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隐秘洞府
当然，这活不是白干。小嗷身上透出来最纯正的龙气，也在进一步帮助火尊者淬炼他的焚世净焰。假以时日，他中六道的焚世净焰，几乎可以肯定能够晋升为上三道的焚日龙炎。
须知，这一味火已经随着真龙不现世而彻底断绝传承。虽然用偶尔会出现在人间的真龙遗物，还能祭炼出来一些龙气，尝试以之炼出来焚日龙炎，但那都是在碰运气而已。
点一把火，要多少薪柴？只拿一片叶子去引火，能有多大成功率？
从真龙遗物里面炼化的那点龙气，无异于这片引火的叶子。
但现在，活生生的一条真龙，就摆在自己面前，龙气肆意散发，不吝啬不限量。这对于火尊者，是天大的机缘。
加上忠心于荒辰之后，他也能沾气运之力的光，进一步和小嗷的龙气契合，火尊者此刻就觉得，向着方然低头，简直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嗷少主，这里给烫个小卷？”
“不不不，这里来个大卷，往后面飘出去，显得更俊朗一些。”
“好好好，大卷飘逸，小卷小家子气，不衬嗷少主……那这里呢？也是大卷？”
“小卷，这是细节的地方，细节你懂不？不懂……算了你就那几根头发，不指望你懂。”
“嗷少主教训的是，细节好，细节得注意！小卷精致，大卷太粗放了，哪衬得上嗷少主！”
影若烟的表情差点就彻底绷不住。
方然看起来习以为常的样子，由着火尊者和小嗷在边上折腾。他拿出来一块传讯符，开始尝试沟通袁罡。
这主要是为了确认传讯的距离。
近距离传讯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随着和荒辰乃至渊默星的距离在不断拉远，正好可以看看脱胎于巡抚大印的传讯符，传讯距离的极限在哪里。
一道灵力渡入，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另一块传讯符被激活的迹象。
加大灵力投入，一直到一次性渡进去五分之一的灵力，这块传讯符才有气无力地闪了闪，有了与袁罡手里那块产生共鸣的迹象。
五分之一的灵力，而且是拿方然现在体内存储的灵力量来衡量，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量了。
他经脉中的灵力之充沛，早已经超出了普通道初所能存储的极限。
就这，耗去五分之一，才只能勉强和荒辰谷的那块产生共鸣。若要传递一些信息出去，这个消耗还要提升。
由此可见，若是距离再拉大，这么沟通一次所耗费的灵力量，有可能直接把方然掏空。
也难怪贸城镇守们传讯都要依靠大阵来支持。若是像在武望贸城里面，非本城镇守催动大印，无法调用贸城大阵的协助，消耗之大，令人咋舌。
同样的，荒辰谷若是想要传讯回来，也许已经超出了袁罡灵力储备的极限。他八成得在北山山腹最中心，灵力最浓郁的地方，以聚灵阵所积攒下来的灵力为薪柴，才能支撑的起这么一次传讯。
然后等待聚灵阵继续汇聚灵力，才能进行下一次传讯。
“还好，能用就可以。不愧是阵道集大成的大家手笔，直接沟通道韵传讯。恐怕只要舍得灵力，十八连星域之内，凭着这块传讯符，无处不可沟通了。”
方然小声总结了这么一句，然后又自嘲地笑笑：“咳，真要到了十八连星域之内传讯，必然有更加玄奥高效的法子，何必抱着这么一块传讯符不放？”
最起码玄门的腰牌，就有这种更加远距离传讯的能耐，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巡抚大印或者镇守大印来的高效。
他经由传讯符，传过去了此行暂时一切顺利的信息，然后等了几个呼吸，想来是袁罡及时赶到了聚灵阵眼，一道“新的真武舟是不是很厉害方然你多加小心哇”的信息就传了回来。
是唐迁迁的口气。
龙母真武舟是她一直在费心替换构件的，这一趟第一次远航，就要在彻底陌生的灵海里面航行，她也很是期待。
方然正要回一句“船挺好的”之类的话，结果旁边灵海里面突然就有一道庞大的神念扫了过来。
