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准备

  安随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提声喊道,“绣屏!”
  绣屏从门外立kè
  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却不敢靠近安随,安随慢慢走到身边,她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安随轻笑一声,随后身后将门给合上了。
  她重新走上主位,慢慢坐了下来,向绣屏招招手,“来,你坐下来。坐在本官的身边。”
  绣屏却不敢动,支支吾吾地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站着就好。”
  “那你还不如跪着更好!”安随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眼神却已经凌厉了起来,仿佛是一把尖刀生生地刺入骨髓里面。
  绣屏腿已经不自主地一软,瘫软了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放心吧,现在本官还不想要即刻取了你的性命去,不过你可知为何我要你的命?”
  “奴婢不知dào!奴婢愚钝!”
  安随慢慢道,“因为你方才守在外面,一定已经听到本官和赵太医的对话了,为了本官的性命,也为了赵太医的性命……”
  绣屏一听便是吓得连连磕头,“奴婢只是守在门外,并没有听见什么,奴婢只是防着旁人……”绣屏说着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来,“大人,是您让奴婢守在门口……”
  “明白了?本官现在不想要你的命,不过若是想要了,也有千千万万种方式,你能明白了吗?”安随看着跪在地上的绣屏,其实她何尝不知dào
  ,其实她的心思只是在姬宣远的身上罢了。
  “今日的事情,你最好把嘴巴给本官闭紧了,以后就到殿内来伺候,对本官忠心,你的脑袋就保住了,若是以后想要伺候皇上……”
  “奴婢不敢!”
  安随轻轻眯起眼睛来,“就算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又如何?本官能成全的,自然也成全!”
  “奴婢一定以大人唯马首是瞻。”
  “也许吧!”安随笑笑,“如今你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起来吧!本官若是不信你,你也不必站在这里了。”
  赵太医也很快就将安随想要的鬼戏丹给送了过来,一共是六丸。装在一个小瓷瓶之中,安随细细看了看那药的成色,她果然没有相信错人,眼前的鬼戏丹竟比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还要好。
  “大恩不言谢,本官就手下赵大人的这份恩情,将来若有机会,定然全力相报答。”安随将鬼戏丹放回到瓷瓶之中。
  “不必了,那药方,大人既然送给了下官,就是最好的报答了。”赵太医想了想,最终还是说给了安随听,“昨日下官去给皇上请脉的时候,偶然听见了皇上和许公公说话,想了想,这件事情应该跟大人还是有些关系,所以也说给大人自己琢磨琢磨。”
  “赵大人直说便是了。”
  “皇上似乎查到了是谁故yì
  将唐王入狱的消息透露到未央宫里来的。”
  安随想了想,这后宫里能把消息传到未央宫里来的人屈指可数,而宫里知dào
  唐王和自己关系不一般的人,只有太后一个。
  太后……为了言家,也为了宗政家,如今真的是要对自己出手了吗?自己的病情,肯定瞒不过太后。太后故yì
  让自己知dào
  唐王的消息,那么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去救唐王,她就可以守株待兔。也有可能,自己的病情受到这么以刺激,必然是要发病了,若是能够一病不起,也是一样的结果。不管是两种算计中的哪一种,对于太后来说,她什么也没有做,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除掉自己。
  太后果然是老谋深算,贤妃也好,皇后也好,都没能让自己觉得威胁,只有太后一个人,让她感觉到了威胁。那是临近生死的一种拼搏。沉寂了那么多年了,最终还是决定要出手了,这一次皇上、太后还有郑东柳,局势是越发错综复杂了。
  安随点点头,“本官知dào
  了,是谁,本官心里明白,大恩不言谢。”
  赵太医便起身告辞,“如今这话也是带到了,大人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下官也不能久留了,唐王妃的药,下官还得去亲自看着。”
  “唐王妃?唐王妃病了吗?”
