽,不禁自惭形秽。
  心一横,她打车去了本市最好的美容休闲会所——俪人行——当然也是最贵的。
  做面,做颈,做背……做全身。
  烂大街的马尾换成妩媚性感的大波浪,还染了原本她认为是坏女孩的酒红色。
  华灯初上,俪人行里走出一个年轻女郎,美艳不可方物。
  刚刚赶到的韩敏皓被彻底惊艳,“……晓晓,是你吗?”
  龙家禁地地下室。
  龙东林收买了来送饭的小弟,帮他们打开铁人,柳青被挟持给他带路。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不会真正信任对方。
  苏晓晓的到来让龙永图大喜。而韩敏皓跟她站在一起更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很意外,苏晓晓没有见到江亦辰和那个女孩。
  她不禁为自己的神经质而自嘲。
  花了那么多钱收拾自己,他的人却没来。
  跟不远处的颜朵交换了一下眼神,苏晓晓一反常态,坐到龙老爷子身边攀谈。
  “你能来我很高兴,苏小姐。今晚是我们龙家大喜的日子,希望你玩的开心。”
  “嗯,龙老先生,我怎么没有见龙小姐?”
  “雅雅病了,不宜见客。”龙永图的声音有些低沉。
  “哦。”苏晓晓环顾四周,龙家的人似乎都不怎么高兴,除了龙永图。不过,等龙永图发现颜泽回归仅是诈兵之计,估计也得气炸了。
  她的任务是把龙永图引到佛堂,让颜朵的管家桑丘给他催眠,问出柳青的下落。救出柳青后,他们直接乘飞机回英国。
  龙永图不时抬头看着墙上的古董钟表,“颜泽怎么还没有到?”
  苏晓晓忙道,“航班延误也是常有的事,龙老爷子太心急了。”
  “嗯。”
  “对了,我听说龙家有个佛堂,不知道龙老爷子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我想为我的弟弟祈福。”
  龙永图一怔,有些犹疑。
  “……额,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苏小姐请。”龙永图的眸子里多出一层深意。
  龙家佛堂,桑丘早就在里面候着,香烟蔼蔼的氛围更有利于催眠,但关于柳青却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样子,不是他做的。送他回去吧。”桑丘失落的下了定论。
  苏晓晓忽然开口,“等等,我还要问他一个问题。”
  “龙永图,对当年做过的事,你有后悔过吗?龙天擎和丁茉那么相爱,甚至有了爱情的结晶,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残忍?”
  龙永图心头一震,眼睛猛然睁开。因为长年的失眠,神经衰弱,桑丘的催眠是失败的。他配合他们演戏,只是想知道他们玩什么花样。苏晓晓的刻意亲近早就让他心生警惕。
  可万万没想到,苏晓晓竟然和颜朵串通一气,现在又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是谁!”龙永图一下攥住她的胳膊,苏晓晓惊愕万分,他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桑丘听到有变故,不由分说闯进来将他打晕。苏晓晓和桑丘往禁地方向逃去,与颜朵会合。
  香海路锦瑟宫的别墅,江亦辰从下午一直忙碌到现在。
  大门到门口的这段距离,优雅迷人的香槟玫瑰铺陈在路的两侧,路中央是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组成的心。是他一朵朵排好的。
  他已经给陈妈放了假,并且给她额外的费用,把余楠带走。
  今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他相信她是爱他的。不管以前如何,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想到他们以往的甜蜜,幸福的笑意慢慢爬上男人的脸庞。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