船舱之内，三人背后寒毛根根竖起！
无比的沉重，无比的浩瀚，是那种真正生命层次绝然不同的威压！
“这是……什么东西！”火尊者浑身火焰翻腾，一瞬间就要化出来焚世净焰法相。
从一侧舷窗望出去，几乎已经是贴脸的一片混合着暗红色和灰色的灵海当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其间浮动。
只这身影从灵海透出来的一点阴影，就足有百里长，如同触须一般的阴影摇曳挥舞，扰动灵海怒涛，带起一种毁灭性的灵力湍流。
灵力湍流冲破灵海，掀起巨浪。龙母真武舟和这身影之间的一块破碎的浮陆，在湍流之中直接被扯成了一蓬碎石。
在方然注视着那片阴影的时候，从其中，似有一只巨目缓缓张开，也看向了这边。
目为心镜，这巨目带过一道和刚才别无二致的冰冷而狂暴的神念，再一次扫过龙母真武舟。
一方天地，仿佛都被冻结。
而在这种神魂层面最为直接的碰撞之下，方然闷哼一声，一道逆血几乎就要喷出来！
连玄魔都没能带给他这样的冲击力！
这就是灵海当中的恐怖存在？
在能够撕碎浮陆，湮灭大地的灵暴当中，随意遨游的恐怖存在！
“龙母！”
方然顶着巨大的压力低吼一声，而且都用不着他吼，龙母真武舟的炉芯瞬间爆燃，磅礴的灵力几乎同一时间涌入整个舟身。
以玄目龙蛟身上的髓骨改造之后的真武舟，爆发出来倍数于之前的速度，周身玄紫色符篆闪耀出来如同烈日一般的光辉，然后拉出一道炫目的尾迹，消失在了灵海之中。
而下一刻，在龙母真武舟刚才的位置上，一团混沌的灵力道韵裹挟着某种巨大的存在，从上方沉重挥舞而下。
所过之处，暗色的裂痕蔓延开来，竟是已经几乎要撕碎空间。
一击不得手，这被灵海所遮掩着的恐怖存在并未追击，而是重新没入了重重混浊光雾背后。
翻腾的灵力缓缓平息，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唯有其间残留的那道狂暴神念，和正在缓缓消散的一缕龙气，召示着这里刚刚险而又险的一场逃杀。
龙母真武舟极短时间内冲出去足有近万里距离，方才无力地停了下来。
一瞬间的爆发，造成了极严重的后果。
整个船身都充斥着澎湃的灵力洪流，一些金属构件甚至已经出现了高温所导致的不正常炽热，此刻的船舱里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炉。
这种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对于舟身也是极大的压力，停下来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得到构件当中发出来的细小的嘎吱声。
方然三人还有些惊魂未定，小嗷更是在刚才的加速里面被拍飞到了墙壁上面。
龙躯之下正好是一支金属的连杆，此刻正在发出呲啦呲啦的烤龙肉的声响。
“嗷！那……那是啥……吓死嗷了！”
小嗷心疼地看了一眼鳞片，确认上面没有被烫焦，方才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望了望，确认没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追击上来，才啪叽一声摊在了地面。
也许刚才的那恐怖存在，只是看到有小虫子飞过，一时兴起想要捕捉，或者就是存着稍微逗弄一下的心态。
不然只是万里距离，那存在若真心想追，现在的龙母真武舟还真不一定能逃的掉。
方然看向船舱中央凝出来的龙母虚影，发现她脸上也是非常的凝重。
“这种凶物……不应该在灵海深处的吗？”
影若烟和火尊者也同有同样的疑问。
虽然无尽星空灵海，没有绝对安全的航路，危险总是存在。但这种层次的存在，出现在这里，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
在这种东西旁边划一条航路，怕不是相当于要从老虎嘴里借道。