  赵太医点头道,“唐王入狱之后,唐王妃便气急攻心病倒了,如今皇上特地指了微臣前去照看几分。所以还要早早出宫去。”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替本官问候王妃一声也就是了。”
  赵太医躬身,“下官明白,王妃也明白大人的关怀!”边说,边退了出去。
  后来几日,姬宣远每日深夜到未央宫里的时候,安随都已经熟睡了,听裕盛回复了她近几日的状况,说她这几日都睡得很早,用了晚膳之后便犯困,一心要睡,不过可能也是休息得当的缘故,身子也有些好转,姬宣远听了,才略略放下心来。
  朝堂上的事情那么多,后宫的事情也不干净,多少人都等着在这个时候伸手弄点不干净的事情来,唯有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姬宣远才觉得自己不必想那么多。
  他总是深夜来,清晨就起来回乾政宫去,他又担心安随为了那一晚的事情还在生他的气,也不敢叫裕盛说给她知dào。他不想裕盛说给她听,自然裕盛也不敢说,可是也不代表安随她自己就不知dào。
  每日早起的时候,枕边总是多了一味龙涎香的味道,她便心里清楚了。
  姬宣远自己褪去了外袍,蹑手蹑脚地在安随身边躺了下来,刚闭上眼睛,却立kè
  觉得今日身边的人仿佛有些不一样了,但他还没想明白是什么的时候,安随已经翻过身来,一只手抱住了他。
  姬宣远下意识想要出声,安随却已经道,“别说话。”
  姬宣远便不再多话,他知dào
  安随为了唐王的事情,肯定是心里不痛快的,但是她既然愿意体谅自己,他也不想要她这般惴惴不安,反手也搂住了她。
  那二人躺在床上,就仿佛是为彼此舔着伤口的存zài
  ,彼此存着心思,却又能这样亲密的躺在一起。
  可是安随觉得那时间可真短啊,她真希望她和他的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就好了,偏偏许名昌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夜的相拥无言,“皇上,时辰到了!”
  姬宣远即刻翻身下床,安随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姬宣远转过身来看着她,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可是那沉静之下,却多了一丝不安。见到他回过头来,安随又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不该这样的。
  他俯身,四目相对。
  吻如同蜻蜓点水落在她的额头上,“别害pà
  ,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好的。”
  “接下来几天,朕可能都没法过来了,你什么都别多想,等着朕的好消息就是了。”
  门外许名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皇上,时辰真的到了,天就要亮了,再迟,就不好了!”
  姬宣远无奈,只能放开安随,“朕真的只能走了。”
  安随也不留他,他是明君,她只能贤臣。
  可是现在的她真害pà
  他的好消息,只怕他的好消息,也会是唐王姬宣迦的噩耗,姬宣远和姬宣迦,她都不能失去。
  姬宣远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之后,安随的眼睛里面便多了一份坚定,如果姬宣远还在的话,一定会明白她在想什么,也一定明白,这眼神中的一份坚定意味着什么。
  姬宣远走了之后,安随复又躺了下去,重新再补了一会儿觉,只是睡得也不甚安稳,眉头微皱,仿佛是梦见了一些事情。
  梦境里总是很混乱,一如她现在的心绪,总是紊乱一片。她总是分不清那些事情到底是事实还是只是梦,又好像是半真半假的,有她曾经记得的那些事情,还有一些她担心会发生的事情。
  在梦中惊醒之后,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了,索性安随平日里也省事情,裕盛见安随还睡着,也不惊动她,由着她睡到醒来。她轻轻一抹,那面上和背上竟都是冷汗。
  天牢里,昔日尊贵无比的唐王殿下双手被绑在柱子后面,身上血肉翻飞,已经分不清血和肉的分别了,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唐王的尊贵和体面。
  狱吏们也是竭尽全力地折腾他了,每日十二个时辰里,十个时辰都有人轮流来审问他和拷打。每日里没有什么睡觉的时候,面对无尽无休的拷问,再强悍的人,也要受不了了。
  她走近他的时候,那股血腥气冲入鼻子,差点没呕吐出来。
  姬宣迦仿佛是感受到有人的靠近,精神的警觉让他立kè
  惊醒了过来,可是眼前的人虽然掩饰地很好,穿着狱吏的服饰,可还是让姬宣迦看出了端倪,那分明是个女子。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来了?”
  她摘下狱吏的帽子,“是,我来了。”
  那面容,分明就是安随了。
  姬宣迦自己都说不上来,怎么会对她的身形如此了解,“你是来杀我的吗?终于还是决定要动手了是吗?”
  安随点头。
  姬宣迦分明看见她垂下眼帘的时候,泪珠滴落下来,还溅起了泪花,触碰到姬宣迦的皮肤上,有微微的一点灼热,然后冰冷了下来。
  就像他感受到第一道伤口在他身上绽开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一样的。