“可能……是随意游荡至此吧……”龙母有些不确定地说，“灵海当中的危机，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影若烟好奇问道：“那么这样说来，刚才的那……凶物，还不是灵海当中最恐怖的存在？”
龙母虚影人性化地笑笑：“当然。”
“那最恐怖的存在……是什么？”
龙母嘿嘿一笑，不做声。
火尊者却若有所悟一般，叹道：“最为恐怖的，自然是全盛之时的真龙了吧？”
以天星为戏，于灵海翻腾。
上古之时，若真说最为强大的存在，恐怕真的还就是真龙一族。
只是上古人魔一战之后，真龙纷纷陨落，连带着龙宫都已经破败，不复往日荣光。昔年强大而恐怖的一族，就此销声匿迹。
唯二存在的痕迹，龙母附身于一艘船，实力万不存一；龙子重生，现在的状态，也充其量只是龙少年的模样。
方然没说话，但对于当年人魔之战的惨烈，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感受着周围经久不散的高温，他从储物手环里面取出来苏生净瓶，注入灵力。
随着一道道符篆亮起，从周围灵海当中，就缓缓有带着寒意的水属性灵力聚拢而来。
在低温的冲刷之下，龙母真武舟的高热缓缓消散，那些炽热的金属构件也逐步恢复原状。
水属性灵力也同时浸润了真武舟其余各处构件，在龙母的牵引之下，开始修复刚才爆发所带来的细小损伤。
短暂的休整之后，再度启航。好在接下来的路程，再没有出现刚才那凶物一样的存在。
但是不可避免地，依然有一些不长眼的生灵，被途经的活物的气息吸引来，试图发起攻击。
龙母丝毫不留情面地直接以龙威镇压。
有一些聪明一点的，犹豫片刻，便不再追赶。
而相对不那么长脑子的，反而被龙气吸引，悍不畏死地发动冲击。
龙母憋了一肚子火，直接用两只撞角一头一头地捅了个对穿，然后把尸首丢进了龙宫存着。
这些生于灵海的生灵，强度或许不及玄目龙蛟，但是一身筋骨皮肉也是上佳的材料。
有的可以成为龙母真武舟改造的材料，剩下的或自用，或直接丢到玄门去售卖，都能有不菲的价值。
而且它们的肉身都聚集了大量的灵力和气血，拿来吃了也极其美味。
就在小嗷嚷嚷着在纠结到底是烤了还是清蒸又或者直接生吃的当口，方然看着星图，低声说：“快要到了。”
在玄门腰牌投影出来的星图上，海上莲生任务所标记的那一处浮陆坐标，已然近在咫尺。
龙母真武舟周身玄紫色符篆缓缓熄灭，转而亮起来的是寻常真武舟那种暗色的符篆。
她的速度也压了下来，同样收敛的还有那股尊贵而雄浑的龙气。
此刻的龙母真武舟，若是不知底细，看上去就和任何一架真武舟都别无二致。
当然，外侧结构上面的改造，包括以玄目龙蛟头上的角所构成的撞角，还是无法遮掩的。
但这也正常。
就如同火尊者天舟也会根据他的喜好，改造成最方便他掠杀的形态一样，这种程度的改造，并不是太引人注目。
方然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谨慎。
海上莲生任务很可能会招来玄门其他的成员，而有了成北涂和暗天君矛盾冲突的前车之鉴，有单凌云怂恿火尊者半路劫道的覆辙在先，方然觉得不能对于任何玄门成员都报以信任。
一些底牌或者是秘密，必须藏好。
再破开一层灵力云雾，倏忽间，就有一片极其突兀的空旷空间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寂静，冰冷，黑暗。
周围的灵力云雾都不正常地扭曲，像是这片黑暗当中有什么将灵力隔开了一样。
但偏偏透过黑暗，依然能够看到对面极远处的灵海翻腾。
“有什么东西阻隔了这里的存在……估计是什么阵法。说不好是先天，还是人为……”火尊者低声说道。
“需要特定的条件，或是到了特定的时间才会显露？”影若烟问道。
火尊者点点头：“也许。浮陆也好洞府也罢，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条件进入或是开启……嘿嘿，三千年前的洞府？我信你个鬼。主事，这一趟，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